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真好看

　　“你确定是她回来了？”
　　“我有九成的把握，那马车里人就是她。”
　　“邯山城那边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
　　“好了，我知道了。”
　　“......，我还见到了她的孩子，很不错，才刚满八岁，就已经觉醒了灵气。只是...”
　　“只是什么？一直都听说她的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没想到都已经觉醒灵气了啊。”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消息已经通知到，我就先走了。”身着玄金铠甲的甲士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齐霄，你说她这次回来，还会离开吗？”
　　被称为齐霄的甲士身体猛地一顿，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就快速离开了。
　　宽敞的书房内，只剩那唯一的一道修长身影，静静伫立，在那身影之前悬挂着一副被精心装裱起来的字画，上面写着八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大道无形真水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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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沿着商南城门前的大道，一路前行，天色越来越暗，大道两旁的商铺都已经早早就点亮了灯火，来来往往的人群车流仍然不见衰减。
　　等封凡等人穿过三道巨石拱门，终于来到老城门脚下时，天色已经黑透，夜空中似乎已经挂满了繁星，只是在满城灯火的映衬下有些暗淡不显，月亮还在偷懒，迟迟不肯露头。
　　美妇人拉着封凡，小梅则拉着小雨，从车厢内走出，普通马车是无法进入到城墙之内的，即使有那枚玉佩也不行。
　　小梅凭着玉佩在老城甲卫那里，为精装马夫讨要了一块临时手令，凭借着这块临时手令，精壮马夫可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在除老城外的任意城门处使用三次。
　　封凡新奇的抬头看着眼前与城墙相连的城门，先前他还在奇怪为什么商州城这里只有城门没有城墙，可是考虑到母亲的态度，他没好意思问，现在看着老城门上的三个大字，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商州城啊。
　　与先前那些高大的巨石拱门相比，无论是这里的城墙还是城门都显得低矮了许多，甚至都不及邯山城的。
　　虽然城墙与城门没有如同拱门那样给人一种宏大威严的压迫感，但它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深沉悠远肃穆厚重的气息却远比那些拱门更加的拥有魅力，这是时光累积下来赋予它们的独特气质。
　　封凡对商州城并不了解，所以他不知道，除了时光，商州城本地人对这面城墙与城门所赋予的意义反而更大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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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你慢点，别摔倒了！”
　　“刚才那个脸谱多少钱？小姐你别跑了，等等我啊！”
　　“什么？这么贵！你那脸谱是法器还是智器啊，当姑奶奶我年龄小，眼睛也小吗？哎呦诶，小姐你等等我啊！”
　　“给！就这么多，要是觉得不够，你就去找城管厅要去。哎呦，小姐你慢点啊~！”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六七岁女童，丢给那商贩一块银子后，头也不回地向着人群中那道快要看不见的身影追去。
　　那商贩慌忙接过银子后，脸上的气愤之情，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化为了满面奸笑，将银子迅速收进袖兜，然后单肩扛起自己的摊位，快速汇进了人流。
　　那商贩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就出现了两名身形精瘦的男子。两人此时正注视着那名商贩远去的身影，其中一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另一人想了一下，点点了头，然后两人又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那商贩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颤，赶紧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兜，确定银子还在后，才松了口气，然后随便找了个空位，放下摊位，开始继续叫卖自己的脸谱。
　　“小...小姐，你慢点呦，我...我差点就追不上你了！”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童气喘吁吁的追上另一个跟她年龄相仿，却比她略微高一点的女童。
　　那女童静立时，如兰幽幽，如莲静美；蹦跳时，如兔轻跃，如鹿起蹄。她带着一面覆盖住全脸的美人狐脸谱，看不清面容，在她的头上没有任何的发饰，乌黑的长发被精心编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根一尺来长垂至后腰的辫子。
　　对于自家侍女的抱怨，女童只是嘿嘿一笑，没有去理睬，突然女童眼睛一亮，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
　　对于自家小姐的欢脱，双揪女童也是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后，又快速追了过去。
　　“小姐你不要跑了，我给你说一件有趣的事，就在刚不久，商南三号门那边差点就被韦大人化为......”双揪女童一边追一边喊道，希望能吸引住自己小姐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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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我们不进城吗？”封凡看着母亲和梅姨站在原地都没有往城门里走的意思，不由好奇的问道。
　　美妇人轻轻揉了下儿子的脑袋，笑着说道：“稍微等一下，一会儿你外公就派人来接我们了。”
　　老的商州城再老也是一座城，占地面积比邯山城还要大，如今被十大家族圈禁起来，成为了他们的老巢，里面的防护等级不是一般的高。十大家族联合在一起，彼此之间既是最紧密的利益共同体，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对手。里面的关系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美妇人虽然从小就生活在城内，但是她已经太久没回来过了，十大家族的家主可能都换了一轮了，她不确定城里有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化，更不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还认识她，或者说认可她！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回来，她还可以不在乎，可现在她还有自己的宝贝儿子，所以她不想冒险，一切求稳！
　　老城内，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地盘和防护力量，整个商州城虽然名义上是由城主府统辖，但是并不禁止各大家族培养自己的私人武装，毕竟这些大家族的生意不仅仅只是在商州城，也不只是在本道宗地界，而是分布在了整个源灵空间，甚至更远。本道宗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所以干脆就放手，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还有就是老商州城内是禁止高空飞行的，这是十大家族共同决定的，即使是各家家主或者是城主也不行。没人希望有人在自己的老巢上空飞来飞去，这意味着他们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所以一旦发现有任何活物出现在老商州城上空，无论敌我，都将会承受十大家族最猛烈的炮火打击，死伤不究。
　　正在美妇人等待的间隙，原本安静的城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封凡赶忙转头看去，原先笔直站立的玄金甲士，此时全都长戟微斜，上身微躬，像是在迎接什么一样。片刻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从城门内走出。
　　封凡发现，那身影在看到他们四人后，突然一顿，然后转向，向着他们走来，脚步仍然不急不缓，就像是在散步，正好遇见了熟人，顺便过来打个招呼。
　　而封凡察觉到，当母亲看到那道身影后，一直牵着他的手猛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又瞬间恢复了平静。可是封凡还是察觉到母亲体内的血液流速比先前要快上了很多，她似乎是在紧张什么？
　　封凡赶紧用自己的双手揉了揉母亲的手，然后挡在了她的身前。
　　察觉到儿子的举动，美妇人心里一暖，摸了摸儿子的头，顿时感觉心安了很多。
　　那道身影就像是没察觉到那横叉进来的小孩子，继续前行，在他们十步距离处停下。
　　小梅也很紧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刚一进城，就暴露了行踪，还没进家就遇到了这位，今天真不是一个出行的好日子啊。此时她握着小雨的掌心里已经布满了汗水，但是她什么都没敢做，这事不是她能掺和的了的。
　　“闷雷那家伙的速度够快的啊，我还以为他会再晚点才告诉你！”不等那身影开口，美妇人便率先说道。她想在这场对话中占据主动权。
　　“如果上次他也足够快，就不用守十年的大门了！”那身影的声音有点冷酷。
　　“你...”美妇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十年吗？
　　“这又不是他的错，你何必怪他！”
　　“为什么回来！”没有理会美妇人的责怪，那身影直接问道。
　　“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要离开！”
　　“想离开，自然就离开了！”
　　“那还走吗？”之前所有的话，都是肯定句，唯有这一句，是问句！
　　美妇人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走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年的离开她没想到，现在的回来她也没有想到。世事无常，哪有个定数呢？
　　“想走了，自然就走了！”话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倔强，而是多了一些迷茫。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那身影不再说话，美妇人也沉默了下来，小梅不敢发声，用眼神瞪着小雨，让她也别乱插嘴，封凡则在用自己的洪荒之力，压制着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神秘力量，他有好几次差点就压不住那股力量，脱口而出一句，“你SEI啊，挡着光了！”
　　但他知道，自己要是敢在这种场合嘴碎，母亲肯定会把他胖揍一顿的！
　　这种安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那身影突然威严的喊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还不回家！”
　　在场的四人全都浑身一震，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美妇人最先反应过来，恨恨地瞪了那身影一眼。
　　就在小梅还在纠结，封凡猜测身前的男子是自己哪位舅舅或者表亲的时候，两个小身影从道旁的一颗大树后面慢慢走出，是两个女童！前面的女童略高一些，脸上带着一个美人狐的脸谱，一根精心编制的乌黑长辫，从脑后绕出，搭在肩前；后面的女童略低，还有些泛黄的头发在头顶上扎起了两个小揪揪。
　　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前面的女童也不再躲藏，而是欢快地一蹦一跳的来到那男子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地说道：“还是爹爹对我最好，竟然亲自出来接我，你看我买这个脸谱好看吗，我一眼就相中她了，我还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我还给爷爷买了好多好吃的，不过，因为太好吃，已经被我吃光了，下次，下次我一定保证给爷爷留一块，不，留两块，给爹爹一块。”
　　后面的女童，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双手绞着衣角，不敢抬头，唯唯诺诺地说道：“老爷好！”
　　“哼，回去抄《道经》一百遍，《商道》五十遍，抄不完不准吃饭，下次再敢这样悄无声息地跑出去，一切翻倍！”训完女儿，男子又看向那名小侍女，“还有你，净陪着她瞎胡闹，罚你半年俸禄，再有下次，也是翻倍！”
　　两名女童立马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回去我就去告诉爷爷去，说你不让虐待儿童，不让我吃饭！”面带脸谱的女童心里想到。而小侍女的心里则在滴血，这次的出城小姐已经花光了她半年的积蓄了，现在又被老爷罚了半年的俸禄，小侍女顿时觉得这片世界失去了光彩。
　　“果然天下父母一个样啊，除了罚，还是罚，这惨淡的人生啊！”看着面前男子训斥女儿，让封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惨痛经历。女童的痛苦，他是真切地感同身受啊！
　　为了自身安全，封凡再次运起自己的洪荒之力，全力镇压自己体内的神秘力量！刚才他差点就忍不住说一句，“为啥《商道》比《道经》少一半呀！”
　　封凡肯定，这句话要是说出来了，等进了城，母亲一定会让他知道，为啥《商道》比《道经》多两半了！
　　就在封凡苦苦镇压体内的神秘力量，面带脸谱女童努力寻找怎么逃避处罚的借口的时候。
　　“咚~！”
　　一声似闷雷似捶鼓的震响突然在封凡的识海中响起，封凡猛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向前望去，迎接他的是一双同样直射而来的清澈中略带些疑惑目光。
　　在封凡的视野中，那面覆盖在目光主人脸上的美人狐脸谱，突然如同一层被刺破的气泡一样，从中心处开始向着四周快速分解消散，漏出了其下那张洁白精美的小瓜子脸，而在这张小瓜子脸之后，封凡隐约看到了一张张层层叠叠，影影绰绰的虚影，那些虚影就像是成千上万张不同脸谱一样，在不断穿插交替！
　　而在美人狐脸谱女童的眼里，此时的封凡就像是拥有了三只眼睛一般，在其眉心之上，一条红色竖线从中间被慢慢撑开，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破封出世一样！
　　两人就那么一眨不眨的对视着，然后两人都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几乎同时向着彼此走去。他们本来就距离不远，在所有人都疑惑的目光中，两个孩子如同魔怔了一般，笔直的走到了一起。
　　其实现在他们两人的意识都很清醒，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封凡内心挣扎了一下，主动伸出了右手，说道：“你好，我是封凡，封神的封，凡人的凡！”
　　脸谱女童看着那悬在空中的手掌，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同样伸出右手，将他握住，“你好，我是王语嫣，万物之上的王，子不语的语，嫣然一笑的嫣。”。
　　“你真好看！”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