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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在希望的汉末 / 第十七章 局势

第十七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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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退回年初。唐周于雒阳告发,逼迫张角提前竖起叛旗,继而是中原诸州一时俱乱。因叛军皆以黄巾为标识,故百姓都以“黄巾军”或者“黄巾贼”相称。
  起事之初,黄巾叛军焚烧官府,劫掠城池,势如破竹,只旬月时间,闹得天下俱是震动。甚至八关都邑,居天下中的雒阳,也因局势的恶化,表现出无比的惊惶。
  三月,戊申日。天子刘宏下诏,拜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命其率左、右羽林屯兵都亭,镇守京畿。进而又遣卢植、皇甫嵩、朱儁分率北军精锐,赶赴冀、豫战场戡平叛乱。
  王师浩荡跃出虎牢之际,司隶的百姓们皆只道拨乱之期,想来是不远矣。然则战事发展,远远出乎人们的预料。出兵月余,回馈的是各个战场溃败的战报。
  盲目的自信,随风而散,京畿乃至雒阳频繁上演出一日数惊。随着朝廷赫然宣布,关闭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彻底隔绝内外之际,无数流言蜚语滋生并且迅速扩散。
  时局飘摇,人心不安。这般时节里,颍川的客人们风尘仆仆地踏进剿匪中枢。然而稍显奇幻的是,只一墙之隔罢,荀彧眼中的世界已经变成莺歌燕舞不歇,以及满堂的熏醉。
  倍感荒唐之余,他也只是将悲与愤藏进心底。激扬文字,慷慨抒意,或许更彰大义凛然,然而荀彧自立志之初就明白,想要治世,单凭高洁的理念是远远不够。
  刚刚踏出深山,他想要达成目的,就必须借助各种各样的势。于是乎,他隐下不快,在何进笑语中施施然入席,也就不足为奇。
  “人道是,颍川荀氏出君子。今日得见友若、文若之姿,当真是快慰平生!快慰平生呐!”荀谌、荀彧以及郭嘉相继入席,何进鼓掌声中,舞乐再起。
  只消片刻,满堂的焦点就再度回到堂中,那里是身姿绰约,肤如冰雪的舞姬在翩翩起舞。只有少数冷眼如荀彧者,视线牢牢锁死在突兀回归的管事何翼身上。
  “大将军,前线军报称,汝南太守赵谦在七日前击贼寇于邵陵,不利。”悄然地出现在何进背后,何翼弯腰在主人耳边低语着军情。
  “不利?又是不利?”恼羞成怒的一声咆哮,惊得舞姬皆是不敢动弹,四周宾客亦是侧目。只见喝到醉眼朦胧的何进,拳头重重砸在案上,重金聘请工匠仿制出的金罍都险些震落。
  觉察出堂中气氛陡然凝固,有些回过神的何进先是伸手蹭蹭鼻尖,须臾蹙眉懊恼地摆手驱散舞姬。他索性一副破罐破摔模样,袒露道:“最新军情,赵汝南脆败,豫州贼寇恐怕是要愈发猖狂。本将束手无策,想问诸位高士,是否有克敌之良?”
  赵谦新败,意味着兵围长社的波才部,完全解除后顾之忧。皇甫嵩、朱儁面对数倍蛾贼倾巢攻势,究竟能坚守至几时?何进心中满是忐忑。
  他最担心的是长社一朝陷落,虎牢以东就再无屏障。届时,他或许就要亲临虎牢。联想到前日幽州刺史郭勋殒命广阳,何进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
  事实上,紧迫感愈发沉重的何进,近日已经频繁召集幕僚商讨对策。然而他获得的回馈,却是毫无建树的焦虑。
  此番借着醉酒,在宴上泄露军机,其实是何进福至心灵之举。他无法期待也不愿再期待自己的幕僚,只能将希望系在新来的荀彧身上。
  荀氏一门,海内盛名。唯独是娶中常侍之女的荀彧,算是士林笑柄。何进之言,等同搭建出一个诺大的舞台,一个可以帮助荀彧捡回‘王佐之器’名号的舞台。
  怎奈何事与愿违,踩着何进搭建阶梯而上者,不是荀彧,而是他身边满嘴酒气的郭嘉。只听郭嘉似是讪笑般说道:“左、右中郎,皆是沙场宿将,北中郎将,胸中更藏千万韬略。加之北军武备精良、粮秣充足,战贼而胜,完全指日可待。大将军何虑之有?”
  郭嘉近乎酒后胡言,立时引来一声呵斥,却是陈琳开口教训道:“兵者,国之大事。大将军诚心请教,奉孝何故添乱?”他是何进的主簿,也算是士人中少数感念何进知遇者。
  陈琳的断喝,换回的是郭嘉斜眼讥笑。不解其意,又觉羞愧的他硬着头皮质问道:“朱公伟于月前出师不利,损兵折将以至是诸军胆寒。就算左中路砥柱中流,但也只是死守长社与贼寇周旋罢。奉孝既从颍川而来,此情不可能不知。还想请问奉孝,你口中的胜机,在何处?”
  “陈主簿,你看到的,只是遮眼的浮云罢。”不以为意地忽略掉各色视线聚焦,郭嘉涨红的脸上扯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冷笑,他道:“胜败皆是有凭,因而陈主簿只要静思以下三问,自然也就恍然明悟。”
  “王师自出雒阳,蛾贼可曾推进毫厘?”
  “鏖战至今,几位中郎将或有上表求援?”
  郭嘉抛出两问,落在陈琳耳中,所有的千端万绪,一时豁然开朗。他怔怔地说:“奉孝的意思…是…杞人忧天?”
  陈琳意识到什么,回眸看眼满是迷糊的何进,由是像是自言自语般,替何进解释:“确实,几位中郎将俱是宿将,若局势不利不会不请调援军。然而他们或守坚城周旋,或立营垒对峙,俱是未曾讨要一兵一卒…想来,王师或许野战难敌数倍之蛾贼,然巩固维持目前之局势,应该不是问题。但…这至多是不败,何来的胜机?”
  陈琳简明扼要的解释,何进再是愚钝也该听懂。只是萦绕在他心扉的阴影,非但未曾消弭反而愈发壮大。
  如果刚刚何进惊恐的是蛾贼势大,那么现在令他惶惶不安的,却是幕僚们的无能。这些整日贩卖给他焦虑的名士,难道真就不如郭嘉敏锐?何进委实不信,因而原因……
  “胜机在第三问,此刻距离秋收,还有多久?”
  就在郭嘉竖起第三根手指时,原先引而不发的袁绍像是恍然大悟般抚掌忍不住赞道:“左传有云: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几位中郎将,原来是存着消磨蛾贼锐气的意图!”
  “确实。”恰似刚刚明悟的神情挂在脸上,先前频繁与袁绍交头接耳的荀谌,也娓娓开口:“蛾贼自作乱始,杀官焚城,裹挟百姓,号称百万之众,似乎是无敌天下。然,享其利必受其害,拥百万之众就需填百万张口。
  蛾贼只知杀烧劫掠,何曾去想过春种秋收之事?相持日久,其必陷入无粮可用之窘境。而当蛾贼断粮自乱之际,养足锐气的王师以盈击竭,又安有不胜之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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