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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铆钉镇,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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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铆钉镇给梁华留下第一印象的就是空气中淡淡的粪味儿。
  随着一个沉重的拒马被搬到一边,电动皮卡开进了一个用厚重的工字钢搭成的大门里,那工字钢大门上布满了连接用的铆钉,梁华楞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大门的装饰结构,而且是在很久之前建设完成的,因为随着车辆继续前行,他发现铆钉镇原来就是一个高层住宅小区,而这个布满铆钉的工字钢结构大门就是小区的大门,估计设计师当时觉得这个结构挺朋克的吧,放到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倒是挺合适的。
  难怪大海市这么多废弃的小区,他们偏偏选了这个落脚。梁华不无调侃地想道。
  不过等到跟着打蛋器他们进入小区,梁华倒是发现他们选这个小区是有道理的。
  这个小区结构倒是很简单,一圈七栋三十多层的高层住宅楼围着中间一块绿地,他们将楼与楼之间用障碍物和围墙连起来,再把三楼以下的楼梯敲掉,就成了有效的防御大批行尸和其他威胁的天然堡垒。不过打蛋器向梁华比划着解释道,只有挨在一起的一号楼二号楼和七号楼是住人的,其他几栋楼也可以住,但是没有安排执勤的人,要是晚上被猛兽或者行尸摸进来叼走就自己活该了。
  三栋居民楼挤了两千号人,梁华正在心里满满盘算是怎么挤下的,就被打蛋器拉上了一号楼的电梯。
  “镇里电力很紧张,只有一号楼的电梯是可以使用的,但是必须要有红色的通行牌才行。”打蛋器比划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一个被油漆染成红色的铁牌子,“你平时可以爬软梯,但是注意每天晚上敲钟以后三十分钟软梯就会被收走了。”
  “三层到十层是养巨鼠的地方,不住人。”电梯一边上升,打蛋器一边介绍着,“一号楼的十一层到二十层住的是红牌的人,战士、农夫、工人什么的,二十一层到二十五层住的是女人,你没有红牌不要乱闯。二十六层是铆钉镇政府,二十七和二十八层是黑牌人员的宿舍,老子平时也不能进,你就别想了。”
  打蛋器一边说,梁华一边点着头在心里做着数学题,按他的说法,铆钉镇上真正“有用的人”似乎并不太多,其他人都是干什么的呢?另外按照这个居住密度,估计大家都挤在一起吧。这倒是可以理解,为了方便防守嘛。
  电梯直达二十九层,一出电梯,梁华就发现这一层相当宽敞,不承重的结构都被拆掉了,只留下一些能够承重的墙体和柱子结构,使得整个楼层变成了一个通透的大厅。
  “你看那个角落了吗?地上刷着红漆的,每天早晨会有人在那里发放今天的工作,你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的,完成当天的工作就会获得一对相应等级的木头牌子,然后就可以到这边的窗口来找老比利领吃的,交一块牌子给他换晚饭,第二天早晨用另一块还能领一顿早饭。”说着,他已经带着梁华走到了一个小窗口的前面,每个清扫队员都亮出自己的红牌,向窗口里面打了声招呼,窗口里面就会推出一个铁盘子来。
  上面有一坨看起来正体不明的糊状物,呈现淡黄色,多半是土豆泥了。接着是一勺肉汤,里面漂浮着几块肉,根据刚才打蛋器的介绍,应该是巨鼠?还有一勺蘑菇,看起来应该也是水煮的。最后还有一杯水,梁华突然意识到这种环境里清水应该也是难得的东西。
  车厘子和破壁机两个人出示的是黑牌,除了土豆泥要更多一些以外,主要就是还有一块烤的焦黑的肉。梁华心里盘算着这顿饭虽然粗陋了一些,但是热量应该还是够的,毕竟车厘子和破壁机都一副能参加健体比赛的身板,他倒是不太在乎这些食物的卖相,毕竟他以前混剧组的时候吃的比这差的情况也很常见。
  打蛋器领完了自己的食物以后,彬彬有礼的探头对着窗口里说道:“比利大哥,我是清扫队的打蛋器,我们今天接收了一个新人,我现在作证明,为他申请一顿新人晚餐。”
  “我也证明。”排在打蛋器前面的火龙也点了点头说道。
  “我也证明。”车厘子也扭头说道。
  交叉证明,这一顿饭的手续相当隆重啊,梁华在心里慨叹了一声,他不由地衷心说道:“谢谢各位,我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的。”
  铁盘子扔在他面前,一样是土豆泥、蘑菇和肉汤,区别就是土豆泥和蘑菇少了一半,肉汤里面没有肉,梁华耸了耸肩,看来之前太乐观了。
  “不要感谢我们,你要感谢比利大哥。”打蛋器拍着梁华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一边不断地对他使眼色。梁华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在一个食物这么难得的地方,可不敢得罪给自己发食物的人,他忙不迭地感谢了发餐的那个精瘦老汉,对方脸颊深陷,眼睛暴突,一副得了甲亢的样子,倒是没有监守自盗的嫌疑,梁华心里想着要应该恭维几句给对方留个印象,但是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况情况不明多说多错,干脆作罢了。
  土豆泥和蘑菇没有加盐,肉汤又太咸了,梁华干脆把三样搅和在一起,就当是吃药一样,三下五除二吃光,混了个五成饱。等到他仰头把水喝完,其他几个人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可以坐在桌子旁边吃,明天你就得坐地上吃了,桌子不够。”打蛋器嘴里嚼着食物,含混不清地说道,“规矩也就这么多了,铆钉镇的规矩很简单,不劳动不得食,你就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事儿干吧,没事儿不要来找我们,我们很忙。”
  反正眼下情况就是这样了,梁华一边点头一边说着谢谢,突然就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仿佛睡了那么久还不够一样。
  热波动住在一号楼的十九层,这几层的房间全都按照方便防守重新设计过,楼梯间被厚重的遮蔽物堵死,走廊里没有任何方便躲藏的掩体,反倒是在各种能躲子弹的死角里都焊着寒光闪闪的金属刺。红牌的镇民们就挤在这些房间里,一般都是两三个人一间,小一点的房间也有住一个人的,但是总的来说都非常拥挤。梁华估算了一下,照这个意思铆钉镇里有用的人估计也就是两千人中的十分之一,其他人的居住条件只怕更加糟糕。
  “你去七号楼吧,那边刚清理出来,居住条件比二号楼好一点,跟管吊桥的人说是清扫队招收的新人。”打蛋器把一个“男性气息浓郁”的睡袋扔给梁华,梁华把睡袋抱住,好像被气味打了一拳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把你那身搞笑的衣服换掉。本来我跟热波动说好了,他要是死了他的衣服就归我了,给你一套就算便宜你了。”
  梁华此时还穿着紧身速冻服,他接过热波动的卡其布裤子和帆布夹克,顾不上琢磨这些衣服的前主人已经死了,直接套上了身。废土的气息已经不知不觉中感染了他,很多之前坚守的东西都在悄悄松动。
  道别了打蛋器,梁华开路三十一层,因为没有打蛋器带领,这回他只能爬楼梯了。三十一层是这栋楼的顶层,除了有瞭望岗哨以外,就是有通向二号楼和七号楼的吊桥,至于为啥不多在不同楼层搞几个吊桥,梁华猜测可能是那样不方便防守吧。他心里默默想象着潮水般的生化行尸攻破了二号楼和七号楼,然后车厘子和破壁机就果断地斩断吊桥绳索,把他和其他的“无用之人”留给行尸们去享用。
  事实证明跟他猜的大差不差,在吊桥的一号楼这一侧,各有两个穿着动力外骨骼的守桥人,盘查每一个经过的镇民,他们听梁华按照打蛋器教的自我介绍完以后,发了一个白色的金属牌子,让他到二十五层六号去。
  梁华走上吊桥,脚下就是黑黢黢的深渊,入夜以后的铆钉镇没有任何多余的照明,天上没有月亮,只有靠着一点惨淡的星光指引。这还是他结束冬眠以后第一次独处,冷风吹得他一个激灵,他扶着绳索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首先总得先活下来才行,然后得尽快搞清楚镇上的医疗舱能不能治疗自己。他们需要有用的人,自己的技能怎么样才能对他们有用呢?
  梁华边想边走,试着给自己建立一点信心,不过效果欠佳。制片人是个以与人沟通为主的职业,说服投资人投资,说服团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产,只是面对这些半蒙昧状态的人类,这些技能都一副毫无卵用的样子。
  推门进入六号房的时候,梁华尚且还在后悔,自己之前拍战争片的时候为啥不下场跟演员一起突击培训一下枪械使用,就算能摆个花架子也好啊。房间很小,墙角里已经躺了一个人了,看到梁华走进来,那人警惕地抬起头看着梁华。借着星光,梁华看到对方一脸络腮胡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他想起仿佛自己只有年幼的时候才见过这样状态的流浪汉,他成年后的大泽国,经济发达社会稳定,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可怜人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梁华用和善的语气说道:“你好,守桥人安排我住到这一间来,我们应该就是室友了,我叫梁华,请多多关照。”
  “老八。”对方沉默了很久,就在梁华怀疑自己应该得不到回应的时候,终于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
  梁华点了点头,走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将自己的睡袋抻开就要往里钻。没想到老八却突然跳了起来,拉住梁华的胳膊,指着睡袋说道:“我们换换。”
  梁华看了一眼老八的“床榻”,那不过是一堆被压出了个人型的茅草而已,更不要说里面显然有不少虫子了。他心里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退一步海阔天空,突然意识到老八肯定不懂得什么以德服人的道理。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老八双眼圆睁,猛地推了他一把,大喊道:“快点!”
  “不换。”梁华寸步不让地呲了呲牙,他一向为人处世圆滑忍让,因为想后果想的很远。老八可能会动手,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可能打不过这个瘦骨嶙峋的野蛮人,但是如果他趁着自己睡着了以后袭击自己呢?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换睡觉的房间,但是就算换了,会遇到一个靠谱一点的室友吗?怀璧其罪,要不还是把这个睡袋让出去省事一点?
  但是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已经彻底从他的脚底喷发到了头顶,在他的主观时间感受里,今天早晨他还睡在智能恒温卧室的蚕丝被窝里,见识了一整天的死亡和杀戮以后,眼下还要跟一个破衣烂衫的流浪汉争抢臭气熏天的睡袋。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先思考解决办法,但是眼下他终于有点失控了。他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步,盯着老八的眼睛说道:“滚开,老子不换。”
  老八发现对方并不像开始看到的那么好惹以后,有点错愕,他上下打量着梁华,似乎在衡量要不要动手,梁华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八不服他,那他就不能满足于在气势上震慑住对方。
  必须得动手。
  梁华把睡袋往老八脸上一甩,直接扑上去抱住了老八的后脑,膝盖猛顶老八的小腹,老八像虾米一样弯下了腰,但是梁华知道自己不能停手,既然动手了,就必须把对方打疼,打伤,打怕。他拽着老八的头,就着对方弯腰的势头,猛地拧身一拽,用他的脑袋狠狠地与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承重墙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老八仰头就倒。梁华猛踢了老八小腹两脚,位置还是他刚才用膝盖攻击的地方,等到老八缩成一团,又朝着对方的脑袋和身体上没头没脑地踹去,一脚,两脚,直到自己喘的受不了才停下来。
  剧组里遇到寻衅闹事儿的都是干杂活的场务负责打架,梁华自从十八岁当上场务头以后,就再也没亲自动手打过架,眼下这场战斗,笨拙的像是两个猿人。他拽着已经不再动弹的老八的衣领,往他原来躺的那个墙角一扔,然后一言不发地抻开自己的睡袋钻了进去。
  不知怎的,梁华乱麻般的思绪突然有了一丝明悟,这不就是他当年刚开始混剧组的状态吗,他能爬上去一次,就能爬上去第二次,他不但要把自己的病治好,还要变得比今天见到的这些人都有用。带着这样的雄心壮志,梁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被饿醒了。
  老八的床铺上已经空空如也,打过一架的身体到处酸疼,梁华探头从窗户往外看了看,这才第一次看到了铆钉镇的全貌,涂层和保温层完全剥落的居民楼,露出乌突突的水泥墙体,小区中间的绿地已经被整成了农田,整齐地种植着绿叶植物,梁华远远的看过去,感觉可能是土豆。
  他猛地一拍脑门,跑到餐厅,发现大家正在排队拿着牌子领饭吃。他没有工作牌,今天早晨怕是要挨饿了,梁华四顾了一圈,没看到熟人,既然如此就咬牙挺一挺吧。他转身往发工作的角落走去。
  要是说昨天打架的情况有点像在剧组的话,发活儿的地方就更像了,几个手持满把工作牌的领头人在吆喝着自己的要求,手里不同颜色的牌子就是待遇了,梁华想拉个人问问这些不同颜色的牌子都代表什么级别的回报,但是所有人都在拼命伸着手争抢那些工作牌无暇搭理他,恍惚间梁华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影视基地当群众演员抢活的时光。
  就在他犹豫的那一会儿,几个领头人都已经挑到了足够的人,带着人们离场了,没抢到工作牌的人捶胸顿足,倒是还有两三个工头手里拿着一把工作牌在原地坐着,等着大家上来领。
  梁华终于挤到一个络腮胡子的工头面前,斟酌了一下语气,既要老练,又要礼貌:“大哥,我新来的,你这儿是干嘛的?”
  “发电。到地下一层去报到。”没想到对方一个字儿都不想多说,直接拿起一块白色的塑料板就塞到他手里,“还有其他人吗?”
  看到其他人都一脸沮丧地去接络腮胡子的工牌,梁华就意识到这估计不是什么好活儿,不过他初来乍到的,也分不清楚活儿好活儿差,总得去试试再说吧。怀着这个心思,梁华跟着人潮下了二十多层楼梯,又爬软梯来到一层,最后再钻进地下室。
  这地下倒是别有洞天,因为没有光照,镇民们把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改造成了蘑菇农场,蘑菇长势喜人,只是这不是梁华现在应该关心的,他跟着其他人走到了一排硕大的机器前面。这些机器呢,差不多就是在一台发电机外面接上一个磨盘,然后在磨盘外围伸出四个长杆。
  已经投入工作的人给梁华做了示范,非常简单,就是四个人一组推起那个磨盘旋转,然后发电机的电能就会充进一块电池里。那电池梁华在清扫队的动力外骨骼上见过,没想到就是用这种方式充电的。
  “四个人一块电池,充满电就可以吃饭。”接过他的工牌的工头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梁华咽了口吐沫,看着那些累到翻白眼的发电工人们,昨天睡前的雄心壮志烟消云散。
  真的不能给我个外挂吗?他在心里哀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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