第十三章 两个人的餐桌

　　顾家别墅看起来有些历史了，高高的灰色的城墙上爬满了茂盛的蔓藤，还有很多雅致的小花，就像一个古城堡，辉煌而肃穆。
　　每次回家顾星禾都会产生一种压迫感，都会将目光转向那扇被蔓藤淹没的窗户，默看几十秒。
　　看到眼帘发涩时，视线就会被海市蜃楼覆盖：春夏秋冬间，总有一个小男孩会来到这里，对着那个窗口行注目礼，一直到男孩变成了少年依然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这个窗口是GM的创始人顾如深的书房，也是顾星禾的爸爸，记忆中的不被总是忙忙碌碌，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会在书房。
　　如今虽然爸爸不在了，但他的书房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天天都有人来打扫。
　　“星禾，你回来了，太太在餐厅等你，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你小心着点。”
　　管家赵阿姨是顾家的元老，从顾星禾一出生她就在，对顾星禾就像儿子一样照顾。
　　“我知道了赵阿姨，她什么时候高兴过？”
　　“太太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自从你爸走了之后，她清瘦了不少，作为儿子你要多体谅体谅她。”
　　“嗯。”
　　“星禾，一会给你妈做个爱心大慕斯，哄她开心一下。”
　　“什么爱心大慕斯啊？”顾星禾满脸疑惑。
　　赵阿姨的眼神中也弥漫着疑惑，看了他几秒钟说道：“星禾，你难道忘记了？每次太太不开心的时候，你都会把慕斯做成心形，还在上面用果酱浇灌几个字——给我的老美女，每次看到后太太都会被逗笑。”
　　“噢！我想起来了，只是好久不做差点忘了。”他的神情有点刻意。
　　“那我去安排厨房给你准备食料，记得吃完饭给太太做道甜点。”
　　“不用了赵阿姨，我妈为了保持身材，一直都在控制甜点，还是少给她加点糖吧。”
　　望着他有点冷的背影，赵阿姨满脸不解，这个她从小看大的少爷变了许多，以前的他时不时会跟妈妈斗几句嘴，说几句调皮话，还殷勤的为妈妈捶背，而现在的他对妈妈的态度中总是挂着一种牵强，又像在执行某种命令。
　　两个人的餐桌，摆放的却是两倍的饭菜，这些菜系丰富诱人，盘盘都是精华，只是顾星禾找不到相对应的食欲，他甚至都能把一顿简单的工作餐吃的津津有味，都无法享受这些美食。
　　一名佣人正在盛汤，是他最喜欢喝的骨菇汤，那冒着热气的碗提示他，不管多少必须喝完。
　　餐桌前坐着顾家最有权威的女人莫百凌，她虽然已经离六十不远，但是看起来整个人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不但是在于她那细心呵护的肌肤，没有发福的身形，而是她的一份自信和霸气在里面。
　　即使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变老，而她莫百凌都会比别人迟几年，即使全天下的女人都没钱花了，而她永远都是执掌钱柜的大东家。
　　“妈。”顾星禾毕恭毕敬的叫了人之后，就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这个角度看起来母子俩不像是在吃饭，倒像是在谈判。
　　莫百凌的脸上看不到母亲的慈祥，更多的是挑剔，鸡蛋里挑骨头，挑来挑去总会挑出骨头渣来。
　　她抬起那双泛着冷光的眼睛，说道：“别忘了你是GM的总裁，瞧你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将来如何支撑的起整个GM？”
　　“这三年来，我兢兢业业，已经尽力朝着您要求的方向去做了，就连梦里都是GM的各种难题，白天还要面对跟多的挑战，你以为我过得很轻松吗？请您不要总是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顾星禾将星星之火强压在心，有些话他不想说的太透彻。
　　莫百凌并没有让情绪继续爆发，而是瞟了他一眼，用一种上司对下属的声音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车子出了点毛病，去4S店检修耽误了时间。”
　　“我看你是故意躲避空间杂志的封面吧？你以为人人都有上空间杂志封面的机会吗？人人都能成为风云人物吗？还不是我为你争取来的！”
　　“我知道您处处为我着想，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我无法分身，今天的事情比较多，杂志封面的事我让助理改了时间。”
　　“顾星禾，别忘了你是你爸的亲儿子，他不在了你必须替守护好GM。你最好给我记着，必须时刻都如履薄冰，别忘了还有顾浩博父子，他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公司的那些老股东都和他在统一战线！”
　　“知道！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我才陷入到今天这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后悔了？我告诉你，当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就已经万劫不复！你这辈子注定要和GM同生死！”
　　母子俩的声音逐渐变大，门口的赵阿姨停住了脚步，眼睛狐疑的转动着，这对母子一定有问题。
　　“您不用时刻来提醒我，我一直都记得。”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要尽快和陆氏千金订婚，陆家的独生女，单是身价就高达十几个亿，只要她入股我们GM，顾浩博父子将永无翻身的机会。眼下的形式只有和陆家联姻，你的根基才会牢不可破，高枕无忧。”
　　“我明白眼下的局势，可是，我和陆丝菲还没有发展到订婚的那一步，请您在给我点时间。”
　　想起陆丝菲那张强势又霸道的姿态，顾星禾的心里一阵冷飕飕，如果娶了这样的女人，他不敢想象自己是否做到一位好丈夫。
　　“你以为商场联姻像普通人的恋爱一样吗？需要花前月下？需要山盟海誓？需要你侬我侬？”莫百凌的眼光如距，直逼着他而来。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本来政治联姻就和幸福无关，何必要求那么多？
　　“那好，我就在宴会上宣布你们订婚的消息。反正陆丝菲巴不得早点嫁给过来，从她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迟早都是她的盘中餐。”
　　在莫百凌眼里根本就没有爱情可谈，她嫁给顾如深也是父母的安排，顾如深简直就是一个商业奇才，短短三十多年的拼搏，创建了GM集团，很快发展成了上市公司，跻身于名流行列。
　　只可惜他的命理太薄，无福消受GM越来越辉煌的江山，在公司庆功宴上突发心绞痛，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顾如深在一夜之间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
　　“这场订婚宴你要设计的别出心裁一些，陆太太人比较挑剔，不要让她挑出毛病来。”
　　“好。”
　　“还有一件事，关于顾浩博那只老狐狸想建游乐场的事，不要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这些年他借着做项目，不知道亏空公司不知道几位数了？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记住，以后任何项目都不要让他做。”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了餐桌，除了咀嚼和刀叉的声音，听不到别的声音。顾星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