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莫西干头少年

　　当头顶传来钟声的时候，系统告诉肖恩，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小时了。
　　这三个小时，肖恩一直在被称为“地沟”的祖安最下层转悠。系统告诉肖恩，祖安是一座建造在峡谷中的城市，沿着两侧悬崖一层一层往上修建，而谷底就是用来堆积没有回收价值的垃圾的巨大垃圾站，上层的工业区和生活区商业区的垃圾，通过管道一层一层排放，再通过肖恩头顶的无数个管道口直接扔在底层。
　　每一个垃圾山的上部二十米处都有一个巨大的垃圾管道排放，肖恩在游荡的时候也曾见过一个管道口打开，无数垃圾泄洪一般地洒下来，洋洋洒洒地落在垃圾山上。
　　作为一个网瘾少年，肖恩的识路能力基本为零，这导致了他在路过一个眼熟的垃圾山第三次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行了，我肯定得死在垃圾堆里了。”肖恩小腿有些抽搐，半是身累半是心累。
　　“宿主精神状态不稳定，建议休息。”被取名为“v”系统一板一眼的给出自己的建议。
　　肖恩发火“转到现在了，连一个人都没看见，别说英雄了，到处都是垃圾。就是这样治疗的？”
　　“请宿主保持冷静，在宿主开始治疗时，我已极大幅度提升了宿主同英雄相遇的几率，且小幅度修正部分英雄时间线。若是情况正常，宿主即将开启第一个英雄的攻略。”V慢悠悠地把长句说完。
　　肖恩左右一望，除了垃圾还是垃圾。冷笑一声：“英雄？英雄难道会从垃圾里长出来还是从天上掉下来....“
　　就在肖恩同V拌嘴的时候，肖恩右手边的垃圾山上的排污管道正在缓缓打开。上层的垃圾就像瀑布一下泄在垃圾山上。
　　肖恩顾不上同系统争辩，连忙闪到一旁，防止被由工业废料和残渣厨余物组成的垃圾溅到身上。作为整洁的现代人，肖恩即使已经快习惯地沟的恶臭，可他仍有自己的坚持。起码现在有。
　　不一会儿，垃圾瀑布就越来越小，然后伴随着管道关闭的轰鸣声，最后几块垃圾也从管道里掉落下来。
　　“啊~~~啊~~~啊”
　　本准备离开的肖恩突然听到了有一个垃圾发出了尖叫声。
　　肖恩眯起眼睛准备看清楚，在刚辨认出那是一个手舞足蹈的人型物体时，人型物体就轰的一声摔在了肖恩面前的垃圾山中。
　　三个小时第一次看见人的肖恩也不顾上现代人的矜持，急忙踏上垃圾山去寻找带离开地沟的希望。
　　还没等他一步一顿选好落脚地方的走几步，一个脑袋就“唰”的从肖恩前面一米处的垃圾堆里冲了出来。
　　是一个银色莫西干头的小鬼。正瞪着大眼睛摇头晃脑地四处张望，又似乎是在通过摇晃脑袋减轻摔落下来造成的脑震荡。银色的鸡冠般的头发跟着他的脑袋晃动，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然后他看见了面前正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肖恩。“瓦罗兰的英雄们的确可以从天上掉下来，也可以从垃圾里长出来。”V说。
　　“嗨！你好！我是艾克!你也是躲在垃圾堆里摔下来的吗？开始我藏在垃圾堆里时候居然没见到你？你真的好会躲哦兄弟，“
　　艾克一边双手撑着两边用力拔自己埋在垃圾堆里的身体，一边用非常快又带着韵律的语速同肖恩说话，
　　”哈哈哈！哥们你也没想到吧？明明以前都是每三天倒一次，现在离上一次才两天呢！髦狗的产业就是不可靠，不愧是杀了自己老板的人，一点原则都不讲，连三天倒一次垃圾这样的垃圾场基本规则都不遵守了！“
　　艾克尝试了几下，发现自己的腰被卡得很紧，于是他把手伸向还在迷茫原来垃圾堆里真的能长人出来的肖恩，“嗨哥们，搭把手呗！”
　　“叮，宿主获得艾克的好感任务——“拉我出来呗”，将艾克从垃圾堆中拉出来，视任务完成情况获得艾克的好感度。”V的声音适时传来，把肖恩从迷茫状态吵醒。
　　“没问题！”肖恩双手反握住艾克的手臂，然后身体往后靠，双腿往前蹬脚用力。
　　在把宅男体质的肖恩累得半死后，终于是感觉到艾克被卡得紧紧的身体产生了一点点松动，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时，没来得及收力的艾克就“唰”一下直接飞了出来，然后撞在肖恩身上，两个人咕噜噜地从垃圾堆上滚了下去。
　　一阵人仰马翻后，艾克同肖恩大字型躺在地上。“哈哈哈哈，哥们，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啊。”艾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咧嘴大笑。
　　“叮。宿主完成艾克的好感任务——“拉我出来呗”，获得艾克基础好感30点。同艾克关系变为“友好”。”
　　“那因为你太瘦了吧。”肖恩也边喘息边回答，艾克看起来同肖恩差不多，十五六岁左右，但体格明显不如现代每天摄入大量碳水化合物的肖恩，不过虽然瘦，却显得远比肖恩要紧实。“哈哈哈哈，还不知道你叫啥呢哥们，”艾克笑得好像从二十多米高摔进垃圾堆然后卡在垃圾堆里最后再从垃圾堆上滚下去的人是肖恩一样。
　　“我叫肖恩。”肖恩率先站起身来吗，不出所料，他的T恤已经沾满了不知名的液体，同他一同从垃圾堆上滑落的除了艾克，还有身为现代人的整洁。
　　“嘿嘿，”艾克一个鲤鱼打滚也翻身起来，“你是祖安人吗？”然后他围着肖恩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你不是祖安人吧？你的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从来没摸过齿轮和金属，衣服料子也不像咱们祖安的实用风格。”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穿着的亚麻背心和藏青色麻棉短裤，“你该不会是皮佬吧？跑来地沟的皮佬可比青鸟显灵的次数还少。”
　　肖恩愣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同艾克解释。“V，我该怎么解释自己身份。”他在脑海里同系统求助。
　　得到肯定回答后，肖恩复述了一边系统给他做的身份伪装，“我是从诺克萨斯来的，很小时候家人就被征召，战死在同德玛西亚的战争中，我成年后为了逃避被抓壮丁就偷偷跑来了皮城和祖安，据说天下所有的财富有一半要通过皮城的日之门，而另外一半就堆积在皮城。”说到这里，肖恩还耸了下肩，“不过你也知道，皮城可不是一个来自诺克萨斯的孤儿可以呆的地方。所以我就来了祖安碰碰运气。”
　　艾克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那群皮佬的酒吧，居然一杯果酒就要三百金齿轮，这个价就是在舞步走廊都能喝一个通宵，”他舔舔嘴，“喝完还能带走一个不那么热门的没装义肢的姑娘。”
　　“所以你一路跑到了最底层的地沟垃圾场来？”艾克发问，却没有等肖恩回答，自己已经不知道脑补出什么情节，叹了口气，“唉，我就说，虽然诺克萨斯人这个名声让瓦罗兰畏惧，可他们的人民过得可没有咱们祖安人这么舒坦。无论是帝国还是集团，都是独裁的不同说法罢了。”艾克显然对于政治有着不同于其他这个年纪小孩的深刻看法。
　　然后艾克拍拍比他高半个脑袋的肖恩的肩膀，“一直不佩戴呼吸措施待在地沟对身体损害很大的，你也不想变成身体装满金属义肢的炼金怪物吧？”
　　肖恩摇摇头，虽然他穿越前最喜欢的就是赛博朋克，可就像叶公好龙一样，真遇到了也肯定敬而远之。
　　“那就跟紧我，虽然地沟底层没有公用的“尖啸”，噢你不知道尖啸？一步步走悬崖阶梯下来的吗，可真有耐心啊，”艾克注意到了肖恩眼里闪过的茫然，“尖啸就是科学魔法学院弄的公共海克斯压力运送机，把人沿轨道直线上下运输的钢铁和玻璃制成的大玩意儿。”
　　敢情就是大一点的电梯。肖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就是有我们也不坐那个，乘坐一次得五十铜齿轮，那都是给皮佬们用的，咱们祖安迷童可不花那冤枉钱。”艾克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三家有垃圾处理产业的男爵都在底层单独开设了尖啸，专门用来把那些穿着一身装备，还踩着高跷的捡垃圾的鬼佬送到底层来。科学魔法学院的钟楼钟声敲响十下的时候，他们就会回去。咱们可以趁机跟着一起顺个路。”
　　肖恩再次点头，他感觉同艾克遇见后，就开始了一场冒险，这个莫西干头小鬼身上简直有浓郁得能盖过空气里臭气的冒险精神，让颓废了很久的他的身体，隐隐兴奋起来。
　　“那还愣着干嘛！”艾克扭了扭翻滚时有些拉伤的腰，感觉自己状态完美，于是一马当先地快步走，“时间很紧迫，现在就出发。祖安人可从不停下脚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