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与虎同游

　　赤虎驮着怀洛，一人一虎向着远处轰隆隆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边走边聊。怀洛坐在赤虎宽阔壮实的背上，沐浴着习习微风，聆听着林子里的飞鸟高歌，无限惬意。
　　“你说，修仙行道，任何人都能修炼到长生不老自在逍遥的境界吗？”怀洛想起来梦中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心中神往又好奇道。
　　赤虎把野猪的尸体往后一甩，稳稳当当的落在自己背后，驮着怀洛与野猪，迈着威武霸气的步伐行走，回答道：“修行问道，首重个人奋斗再看福源薄厚，其次便是资质，想要修行问道至那个境界，以上三点因素缺一不可。修行之路逆天而行，过程中或艰苦卓绝举步维艰，或是腥风血雨步步杀伐，总之，若是没有坚定的意志，没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想要修炼得道，是痴人说梦。”
　　“哦，原来是这样，那福源和资质又是什么意思？与个人努力奋斗相比如何？”怀洛深感好奇，对于梦中那个未知的世界，他明知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却由衷的感觉有一丝丝莫名的熟悉，似乎记忆中曾经看到过那么多姿多彩奇幻诡谲的世界般。
　　“福源是一种看不着摸不到的东西，用你们下界的说法，就是运气。福源深厚者能够化险为夷绝地得存，修炼之路一日千里事半功倍。福源浅薄者想要将功法修炼至极处要付出的血泪汗水要远多于常人。”赤虎止步抬头嗅了嗅空中传来的水气，复而前行说道:“至于资质，不同的修行者不同的资质，有你的资质高者，修炼功法武学信手拈来，资质差者往往艰苦闭关十年半载不及他人一年精修。这就是资质的差距。”
　　苍茫深山郁郁丛林，赤虎驮着少年如诗如画，踏着青青的草地，于山风鸟鸣中悠然而行。
　　说话间，怀洛与赤虎开来到一个幽静的山谷，一条数十丈高的瀑布悬挂在两座山体中间，阳光透过两边的山体，形成一道窄窄的光柱照在瀑布上，将飞流而下的水流染成金黄，水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落入深潭，像一段明黄色的丝绸从九天而落，似谪仙的香帕落入凡间。深潭两侧的山体错落有致的长了一圈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树下的花朵争奇斗艳，石缝青竹迎风摇曳，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色，令人见而生醉心旷神怡。
　　赤虎见到那一汪寒潭，浑然忘记了身上的怀洛，仰头发出一声虎啸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怀洛犹在感叹此处风景的秀美瑰丽，一时不慎被高高的抛到空中狠狠地摔落在草地上。
　　赤虎从水中露出头来，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歉道:“对不住哈，我化成原型后身上滋生虱子跳蚤，瘙痒难耐，突然见到这个水潭，一时冲动没忍住，哈，你没事吧。”
　　怀洛挣扎着推开野猪压着他身体的一条腿一张脸涨得通红，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痛的屁股最终嘬着牙花，气氛道:“你好歹打个招呼哇，哎哟。”他无奈的抽出猎刀，将那野猪的四腿砍下，又取了野猪的里脊，细细得刮毛去皮。取出火石就在那水潭边上用石头搭建了一个篝火，又从周围找来不少枯枝落叶，点起火来。
　　怀洛又砍来竹子把肉一串，再用猎刀在肉上切开几道口子，架在篝火上面缓缓转动，一番忙碌累了个够呛，心想即便有赤虎在，想要吃一顿奇珍野味也不容易。
　　过了半晌，猪肉受高温炙烤，表皮渗出的猪油滴滴落在火炭里滋滋作响，怀洛细细地刷上食盐调料，不一会儿扑鼻的肉香从猪肉上飘出。赤虎在潭里自由嬉戏，从水中探出头来嘴中叼着一条肥美的河鱼。耸了耸鼻，四爪连用从水里爬出来，一把将鱼摔在地上，闻着诱人的肉香口水直流垂涎三尺，一边抖动身上的皮毛一边舔着舌头惊讶道：“我的个妖祖啊，你们人族的食物，怎么，这么香。”他一边感叹一边嗅着空气中的肉香来到篝火前边，张嘴就要吃。
　　怀洛眼疾手快，抄起一根手臂粗的干柴，毫不留情的敲在赤虎硕大的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
　　赤虎嗷呜一声大叫，用前掌摸着脑壳道:“你干啥你干啥，干嘛打我？”
　　怀洛看着手臂粗细的干柴竟然被敲裂，心中嘟囔，这呆头老虎真不是一般的头铁。他把木柴添进火堆，心虚掩饰道：“咳咳，那个，你不懂，这肉只是外皮有些焦，还没熟呢，再等等。”
　　赤虎闻言有些不解，张着大口摇头晃脑抗议道：“这都这么香了，熟不熟有什么所谓嘛。”嗷呜一声张口再咬，头上又挨了一记闷棍。他摸着脑壳瞪眼一瞧，怀洛拿着断裂的木柴昂首挺胸看着他，只好悻悻道:“算了算了，你说了算，谁叫我打不过你体内的力量，又有求于你。”说罢卧在火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烤得滋滋作响的肉，口中吞了一口又一口口水，心中急不可耐，自言自语:“好了吧，好了吧，什么时候能吃啊，哎哟。”
　　赤虎等了许久腹中馋虫作乱，终于打定主意宁愿挨顿打也要吃到肉，刚要张口，怀洛适时的从篝火上取下烤肉，向赤虎一扔嬉笑道:“来，试一试。”
　　赤虎闻言如闻天音，巨口一张稳稳的接住了烤肉，一边被烫的怪叫一边名副其实的狼吞虎咽，不多会儿一只十几斤重的猪腿被赤虎送进肚子里。他张口去咬那架上的里脊，被怀洛伸手拦住，怀洛一指其他两个猪腿道：“慢！这块里脊要带回去给爹娘和潇潇，咱们吃这几只腿足够了。”
　　“吃腿就吃腿，吃哪儿不一样，你们人族的破规矩真多。”赤虎嘴上嘟囔，叼走一块肉块，卧在地上吃得毛脸上全是斑斑油渍。一人一虎很快把四只猪腿一扫而空，怀洛又盛来潭水浇灭火堆，末了把东西一扔打了一个饱嗝，舒舒服服的靠着赤虎的身上躺下，摸着肚子问道：“赤虎，味道怎么样。”。
　　赤虎四脚朝天的仰躺着，肚子被撑的明显的变成圆形，意犹未尽道:“好吃是好吃，香倒是香，就是忒麻烦了些，你们人族虽然破规矩不少，但是食物还是我们妖族没得比的。”赤虎望着天空，有些出神:“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那么想回上界了。”他又摇动脑袋解释道:“我可不是为了吃，才不去上界的。修行之路充满了腥风血雨，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族群中排行第十七，我的上面还有十六位兄长和姐姐，能够活着修炼到我这个等级的只有我一只。”他的神情在即将落山的夕阳下似乎有些深邃。
　　怀洛有些懵懂，自认识以来从未见到赤虎露出这一副深沉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怅然，他问道：“我信，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下界，凡人们之间有国家指定的严刑峻法控制，尚且常有凶案还有倾轧，而上界实力为尊强者至上，所有人都没有约束，为财为色为名都可能成为生死交战的由头，一言不合血溅五步，更是平常事。”
　　怀洛道:“你们妖族呢，也是这样吗？”
　　赤虎不答，从地上爬起，咬住怀洛的衣领将他扔到自己身上，迎着夕阳，在黄昏中向着村落前行。赤虎道:“人族尽管互相倾轧，征战不休，但是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江湖道义约束，家族之中讲究个所谓血浓于水。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人族所说的道德底线到底是什么，江湖道义又能约束几个人。但是妖族自古以来便是以实力说话，其中的凶险只比人族更甚，我们妖族，生来便与天相争，修行之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除了防备别有用心的人族，也要防备自己的同族，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实在不愿意跟自己的同族自相残杀了，这上界似乎也没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