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茶馆听书

　　转眼已经过去数月了，姑苏城内的一家茶楼里座无虚席，茶楼掌柜孙先生偶尔会坐在案前说书，孙老一开口那是滔滔不绝，男女老少都爱听，连官老爷都经常来捧场的。
　　一杯清茶润润喉，接着说道：“……这柳毅啊，虽说是个落榜选手，但是，有点耿直过了头。给龙王报信解救了洞庭龙女，龙叔觉得小侄女受够了屈辱，怒发冲冠，把泾川贼龙给杀了。这还没完呢，龙叔又说这书生相貌堂堂，对龙女有恩，想撮合龙女和柳毅，但是钱塘龙王就是个莽夫，说话语气太过傲慢，柳毅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考虑到自己本是仗义救人，杀人又娶其妻于情于理终归是说不过去，便拒绝了。洞庭君也没有逼迫他，摆宴为柳毅践行，在宴会上龙女一扫愁容，精心梳洗打扮一番，颇有姿色，柳毅又感觉有点惋惜。这说明什么，柳毅心里其实是喜欢龙女的啊，但是既然都拒绝了，碍于面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龙啊大家都知道，都有收集金银财宝的癖好，柳毅临走时，总不可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好歹也要送点礼物报答一下恩人，这样才能彰显他的身份不是。柳毅还一再拒绝，这宝贝不要白不要，真是读书读傻掉了，不过终究还是收下了，洞庭君的面子还得给。回到家之后，柳毅把龙宫带回来的财宝变卖了，穷苦书生，变得富可敌国，娶了个妻子张氏，以为幸福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以前的事就让他淡去，结果这第一任妻子病故。过了一段时间后，柳毅又娶了一位妻子韩氏，没想到结局是惊人的相似，没过几个月又一个病死了。后来柳毅因害怕触景生情，便举家迁到了金陵城，时常感觉内心空虚寂寞。再后来又有媒人给柳毅介绍范阳一位卢姓的姑娘，据说这卢姑娘成亲不久便因丈夫去世而成为了寡妇，真是同病相怜。成亲那天，婚礼排场盛大，到了晚上，他越看越觉得妻子长得像一位故人，可能只是长得相似而已便没有多问。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有了孩子，孩子满月的那天，柳毅喝醉了酒，妻子问他可还记得当年往事，柳毅恍惚想起，妻子果真是洞庭龙女，顿时酒醒了，跟她倾诉往事，把拒绝龙女的原因说了出来，憋在肚子里多年了，一下子说出来还有点绷不住，两个人相拥而泣。后来他们得到了亲朋好友的祝福，移居南海，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但是人的寿数无法跟龙女相提并论，因此龙女给了他一种药丸，一粒药，可以延长一年的寿命。这药丸是什么，从何而来呢，请听下回，分解~”
　　“好，讲得太好了”
　　“不愧是孙老先生，不枉我等了数盏茶的功夫”
　　孙老走下堂来，在满座的茶客中，看到了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慈眉善目地说道：“公子看着挺面生，是从外地而来的吧，三日之后老朽会再来讲书，改日一叙，如何？”
　　“慕名而来，甚好甚好，他日定当拜会”书声抿了一口清茶。
　　“老朽这厢有要事缠身，先告辞了。”
　　书生抱拳，心里想到，阿婳这手艺可是得了她娘的真传了，换上这身新衣服之后就像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从乡间草莽，摇身一变富家公子。再加上这把折扇，花了我十两银子，藏起来，不能让她们知道，难得来一趟城里，多逛逛，給阿婳带点小玩意。
　　阿风走出茶馆，沿着河岸，看到许多商铺，有卖胭脂的，有卖首饰的，文房四宝，琴棋书画应有尽有，这姑苏城也是繁华，行人络绎不绝，水中还有才子佳人在泛舟呢。
　　“诶，聚宝楼，上次在河边带回来的鹅卵石，状若勾玉，圆润细腻，想打个圆环给它镶上去，送给阿婳，想必她一定会喜欢的”走近发问。
　　“掌柜的，请教一下，您这可以锻造金饰吗”
　　“公子想做个什么样的，我这里的师傅手艺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
　　阿风把石头递上，说道“打个金边镶再说石头尾端，用一根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可否？”
　　“没问题，公子请坐……”
　　“这就是块普通的石头而已，还要打个金边，莫不是来搞事的，看这位公子仪表非凡，也不像是那种人”掌柜的拿着石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钱某给您两个价钱，一百两，素金，一百五十两雕花，您自行斟酌”
　　“这里是一百五十两，劳烦掌柜的”阿风随手一袋子甩在桌上，钱掌柜听闻心里咯噔一下，这东西都还没开整，价钱也不议，钱款就已经如数奉上了，也太爽快了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这工序复杂，需要两日方能奉上，还请公子回府上等候，两日之后包您满意”
　　“烦请立个字据吧”
　　“哦哦哦，马上来，您稍候片刻”
　　不一会儿，掌柜立好字据呈了上来，阿风接过，抱拳一笑便走了“三日后我定来取”
　　“好好好，爷您慢走，钱某在此恭候”钱掌柜双眼放光，掂了掂手上的钱袋，脸上笑开了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傻钱多不宰一顿岂不可惜了。
　　从城南走到了城北，见到了许多稀奇的事物，四处喧嚣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跟溪雨村完全不一样。让阿婳待在家里，肯定闷坏了。本想购一些古玩，字画什么的，发现身上带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钱，带两串糖葫芦给家里那个长不大的小妮子。好端端的在路上走着，突然一个中年美妇朝他慢步过来。
　　“哎呦这位公子，我看您丰神俊朗，眉清目秀，像极了我那一位故人，可否上楼一叙，奴家备上好酒好菜，特意来招待您”
　　阿风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写着《翠烟楼》，仔细一听，楼内的欢愉之声，莺莺燕燕不堪入耳，原来这里是个风月场所。古往今来，最常光顾这种地方的，莫过于书生与商客，只是这位妈妈有点过于明目张胆，竟然跑到大街上拉客来了，难道她真的认识自己？
　　“在下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钱财，怕是要扫姐姐的兴致了”阿风淡然一笑，中年美妇嗔了他一眼说道“公子您莫非不愿赏脸，看不上我这小地方，一回生二回熟嘛，奴家只是想与公子交个朋友而已，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在意”
　　阿风再三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进去看看：“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阿风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像极了那些纨绔子弟。一走进去，几个妆容艳丽的年轻女子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拖拖拉拉的就往包厢里去了。他心想这也太豪放了吧，任谁来了都顶不住，怪不得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一心想要肢体的欢愉，什么情意绵长的都抛在脑后了，着实可悲，还是得稳住心神，不能着了道，要是被家里知晓，肯定就把他扫地出门了，我和阿婳都还没拜堂成亲呢，稳住，一定要稳住！
　　这些风尘女子一口一个官人的，给阿风灌了不少的酒。眼看着两坛竹叶青下去，两个时辰过去了，差不多是要醉倒在花街柳巷了，有一只手抓住阿风的衣带，这时吴妈妈走了进来，吩咐那些女子下去，关好门窗。吴妈妈看了一眼他腰间的玉佩，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说得清话，把凳子移到近旁坐下，抓住阿风的手开口问道：“公子，我看你这玉佩甚是精致，是从何而来。”
　　阿风虽然用功力遣散了醉意，但也要装得像一点“这，我，我忘了，嗝~”
　　“公子莫不是想寻姐姐开心，不愿结识我这个朋友”吴妈妈打趣说道，心里仔细想了想，俗话说酒后吐真言，都喝得烂醉了应该没心思骗我吧，难道是真的忘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我捡到的”
　　“唉，这也难怪，这玉佩应该是我一位故人的，公子可否忍痛割爱，将此物变卖给我，我会给你一笔不匪的价钱”
　　“姐姐您那位故人，姓甚名谁呀”阿风说话的语气，像是清醒了一点
　　“这，公子您也是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从来不过问太多，谁给钱就听谁的。若是不情愿也没关系，你这个朋友姐姐是交定了”说罢，吴妈妈又喊了一声“来人，给客官上一壶醒酒茶。”
　　“不必了，我没事，时候不早了，小弟告辞，改日再来给，给姐姐捧场。”
　　阿风起身，步子稍微有点摇摇晃晃的，吴妈妈看着他的背影，给茶小二递了个眼色，扶着他出门了。
　　“公子路上小心，欢迎下次再来。”吴妈妈向他招了招手，此时天已经黑了。
　　阿风摇摇晃晃的走了好一段路，确定没人跟着之后，一溜烟跑没影了，这次玩脱了，月亮都出来了，兰姨她们肯定非常担心，我得尽快赶回去。不得，身上有一股胭脂味，再跑快点把味道冲散了，可是这酒气怎么办，都已经喝下去了，万一阿婳知道我去了那种地方，嫌弃我，不嫁给我了怎么办，岂不玩完？也是头一回玩得这么晚，肯定会被逼问一番，没辙，尽快想个理由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