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定会离你而去

　　今天在课上，老师让凌悦起来回答问题，凌悦答对之后被老师狠狠地表扬了。她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差生居然能够得到表扬，而且没被认为是抄的。
　　凌悦第一次在心里觉得满足，尽管现在的她对学习依旧有些排斥，但总比以前要好。
　　放学后回家，看到客厅里面兔子把爸爸妈妈逗得乐不可支。看上去好像它才是他们亲生的。兔子似乎也比她更能担任这个角色。
　　凌悦看着兔子，笑的很开心，看上去，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你回来了啊，”妈妈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说，“兔子刚刚讲笑话来着，笑死我了。”
　　凌悦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妈妈时常笑，却很矜持，这般开怀当真少见。
　　看到她和兔子这么开心，凌悦心里还是隐约有些不快。
　　“我吃点东西。”
　　凌悦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厨房热了饭菜来吃，吃完回房间写作业。
　　墙上挂钟滴答滴答到了九点，兔子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她一点心情也没有，看着推门走进来的兔子也有些不顺眼。
　　“今天的作业简单吗？”
　　兔子娴熟地跳上桌面，那神情，像极了某个她见过的人，但是怎么都想不到。
　　“你是不是应该多和家人一起呢？”
　　兔子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凌悦愣了愣，兔子这话很简单，却偏生像电流一样刺激着她的心。
　　“他们太难相处，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挑我的毛病。”
　　凌悦说着把目光转向地板砖上的细缝，不是哪里有什么，只是这样会让她觉得好一些。
　　“嗯，能理解，我也讨厌别人说我，”兔子抱着笔开始在草稿纸上画图，“我也不说什么他们是为你好之类的，但是他们也确实想要和你开开心心在一起，而不是吃了饭之后各自回到房间埋头做自己的事。”
　　“或许他们曾冷落过你，但是不代表以后你们应该互相冷落彼此。”
　　“我不想听你说教。”
　　凌悦有些不快，她很讨厌兔子这种教导主任一样嘴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对别人颐指气使。
　　“我明白了，”兔子放下笔，“我懂了，来，我教你这道题。”
　　兔子喋喋不休地讲解题目，活脱脱的一个小老师模样，有时候凌悦会产生一种它才是人的错觉。
　　第二天一早，凌悦起床的时候，兔子依旧趴在枕头上，毛绒绒的耳朵垂下来盖住眼睛，发出轻微的鼾声。昨天晚上它也熬到凌晨，凌悦觉得累，但是兔子看上去好像更累，昏昏沉沉，恹恹欲睡。
　　她收拾好散乱在桌上的作业，提着书包下楼吃早餐。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了，就算起得早，也要慌慌张张地跑到学校里抄作业，哪里来的时间吃东西。
　　不过今天她的时间倒也是多，慢悠悠地吃了东西，然后出门去学校。路上遇到了朋友，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很爱学习，但很让人难受的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进步。原来她还很在意，但是到最后也算是看开了。
　　“凌悦！”女孩跑到她的面前，脸上带着太阳般的笑容，看上去元气满满，“早安！”
　　“早安。”
　　“既然路上遇到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学校吧。”
　　凌悦点头。
　　两人是同桌，感情很好，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学校。凌悦把作业交了，小玉看着凌悦的作业，又看了看自己的作业，内容少的可怜，可是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啊。
　　“小悦你是不是吃了金坷垃了？怎么忽然这么厉害？”小玉扑进凌悦怀里，眼泪汪汪，“你能不能也分我一口？就一口，我不贪多。”
　　“哪有这玩意？只是有人教我而已。”
　　“诶！”
　　小玉抬头露出警惕的神情。
　　“你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
　　“你在想什么啊，有人会找我这样的不良少女做女朋友吗？请了家教而已，”凌悦摊开作业，“好了，现在我开始教你做作业吧。”
　　“诶，我没说让你教啊？”
　　“怎么？不乐意？”
　　小玉瞬间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连忙点头。难得看到凌悦这么认真，总不能不给面子。于是她一边看着这个可爱的不良，一边听她讲作业。
　　“那这里怎么回事？”
　　“这里？这里容易出现误区，会误导你往错误的方向去想。”凌悦撩了撩额前垂下的头发，“可以试着这样，你看思路不就打开了吗？”
　　“诶，厉害啊。”小玉惊喜地看着桌上的题目，“我怎么没想到呢？”
　　凌悦笑了笑，她当初也和小玉一个表情。鬼知道那只兔子会这么厉害。
　　“听说有人在晚上被怪物袭击了呢，”前桌的男同学议论道，“据说是装作很可爱的样子，然后突然袭击的，学生会的人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凌悦一听，心里一紧。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家到底是有多疯狂，居然能够收养一只怪物。他们不是从头到尾都很明白，这样的东西有多危险吗？万一那个不小心......
　　想到这些，凌悦顿时手脚冰凉。她站起来说自己要去一下厕所。小玉看她脸色不太好，问她怎么了。凌悦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她走到外面，慌慌张张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往家里面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打电话回来，什么忘记带了么？”
　　“兔子呢？”
　　凌悦松了口气。
　　“兔子在帮我洗碗呢，别看他小，倒还真有本事。”
　　妈妈听上去很开心，好像就是把兔子当成自己的家人一般。但是凌悦知道啊，兔子和她们完全就不是一路人啊，它是怪物啊，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把轻易让人致死的利刃，不管它表面是怎样的。
　　“你们小心一点兔子。”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们小心点就是了，它毕竟是......怪物......”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妈妈说了声知道了，挂掉了电话。但是声音听上去却不像前面那般轻松愉快，就好像背了座大山似的。而凌悦也忽然觉得内心沉重起来，怎么也无法打起精神。
　　放学了，凌悦慢悠悠地独自走在街上，她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不然的话可能会像以前一样遇到危险。但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走进了个死胡同。周围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死一般的黑暗瞬间笼罩了她。这时，黑暗中出现一对血红色的眼睛。
　　凌悦按紧自己身上的书包。
　　自己已经没有路可以退了，接下来只有破釜沉舟。
　　可是，她又听到背后有着细微的声响，她掏出手机，往背后稍稍一照，屏幕中看到了无数双红色的眼睛。
　　逃无可逃！
　　“没听说过豹子也是成群捕猎的啊。”
　　她的面前冒出一道白色，仔细一看，是兔子。凌悦很是意外，它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还是它一直跟着自己？
　　“我们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什么叫做你们的事？我妹妹要受到伤害，怎么可能会和我没关系？”
　　凌悦愣了愣，难道兔子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你妹妹？”紧接着是带者尖锐嘲讽的哄笑，“你要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怪物，她刚刚还在想着怎么防着你呢，不然又怎么会轻易走进这样的地方。”
　　“害怕？”
　　兔子看了看凌悦，看到她的表情的瞬间，兔子的脸顿时没了笑容，前面的失望如同滔天洪水能够瞬间击溃任何堤坝。
　　“是的，你把他们当亲人，他们还不是把你当怪物？兔子，我劝你还是要认清现实，看在是哪位大人帮的你，今天你赶紧走，那么就没你的事，不然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兔子叹了叹气，转头，失望却又无比的坚定。
　　“可是我还是要带她走，无论如何，哪怕我重新死在这里，继续做着孤魂野鬼。”
　　兔子话才说完，豹群纷纷扑了上来。兔子手中出现一根极大的棍子，一棒扫倒一堆，然后跳起来一棒打在前面的头领头上，抓起凌悦的手转身就跑。
　　凌悦看着为她拼了命的兔子，顿时一股愧疚顿时涌上心头，她忽然明白，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吗？同样的自私自利，永远的带着傲慢与偏见，哪怕对方对自己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信任。
　　兔子专注地看着前面，“待会遇到情况只管往前面跑，后面的事我来解决就好了。”
　　“那你呢？”
　　“不用管我，你只管跑，到了出口跑出去，就算是我没出来也不用等我。”
　　“你这话总好象你不出来了一样。”
　　“我总会离你而去，这是为你们着想。”
　　兔子推开凌悦，转身一棒砸在一头向来血盆大口的豹子头上，“快走！别让我分心！”
　　凌悦看了看兔子，转身跑开。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完全听不到。终于，她看到了一丝光亮。她冲出去，转身，那是一个黑色的洞就好像是凭空撕裂出来的一样。
　　她看着洞口，内心里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自责与空虚。
　　兔子拖着一只被一根丝线连着的断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的身上脏兮兮的，就像是坏了而随意丢弃在垃圾桶里面的玩具一样。
　　“兔子.......”
　　凌悦的声音有些颤抖。
　　“叫你走了，”兔子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
　　“你不用等我，我不可能再和你回去了……”
　　“对不起，我……”
　　“没关系，习惯了，”兔子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五光十色的城市，“我早就该接受过去的生活，居然还期待什么温馨幸福的生活，真是个垃圾，到死都不明白，懦弱的人，就算是被爱，也会受到伤害……”
　　兔子低垂着眼帘，感觉随时都会死去，它垂着眼皮，“你赶紧回去吧，周围不会有......”
　　它没力气再说下去了。
　　“兔子？”
　　凌悦摇了摇它，但是就像个玩偶一样，怎么都没有反应。她抱着兔子大哭出来，像个弄坏玩具的无助的孩子。
　　凌悦回到家中，手里面的是坏掉的兔子玩偶，父母焦急地看着她，慌忙上来问她有没有事。凌悦看着自己的父母，扑到他们的怀里痛哭起来。
　　“你知道被袭击的人是谁吗？”
　　“是谁啊?”
　　“就是前段时间才转过来的一个学霸，据说是能够冲击我们学校第一的。”
　　“那倒是有点可惜了。”
　　一个陌生的男生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凌同学，你这道题可能有些问题，不如你......”
　　“你谁啊你，烦死了。“
　　对方当即面红耳赤地走开了，凌悦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模样。
　　“我总会离开你，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要更加努力地照顾好自己。”兔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