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坊市

　　程慕之见茶水已沸，便为在座诸人一一倒上，石砚将满嘴点心困难地咽下去后，喝了口茶，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开口道：“正式大比在十七日后开始，地点在尚武院大殿广场，位置地图中都已标明，大比听说会分成初赛和复赛两个阶段，初赛只是测试，通过初赛后，复赛会有对战环节，毕竟是首次开科，主人也没有多说，所以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还有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可以问我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纷纷打听，从小家伙嘴里问出了不少情况，据石砚介绍，都授一职，在杨天看来类似于后世的校长兼校务主任，石砚还洋洋得意的显摆，他家主人洞微真人境界高超，早已进入金丹境中期，是宗门里六代真传弟子中的佼佼者。
　　正清宗当代掌门名为玉虚老祖，元婴中期的大修士，是正清宗五代传人，执掌宗门已近百年。
　　这次大比，正清宗乃是想要借助焉支国朝庭的力量，自民间寻一批根骨资质俱佳的少年，招为八代弟子，充实壮大宗门。
　　这次有资格参加大比的共二百余人，凡是进入复赛的少年，均会成为正清宗外门弟子，即便一时未能通过，也会招收为记名弟子，待修炼有成后可随时参加外门选拔，如自身资质实在太差，满二十岁时还不能通过选拔，便只能选择转为外门执事，负责处理宗门杂务，但身份地位也远高于俗世中一般人等。
　　由于修行界历来与俗世隔绝的传统，这种公开选拔弟子的方式，堪称云澜大陆修行门派的一次创新尝试，各国背后的势力都极为重视，均会派出使节出席，评估效果和影响。
　　杨天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这些方面，他早前在地图中发现两处极感兴趣的地方，一为藏书楼，一为坊市，便趁机打听起来。
　　据石砚所说，藏书楼只有外门以上弟子方可有资格借阅，坊市也非常设，只是借大比时，各国修士云集，设立坊市方便大家交换有无，坊市中金银、灵石均可流通使用，不过以他家主人的眼光，据说看了几天也没见着什么好东西，便再也未曾去过。
　　听闻藏书楼进不去，杨天也未必有多失望，以他现在的水平，进入复试应该是毫无悬念，进藏书楼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至于坊市，他依然兴趣未减，洞微真人看不入眼的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好，真有什么惊天的宝贝，也不是他能够染指的，只怕是落到他手中也无福消受。
　　片刻之后，桌上的一小堆点心便被一扫而空，扬天贡献出来的糕点，明显让他赢得了小家伙的好感，石砚见众人问得差不多了，便拍拍小手，从竹凳上蹦了下来，捂嘴偷偷打了个饱嗝，笑眯眯向众人告辞，又对着杨天问道：“我跟主人去过几趟坊市，已经有些熟悉，杨三哥哥你若这会儿想去，我顺道儿带你过去?”
　　杨天自然乐意的应承了下来，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便出了院门。
　　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扬天前世虽说没有孩子，但是糊弄小孩的本事倒是不差，及至走到了坊市街口，石砚对他已经亲热的不行。
　　杨天自袋中又取出一堆糕点，还摸出一对儿自制的传音玉简，分了一枚，一起递给了小家伙收好，又疼爱的揉了揉石砚的小脑袋，挥手作别。
　　这月余功夫以来，杨天夜里勤勉修炼，白天便学习各种基础法术应用，偶然发现那块玉简的材质，与他用完灵石后所化的玉石，材质相仿，便试着用法剑切削出了十几对，依简中所学，以神识御使灵力，在简中刻画下传音法阵，没成想居然成功了，着实让他高兴过一阵子。
　　沿着坊市走马观花一般的慢慢逛着，杨天并未急于行动，只见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大多是身着尚武院统一制服的青少年学子，其间也参杂着一些身着各式道袍的修行之人。
　　坊市不大，只有一条百余丈长的小街，两侧店铺出售兵刃法器、丹药符箓、书籍功法等等，琳琅满目，店铺之间的空地上，还有各色地摊，面前一张粗布铺在地上，无数千奇百怪的物品散乱堆放，主人端坐其后，整个坊市给杨天的感觉，除了没有杂乱的叫卖声，简直像是回到前世的菜市场一般。
　　来时路上，杨天已向石砚打听清楚，灵石兑换是百进位制，也就是说每一百块下品灵石可以换取一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中品灵石可以换取一块上品灵石，以此类推，但极品灵石由于存量极少，小家伙只是听说，但从来没有见人拿出来兑换过。
　　另外，一枚下品灵石便可换取黄金一两或白银十两，换算起来，杨天袋内五百两白银只相当于半块中品灵石的价值——要知道五百两白银搁在靖北城里，足足可以支撑一个五口之家十年的花费用度，想到这儿，杨天不由得嘬了嘬牙花子。
　　粗粗逛了一遍，杨天便直直朝着一座挂着灵宝阁牌匾的二层小楼走去，只因为他刚才已经注意到，这家店门口一侧标注着灵石兑换的字样。
　　甫一跨进门槛，店内便有一位中年执事迎了上来，杨天身上的焉支国统一制式道袍表明了他的身份，所以对方也不多问，直接向他热情地介绍起来。
　　店内一楼出售的物品，以低阶攻击及防护法器为主，兼营一些常用补气疗伤丹药，杨天大致浏览了一圈，装做不经意的问道：“请问贵阁既然经营灵石兑换，是否也可收兑灵石原石?”
　　中年执事闻言一怔，需知云澜大陆每处灵石矿脉的归属，都曾伴随着无数的流血拼杀，决定着整个宗门的兴替，属于顶级机密，由各派宗门把持，故此市面流通的全是加工好的灵石，原石难得一见，平常修士那有可能染指，乍听杨天此问，难免显得神色诧异。
　　查觉到对方表情有异，杨天心里一沉，但不知哪里出了纰漏，便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解释道：“在下未入道前出身边城军寨，早前做猎户时，曾自狼群中无意救下一队游商，得对方赠送了数块古怪玉石，入道后方知是这等宝物，想来对方也是不识此物，倒是让我占了个大便宜，惭愧惭愧。”说罢呵呵佯笑。
　　“救命之恩倾囊相报也属份内之事，小师傅心存良善，得此福报亦属当然，大可不必介怀。”那中年执事连忙宽慰着，接着说道：“灵石原石市面上并不多见，收兑前还需敝店专人鉴定，可否请您随我移步楼上？”见杨天首肯，便当先引路，带着杨天登上了二楼。
　　二楼由数个雅间围绕，中间大厅装修典雅，地面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厅内展示架上的各类法器丹药，品质上明显高出楼下一筹，中年执事将杨天请入一间雅室，亲手泡上香茗请他稍坐片刻，便恭谨地退了出去。
　　杨天表面悠闲的品着茶水，心里却紧张的思索着当前的状况，从刚才执事话中分析，这灵石原石应属罕见之物，很容易让人生出种种联想，编好的说辞，能不能让人打消怀疑，他也殊无把握，看来自己还是太过莽撞，事已至此，只能小心应对，见步行步了。
　　这件事的发生，更让他痛感自己各方面知识的缺乏，使得他步步惊心，动辄得咎。
　　片刻之后，中年执事带着一位满面笑容、白白胖胖的老者迈进了房间，执事介绍老者姓朱，正是这灵宝阁的掌柜，朱掌柜一见面就连连告罪，大家寒喧一番分宾主坐下。。
　　一落坐，朱掌柜便开门见山说道：“听闻小兄弟欲以原石兑换灵石，不知可否取出让老夫一观?”见杨天面现犹豫之色，又和气的介绍说，自家灵宝阁分号遍布云澜大陆各处，一贯秉承为客户保密的原则，做生意的宗旨更是童叟无欺，公平交易，在北地诸国修行界也是名声在外，务请放心云云。
　　杨天似是打消了顾虑，也不多言，默默地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原石，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仔细地观察着朱掌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