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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火，铁锈燃烧的腥臭，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这一切仍未远去。
卷起毛毯的男人索性睁开眼睛，夜晚带来黑暗的笼罩同时也使气温急速下降到难以承受的寒冷，他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坐起身来，倚靠着燃烧正旺的油桶营火，后背传来丝丝灼痛和舒适的温度。
“还没到你值夜，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不了，没有睡意。”
“我还以为你会很享受安全的夜晚，就像现在。”拥有与外表并不相符的沙哑声音，火光照亮女人的身影，漆皮紧致的作战服反射出幽幽的光芒，她坐在营火旁，修长的双腿交叉着，被她的双臂环抱。
比起那双这片土地已是稀世珍宝的美腿，她环抱双腿的右手上，映照出冰冷光泽的手枪更引人注目。
“这可算不上什么安全。”男人揉了揉眼角，摸着毛毯里自己的裤袋，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女人嗤笑：“胆小鬼。”
“我只想更谨慎些罢了，想要睡觉，等我死了大可以睡个够。”
冻僵的手指摸出白色的纸包，轻轻一抖，一根香烟跳入男人的手指间。
“劳驾。”
随着一声爆响，栖息暗处的鸟类被惊得飞起，发出不满的鸣叫。
声音传得越来越远，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谢。”男人面带陶醉地深吸一口，吐出阵阵雾气。
女人的纤指勾着手枪的扳机，转了个圈，枪口的温度逐渐冷却。
“来一根？”
“不要。”毫不客气的拒绝，对于这种毒害身体机能的东西，她一向保持主观态度。
男人再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吞云吐雾。
如蜜糖般黏稠的火焰之下，他漆黑的短发遮住眉毛往上的额头，双眼狭长，带起锋利的弧度，此刻正把目光投向空气中某个奇异的点，就像在观赏艺术品般专注，但其实只是发呆而已。女人的手指轻点太阳穴，有些认真地思考着。
光论长相，这是个有着独特魅力的男人，就像闪烁光泽却又极其暗淡的金属。
“我看不懂你。”
“谁看得懂谁啊。”
“从我们出发去哈弗城已经有五天了，我能感觉到，你没有给我足够的信任，仅仅是应属于旅友的信任，”女人似乎仍未发觉她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再平静。“你每一次睡眠都不超过四小时，如果仅是提防我，刚才我开的那一枪你根本躲都没躲，甚至一下也没动。”
“我要是动了，烟还点的着吗？”
“......”
男人手指轻弹，燃烧的烟蒂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飞入黑夜的帷幕，盯着它微弱的光芒消失在低温中，他伸了个懒腰。
“多的别去想，也别去问，到了哈弗城，我们就分道扬镳，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还记得那次夕阳酒吧吗？”与刚才相比，女人强装平静的语气显得十分迫切。
“你情我愿的事，就这样。”
余光里，那窈窕的身姿一跃而起，男人丝毫不在意那几乎要把自己洞穿的凶狠视线，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炸了毛的母猫。
“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我死了，你们一个子也别想拿到，我发誓。”
女人瞪着他，良久，无奈的神色浮上面孔，转过身去，动作麻利地钻进睡袋里。
这才像话，“与你不同的是，你可以完全放心把后背交给我，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短暂的沉默。
“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到时候......”女人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任您宰割。”男人笑着说。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男人看着睡熟了的女人，从毛毯中爬起，抖搂着身上的泥土和变异蚂蚁蛋，不算高大但身段匀称强健的身体一阵颤动，活动着低温下僵硬无比的关节。
那条被称作“雷克斯”的狗早已陷入梦乡，此刻躺在地上，肚皮朝天，轻声打着呼噜。
阴郁的目光穿过黑色的帷幕，遥远处霓虹璀璨，如不夜城般，展示着大都市的魅力。
那里就是哈弗城。
男人绑在左臂的数字屏幕荧光闪烁，显示出细致的路线和各种标志。
哈弗城，我来了。
火光中，男人手中的相片清晰而模糊。
他脸上淡淡的笑意，逐渐绽放成一个温暖的笑容。
还有你们。
我很快就回来。
我们的故事是时候继续下去了。
哦，怀念时间结束。
他闻到了硫磺和灰烬融合的刺鼻味道。
乌鸦在上空盘旋着，宣告腐蚀的来临。
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有太多的故事在空气中挥发消逝。
有人曾说过，有一些人失去信仰，是因为他们觉得上帝总是忽略他们。
但又有多少人失去信仰是因为上帝对他们展现了太多的仁慈。。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应该明白。
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信仰，便是扣动扳机刹那间永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