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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烈日炎炎,微风撩起一股热浪,带动了街角落单的风铃。
西方凭空响起一道惊雷,滚滚乌云霎时间翻涌起来。
茶楼里走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将门口的簸箕拨动起来。
“皓风,过来搭把手。”
茶楼里立刻传来一个嘲笑声,“茶娘,搭手的事吩咐一声,我们大伙都有空。”
那人说着,众人笑得愈加放荡。
乌云亦愈加肆虐的向南奔袭而来,烈日逐渐消失,风速逐渐加剧,带来阵阵凉意。
“来了!”一个少年伸展着身体从茶楼走了出来。
女子面不改色,左手托住簸箕边缘,略微发力,簸箕腾空而起,落下时正好掌在右手。
“把那几盘递给我。”女子轻声说道。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一道闪电瞬间浮现,将乌云撕开几条狰狞的口子。
撸起袖子,少年也想学着女子的模样将簸箕颠起,左手正起时,簸箕便失去了控制,少年伸手去抓,怎料西方的奔雷呼啸而至,眼瞅着簸箕翻滚而下,忽然从一旁伸出一只纤手,稳稳的将簸箕接住。
接过簸箕,少年也没了戏耍的心情,将余下的簸箕一一叠在女子的簸箕之上,收起条凳就走进了铺子。
将条凳摆好,少年索性坐了下来。眼下暴雨将至,是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
铺子西南角忽然传来一阵咣当声,显然是有碗筷掉落在地上。
少年漫不经心的转过脑袋,想要看看是哪位食客如此不小心。
“哎!老板娘,老板娘,我刚刚跟您开玩笑呢……”一个黄脸汉子满口求饶。
少年并没有提起多大的兴趣,这种事早就见多不怪了。
“灌了几口黄汤就想耍无赖!”女子冷冷的道出这句话就将黄脸汉子给提了出去。
少年摇了摇头,这条街竟然还有人敢调戏茶娘,无知真可怕!
老天似乎发怒了一般,奔雷丝毫不停歇的打着节拍。
望着店外淋雨的黄脸汉子,少年有点不忍心,起身到柜台旁拿出一把竹制的雨伞,送到黄脸汉子跟前。
一道闪电呼啸而出,少年不经意的扭头看去,却见到云层之中出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来不及反应,街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重,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少年的心口上,让他感到极其不舒服。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厚重,少年感觉到身边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又一道闪电撕开了云层,昏暗的天空顿时亮了起来,少年紧盯着街边的方向,
“咚咚……咚咚……”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逃啊,妖兽来了!”
紧接着尖叫声、打斗声、东西破碎的清脆声间夹着沉重的脚步声一起涌了过来。
少年并未表现出恐惧,反而有一丝好奇。
突然,黄脸汉子怪叫了一声,一把推开少年就向雨中跑去。
少年被推了个踉跄,一个不稳就跌入铺前的水沟里。爬起来骂了一句,身后就传来了茶娘的声音,
“这么大雨你跑出来找不自在,还不赶紧给我……”
茶娘骂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少年知道她也看见了。
一只体长三丈,头顶三角,牛身猪尾的怪兽正朝着茶楼方向奔来。
它中间那只角上还挂着一截血淋淋的东西,少年有点反胃,早被茶娘拉到了身后。
怪兽奔跑的速度极快,离得近了,少年才听到一声声低沉的咆哮声。
这声音完全被雷雨声覆盖,不用心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少年知道它一定很愤怒,只是不明白它为何会发怒。
正想着,怪兽已经到了跟前。
茶娘随手推了少年一把,这一次少年有了准备,并没有摔倒在地,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
待站稳时,怪兽已经扑向了茶娘。
少年并不担心茶娘的安危,反而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观看。
怪兽起势极其凶猛,扬起的前蹄有如两座小山一般压向茶娘,茶娘轻喝一声,前进间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彩带,在怪兽双蹄落地之际击向怪兽左蹄关节处。
怪兽应声而跪,少年忍不住道了声“好。”
茶娘的身法飘逸如风,任凭怪兽如何进攻都未伤到茶娘分毫。
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少年察觉到一丝不对。往常时分,茶娘与人打斗一会就能轻松的解决战斗。这一次看似是茶娘占了上风,将怪兽耍得团团转,实则是怪兽太过强大,将茶娘逼迫得只能招架。
汗水瞬间沁透了少年的后背,纵使往日里机智百出,这一刻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紧握着拳头,少年准备独孤一掷。
茶娘似乎也发现了少年的异常,在打斗间急切的喊到:“皓风快跑,去找北鲜老鬼!”
少年咬了咬牙,虽然很想上前帮忙,却也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当务之急是,偌大的北鲜城,到哪里才能找到北鲜老鬼?
“踏踏……踏踏……”
街角传来一阵马蹄踏水之声。
少年正焦心之际,一个一身蓑衣的精壮汉子御马而来。
回过头来,眼见怪兽粗短的猪尾即将扫到茶娘,少年毫不迟疑的挺身而出。
耳边传来的呼啸声提示着少年,这一下应该是替茶娘捱过了。
“孽畜!”
精壮汉子暴喝了一声,手提长刀砍向怪兽。
躺在茶娘怀里,少年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茶娘急切的查看少年的伤势,少年笑了笑,“没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也是闹着玩的吗?”茶娘的话里明显带着一分怒气,刚扬起手,见到少年惨白的脸又收了回来。
打斗很快就结束了,来人少年认识,是北鲜一族鼎鼎大名的勇士北鲜卑铭。
“你没事吧?”北鲜卑铭赶走了怪兽轻声向茶娘问到。
“要你管!”
听到茶娘的话,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女人,对谁都是这副表情!
卑铭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向茶娘行了一个勇士礼就离开了。
少年虽然看不懂卑铭的手势,不过能与北鲜族的勇士相熟,茶娘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不过这一刻少年没有心思去多想那些事,因为自己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