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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在希望的汉末 / 第十五章 黄灾

第十五章 黄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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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禹之国,中州颍川,求学于斯,几近忘却今夕何年。遗世之外,熹平早在遥远之前落幕,就连光和如今都踏进第七个年头。
  似过去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贾诩绕过苍翠绿竹构筑的屏障,漫行在青石板路上。就是原先总令他烦躁的夏日虫鸣,今天似乎分外亲切。
  始于冀州的燎原之火,终究还是蔓延到颍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时局如斯,迫使荀爽应允避祸荆州。至于麾下门徒,当然也将各奔前程。
  曲径通幽,熟悉的终点,原本两个人的屋子,早已独属于贾诩。环顾居住将近六年的屋舍,他怅然若失地笑笑,随即开始埋头整理起行囊。
  年初之际,司马儁病危,司马防由是亲自来接回长子。原本贾诩也欲一同归去,却被司马防婉言谢绝,由是他的学生生涯才多维持几月。
  只是贾诩如何都不曾预料,搅扰他静好岁月的始作俑者,竟也跟他有关。三月间,一场告密揭开蓄谋久矣却仓促展开的大叛乱,记载其内容的邸抄上的两个名字,却令贾诩如遭雷击般茫然。
  设若告密之人名曰唐周,或许还能解释同名。但当首恶准确无误直指张角时,贾诩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若昔年熟视无睹,今日之域中,是否还会发生这般动乱?”长物无几,索性收拾起来倒也方便,只是偶然瞥见已经斑驳的旧衣衫,思绪却是回归济阴山中的唐家村。沉浸回忆里,一些懊恼萦绕,以至他未曾听见扣门之声。
  “文和?”
  久叩竹扉,又是几番呼唤,荀彧见久久无人应答,徘徊几步还是推门进入。今日他来此,主要是与贾诩告别——他与一众中州士子都已应袁绍之邀,共赴雒阳同辅大将军戡乱。
  “何苦自责呢?文和。”但见贾诩出神之状,荀彧不觉摇摇头。他微微摇晃贾诩肩膀,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他脸对着脸不容置疑地说:“见义而为,如何都不算谬误。何况当今诸般乱象,岂是区区张角可以搅动?但凡足食,足兵而民信,天下何至会乱?反之,就算文和不救张角,世间难道就不会生出陈角、吴角?”
  初来之时,贾诩与司马朗其实已经失期,是司马徽找到荀爽给他们解释的机会。而当两人道出山中之事时,恰巧荀彧正在门外。
  正是贾诩见义而为的品格,替他赢得未曾见面的荀彧的好感,由是才会出现荀彧执意要求严惩郭演之事。荀彧不算老好人,但他愿意力所能及地去帮助每个好人,因为充满善意的世界是他所追寻的。
  “我明白…文若。”强颜欢笑的贾诩,有些不敢正视荀彧。他的苦涩,既在张角将荀彧热爱的土地染上无尽的血色,更是在他的无能为力——他未在受邀去往雒阳之列。
  各怀心事,寒暄也就只是寒暄,离别终究到来。
  其实贾诩可以选择留下侍奉荀爽,但他决定先去温县,再回凉州。荀彧的照拂,虽然让郭演的事件没有重新上演,但贾诩还是能够明显感受到,他与中州学子的格格不入。
  该学的,都已经学成,雒阳的康庄大道,亦不曾欢迎他。剩下的道路,或许就只剩下以良家子从军,好在兵法也在他的擅长之列——以贾诩的家世,想要混个孝廉出身,完全是痴人说梦。
  依依惜别地送走荀彧,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浊气。他取下挂在墙上的紫电剑,背上行囊几步一回头地离开这片宁静的天地。这一日之后,安逸就再与他无关。
  “慈明兄,此子就是贾诩?”山坡紫翠亭,陈纪遥遥望着匆匆下山的身影,破是好奇地说:“我儿曾言,汝、颍之人物可入其眼者,只公达、文若、仲豫、奉孝及友若区区五人而已。却又道凉人贾诩之才,或不下奉孝、友若。似这般人物,你怎么就轻易放手?”
  “能识仲豫之才,长文无是愧兴宗之士。”是恭维陈群,也是夸赞荀悦,悠然地替琴上弦的荀爽不紧不慢地说:“文和嘛…元方远观或许不真切,我赠文若的紫电,此刻就在他的手里。”
  “哦?”荀爽这番话,顿时引起陈纪的兴趣,毕竟紫电可不是寻常宝剑。
  弦安,操缦,声音圆转如意。满意地轻轻颔首,荀爽随心弹拨起来,倒是不曾理会陈纪的好奇。
  琴音回响山间,恰似风雨欲来,又如惊涛拍岸。及至一曲奏罢,风雨一时俱无踪,抚摸着琴的荀爽幽幽地回答道:“他啊,学习诡道,却总愿意将别人往好处想。以他的性格在雒阳,恐怕是要尸骨无存,偏偏文若却视其为挚友…你说我怎敢送他去连累文若?”
  荀爽曾经确实看好过贾诩,否则也不会一度亲自倾囊相授。然而也正是那段时间里,他察觉出贾诩性格中的缺陷,由是放弃扶持贾诩的想法。
  喟然叹息一声,荀爽回眸望向陈纪说:“桐梓合精,此系司马相如之琴。元方携宝至我山中,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恐怕有事相商吧?”
  “倒是瞒不过慈明兄慧眼,只因家父沉疴缠身,纪这里有几件事情需要慈明兄襄助。”荀爽既已点破,陈纪也不必绕圈子,他坦白相告道:“其一,长文恐雒阳道阻且长,再难见其祖父,遂不应袁本初之邀。纪想请荀氏代为解释其中缘故;其二,纪知慈明兄将南下荆州,故欲邀留豫之荀氏族人及门客来许县暂居,好令陈、荀家兵部曲合流一处,共御贼人袭击。”
  荀爽闻言,倒也没觉什么意外,立时点点头答应道:“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就算元方不提,我也会令族中精锐奔赴许县襄助,以免贼寇惊扰陈君养病。”
  “如此,纪就先行谢过慈明兄。”陈纪朝着荀爽深深一鞠。
  他的父亲,虽然是德冠海内,却终究出身卑微。若非是纳荀氏旁支庶出之女为妾,许县陈氏的家财甚至只够维持日常用度。但就算是与荀氏联姻,陈家家兵也不过数百人,所谓合流之说,其实就是陈纪寻求荀氏的庇护。
  事情既毕,陈纪悄然离开紫翠亭,却在将要远离之时,忽又回顾道:“家父曾数度拒绝袁司徒辟官。”讲罢,陈纪的表情才算自然许多。
  稳坐亭中,目送陈纪带着稀疏的扈从下山,荀爽自言自语道:“想来陈仲弓不看好袁氏…”
  “只是,蛾贼汹涌,若不速剿,则后患无穷。然黄巾猝然落败,党锢重开之期,怕也就不会遥远…”风起,熏香一时尽散,重新拨弄琴弦的荀爽,眼神中充满坚决:“没有余地,没有选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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