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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日，夜幕深青，圆月高悬。
是和秦淮约好的时间。
赵槐早早和白家父女登山，以免来不及。
“白阿姨，你这回放心了？担心我会跑路丢在二位不管？就用一座宅院把我套牢在五羊山边上，你可真行。”
赵槐语气戏谑。
白惜言脸上毫无尴尬，磕磕绊绊说道：“人性本......恶，我总得......防你......我一把年纪，死活不妨......我家崽儿......得好好活着.....赵先生......见谅。”
赵槐把小斋稳稳背在身后，走的竟不如白惜言轮椅快。
宅久必虚，连气息都不匀了，嘱咐道：
“我......我给你们那个菖蒲草荷包，真要命的时候，记得掏出来，许能救命。”
夜里山风如刀，比山外冷的多，赵槐还是满头汗水，不禁抱怨道：
“那胖子真不是东西，来就来吧，山下烤点串不挺好，非约在山巅见面，真是中二。”
“当年西门大官人在房顶之上，明月之下，把小叶子捅死，固然是万古流芳，剑中神话，但他秦胖子哪配这种逼格？”
“赵.....大师......风.....趣。”
白惜言尴尬的附和，以他的修养和年纪，不适应这种粗鄙之语，于是闷头赶路。
赵槐也觉得，和一个本体是老年人的家伙飙车竞速没啥意思，同样无趣闭嘴。
一时之间，只有草间虫鸣，窸窸窣窣。
登山的速度倒是快了。
四十分钟，三人行至山巅。
已有人在等，秦淮、王穷。
今天的秦淮很不一样，他换了一身刺绣繁复的艳丽长袍，脚上是一双木屐。
脸上戴有半张殷红的面具，而露出的半张脸涂了妆。
显得神秘而华贵。
一身气息，强大又脱俗，身上的槐花香比上次更浓郁。
王穷则捧着1个手抓饼狼吞虎咽。
见赵槐等人到了，把吃剩的饼丢在地上，埋怨道：
“你们特么真磨蹭，我和秦老大吹冷风无妨，但万一误了时辰，再想拜见那一位，得等下个月！”
秦淮慢悠悠的教育道：“小王你太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说扔就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想吃个馍馍都没粮票.....
现在的孩子啊，奢侈，就说这位小兄弟，我托他办事，给八百还嫌少.......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一天有五分钱花都开心。”
他说的是赵槐。
这胖子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在场人耳朵里。
赵槐笑。
“你看着也就30，可比这位王叔叔年轻。”
“我77岁，还是76岁，忘了.....快进棺材的人咯，否则何必这么着急。”
秦淮呆呆木木的说道。
“你.....你们别闲聊了......先把我和崽儿恢复了。”
白惜言声音焦急的插话。
秦淮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摸摸肚子，说道：
“等到晚上十点，你们自然会恢复，我的狐惑之术，也就维持这么久。
非人斋铁打的规矩，哪能真伤及无辜，诈这位小兄弟罢了，而他果然仁义，如约而来，我很欣慰。”
赵槐:“......”
这家伙真是胖子界的耻辱。
……
晚十点整，白家父女恢复如常。
没有丝毫不适。
白惜言快六十岁的人了，竟然在山顶又蹦又跳，天真烂漫如少女。
而白小斋轻盈从赵槐身上跳下来，沉默不语，欲言又止。
“走吧，去拜见那位，你们跟我来，都到山巅了也没有回头路。”
秦淮对几人招呼一声，带路，朝奇崛险峰的后山走去。
赵槐注意到，他走路一瘸一拐，左腿使不上力气。
但只徒步行走，并不施展那一夜的飘忽身法。
想到初次见面，秦淮所说，有异常生物“要了他一只眼睛，和左腿胫骨的言语。”
赵槐不禁胆寒。
这些异常生物每一只都透着股邪性，无论怎么想，都不是善类。
要不是看不出这胖子深浅，更顾虑白家父女安危，他真想转身就走。
“我赵槐满嘴男盗女娼，但偏偏一肚子仁义道德，真不幸，好人难当啊。”
......
苦笑一声，跟上秦胖子
七拐八折，走了一条曲径羊肠，越石攀岩，进了一条冗长的壁洞。
壁上全是青藤，而青藤缝隙间，露出仕女饮酒的壁画。
貌似为古物。
又足足走了一个小时，甬道将尽，尽头有光。
算上大学，赵槐在花城住了五年，没来过五羊山后山，却也没听人说起过，山中有这样一条宽阔能跑马的甬道。
越走越诡异，越走越诡异。
山还是那片山，但似是而非。
赵槐说不清感受，只觉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而这甬道也终于到头了。
秦淮停下来。
恭恭敬敬整理衣着，才慢慢踏出去，看背影如同朝圣。
其余人跟上。
一步之遥，甬道之外，天地光明。
天上月亮比之前耀眼许多。
月光下，景物奇异。
放眼望去，全是漆黑的花岗岩，抬头能见明月，却不知身在何方。
只见极远处，一棵约有千米高的槐树，挺拔葱虬。
太大了！
枝繁叶茂，苍郁的很，但离天还很远。
无比巨大的树冠上，挂满纯白槐花，香了整个世界。
树冠上卧有一只狐狸？
赵槐不确定。
因为远远看这只生物，身长估计有七十米，体积更加无法估量。
太大了！
赵槐感觉中文系白读了。
大脑里只剩粗浅词汇。
实在太大了！
成年男子跟它比起来，就像蟋蟀和猫的差距。
柔密的皮毛是月的颜色，隐光流溢。
更像一座山，月色的山，地球上竟然有这样的生命？
别说白家父女和赵槐。
就算是王穷，也仰望着那只狐狸，眼神痴迷。
无比感慨道:
“不是第一次拜见这位了，但……还是这么震撼。”
“它……真是狐狸？”
赵槐喃喃的问，他估计，这只动物抬爪儿就能碾死自己。
体型相差无数倍。技能有个屁用。
生命层次都不同！
这只狐狸毫不臃肿，非常的漂亮，身体比例绝对完美。
“优雅，超然。”
赵槐情不自禁想到这2个词。
它有一双纯碧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比地球上最好的祖母绿宝石美丽一万倍。
蕴藏深远的智慧。
这是一只让人类自惭形秽的『完美生命』
只见秦淮对它躬身行礼，庄严虔诚。
呼喊道：“秦淮求见，秦淮求见，五大人！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这胖子从怀中掏出一颗大蓝钻。
剔透晶莹，一看就知道非常值钱。
秦淮把钻石捧过头顶，做献礼姿态。
见到钻石，那只生物终于有了反应，它优雅的甩了一下尾巴。
口吐人言，是令人心醉的完美声音。
“嗯，我愿意收下。
但，这是你主动供奉，不是我开口讨要。”
“你若有所求，我不应。”
……
……
“嗯？”
赵槐眼神古怪。
他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一丝无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