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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怡人、月凉如水,尤其刚刚出浴的瞬间,小风打在身上,甚至还有些许微凉。
方村中央那株能遮天蔽月的参天古木被洛尘剜心灭杀之后,附近方圆几里顿时都变得清亮许多。
洛尘裸着身子四下张望,看到小屋后门处有一小方凳,也不知是何时被摆在这回屋的必经之路上的。
而凳上摞着干净的衣物,整整齐齐的叠成正方形。是他经常穿的那“无邪气”的白色半袖与黑色短裤。
从“鱼疗”洗浴到换洗衣物,这一套服务可谓细致周到。
但洛尘似乎并不领情,眼神继续在四下寻找着什么,马上,他就借着月光,看到小院另一边的一根晾衣绳上,正挂着一件纯白似雪、汉服样式的古代男子长袍。
洛尘的眉宇这才舒缓,径直小跑过去,用手摸了摸那衣袍,发觉还是半潮湿的,显然是洗完以后晾在这里不久。
但洛尘并不在意,取下,熟练的穿在身上,赤裸着双足,施施然跨过小木凳,重新步入小屋。
屋内的物和人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就连些微的位移都没有,尤其洛尘眼中正背对着自己的年轻男子,好似是定格在画面中一般,依旧正襟危坐、腰板笔直、盘坐的姿势一丝不苟。
洛尘大跨步经过他,脚掌上还有水,湿漉漉的,于是,在黑白太极毯上留下一行脚印后,终于走到太极黑鱼中代表月亮蟾蜍的白点处,一屁股坐下,与年轻男子斜对而坐。
只是他这个坐姿就随意太多,只能称之为是瘫坐或半躺,懒散的一塌糊涂。
年轻男子似乎也不介意,端起手中的茶碗,浅酌一口,一举一动都是那般的精致完美,仿佛用尺子量着一般,他微笑着道:“这些年还好吗?”
就似是老友问候的语气。
洛尘却道:“我们认识?”
“若是你我不认识,为何你如此enjoyyourself,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男子笑着反问。
“哎呦,还拽英文呢!我洛尘到哪里都似是回自己家中一样,从不拘谨客气。”洛尘嘴硬道。
男子却不信他,依旧是面带笑意的说:“我这间飞屋,你来过不下千次,自然是熟悉无比,所以不必感到奇怪。”
洛尘恍然,原来如此,“那为何我不记得?我失忆了?”
“也是也不是,个中因果,你将来自然会晓得。”
“哦,但你处心积虑把我引来,又是为何?还用入梦,这种的拙劣手段!”洛尘脸上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贱笑。
“哈哈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男子却并不感到奇怪。
“早在我从小工厂二层房顶跳下的时候,我就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因为当时好像少了点什么。”
“哪里不对?少了什么?”男子好奇的追问。
“失重感!少了重量和下坠的力度,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
“原来如此,是我忽略了。但仅凭这个,你就推测出自己在梦中?”
“当然不,还有那些妖树!纵然我眼睛再瞎,也不可能白天的时候毫无察觉吧?”
“树,确实是最大的疑点,但我一度以为,你应该不会怀疑。”男子说出这样一句自相矛盾的话。
但洛尘听懂了,“是的,你刻意影响了我的意识,让我认为身周发生的一切都是正常,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造的这个梦,毕竟不是真正的梦。”洛尘指着屋顶道。
“这又怎么讲?”男子兴趣盎然的问。
“真正的梦,做梦人是意识不到自己在梦中的,所以,当我跳下屋顶产生怀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这么说,不是我造的梦有问题,而是你,太厉害?”
“哈哈哈,”洛尘挺着胸脯得意的道,“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为何随梦而来?”
“我想看看造梦人,也就是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反正在梦中又不会死。”
“所以你故意接受我的引导,去做所有我想让你做的事?”
洛尘点点头…
但他却没有继续延着这个话题继续深问,而是突然问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我们是朋友吗?或者说,我们曾经是朋友么?”
……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显然是也觉得很突然。
于是他没有回答,而是举起自己的茶碗,连抿了三小口...
空气安静无比,酌茶的声音,显得很大。
思索的过程中,男子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喜无悲的面孔。
他将茶碗放下,慢条斯理的举起旁边的茶壶,为自己将杯中茶续满,才终于继续开口道:“换个问题。”
......
“哦。”洛尘也不纠结,依言换了个问题,“你最近一直生活在村里?”
男子沉默的点点头。
“你还真是闲啊!平日里做什么,给人算命?还是种田?”
男子没有回答,却忍不住嘴角轻微上扬。
“对嘛!多笑笑,这张假脸就可爱多了。”
男子忍俊不禁的摇摇头。
洛尘继续问:“上次的大鹏擒蛟,是你故意设计让我听到的?”
“那件事并不简单。”男子终于再度开口。
“另有隐情?”
男子点头。
“对了,奸商小凡是你吗?”
男子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白。”
“小白,那些妖树,又是怎么回事?”
“小白?不是条狗吗?”年轻男子哭笑不得。
“这你都知道?连蜡笔小新都有涉猎?你是有多闲!”
“哈哈哈...”
“别傻笑了,那些树是怎么回事?”
“魔狐古树,将来你会遇到。”
“树洞、树心,是它的弱点?”
白公子点头,“是杀死它们唯一的方式。”
“将来会遇到?什么时候?寻琉璃青天雷时?”
“是。”
“有第三道神雷的线索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
“神雷是好宝贝,你自己不取?”
“我不能。”
……
“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白公子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没了。”
“那我走了?”洛尘指指身后的门。
“嗯。”
“连杯茶都没有?”
“自己动手。”
洛尘起身,去拎茶壶,却发觉茶壶很轻,打开壶盖,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洛尘一万个不乐意,感觉自己被调戏,正要抬头质问,却发现无法做到!
小小的壶,似乎有磁力一般,将人的眼神牢牢吸住。
很快,壶口化作黑洞,而壶里,是乾坤宇宙。再然后,又是洛尘讨厌且熟悉的感觉,伴随一阵催吐的眩晕,整个身体被吸入壶中...
一身白袍,却留在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