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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心寒冷 小小桑吉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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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在“呜、呜”地嚎叫,可小桑吉却感到这世界很静,很静。他再也听到哥哥们的前后呼应,再也看不到家人的身影。在这个无人说话的世界里,他愈加感到身心这无法抗拒的寒冷。
  他紧抱衣袍,本能地抵御着,可他身冷心更冷。在这滴水成冰的天地间,他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僵硬了,他的心里没有一点暖意。虽然独行是他自己执意地选择,可也是他的无奈。
  从来没有离开过亲人的小桑吉,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更不知道今后会是怎样的艰难。接二连三地离开了所有的亲人,这让小桑吉很是无助。他的耳边听到的,只有怪声怪气的风在嚎叫,那嚎叫是那样地刺耳,那样地让他毛骨悚然。
  孤孤单单的小桑吉,任风推着,脚步根本就停不下来。连回回头,都会被风吹得站立不稳,他在一步步远离他的亲人。很快,也就被湮没在灰蒙蒙的旷野中了。
  “头牛”顺着风在前面带着路,“黑虎”来回跑着收拢着被风吹得四散的牛、羊。小桑吉木讷地跟随着,毫无把控地走上了自己的路。
  天空阴得很沉,狂风吹起如沙粒一样的积雪,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脸上。身单影孤的小桑吉,紧揣衣袖,紧收身体,脖子已经畏在了皮袍里,也只露着他的一双眼睛。他那麻木的手臂,本能地抱着阿爸送给他的那根打狼棒,他的心都要冻透了。
  白雪皑皑的山野里,根本就没有路,小桑吉独自一人走进了这无人的世界。他像一个小小的雪球,随风漂泊被动滚动。他将走到哪里?哪里是他落脚的地方?他的头脑茫然一片。
  天好像也不容他,云把整个天空都压得很低,连喘息的空间都不想给他,他的气都要透不过来了。
  离开了阿爸、阿妈,离开了家。小桑吉从来就没想过,在这茫茫地荒野里,他会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他的心糟透了,伤心的他眼里一直在转着泪水。
  小桑吉被风推着,跌跌撞撞地拐过了一个山湾,可眼前仍是山山岭岭,沟沟岔岔。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望着自己走过的路,他多想一眼就能看到哥哥们的身影,多想听到哥哥们在呼喊他。可这山,已挡了他的视线。他的身前背后,死气沉沉,连个能飞的鸟都看不到一只。
  眼前的一切,都已成为现实,他已经离开了所有爱他、恨他的亲人们。今后,他也只能孤孤单单地面对这呼啸、苍茫、荒无人烟的冰冷世界了。看着眼前被一阵又一阵风吹起的漫天飞雪,小桑吉的心,比这世界还要寒冷。到了这个时候,小桑吉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孤独,什么是孤身一人。
  难以承受的心痛,极不情愿的分离,让小桑吉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他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他抹了一把泪,望着走过的路,迎着寒风,看着已经没有哥哥、嫂子们身影的旷野,无助的他,大声地呼喊着:
  “大哥!——,我该怎么办!——”
  小桑吉喊得撕心裂肺,满是悲凉和恐惧。他的泪也像泉水一样在往下涌。
  “二嫂,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嫌弃我……,为什么?——”他哭着喊着,用冻得僵硬的手,一次次擦着冰冷的泪。
  “难道……难道我就这么……这么让你厌恶……让你……让你这样的狠心……”他真的不明白,二嫂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大哥!——大嫂!——”他哭喊着,泪,擦了一把又一把。突然,他仰起头,望着遥远的天边大声地呼喊道:
  “阿爸!——阿妈!——你们在哪里?——桑吉好害怕——阿爸、阿妈……,桑吉怎么办……”
  他痛苦地呼喊着,绝望地挣扎着。风,吞噬着他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已无视了他的存在。
  “阿爸……阿妈……我好想你们……想你们……我想你们……”小桑吉哭着,说着,在这空旷银白的冰雪世界里,没人给他回应。耳边,只有风在呼啸,扬起的积雪如刀子般在抽打着他。孤独无助的他,声音渐渐变得嘶哑,变得无力,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他几乎是在嘟嘟囔囔地说着,没有了一点力气……
  小小的年纪,让他过早地承受了这份孤独。他觉得,自己已被这个世界彻底地遗弃了,在这个荒无人烟,漫无边际得冰雪大地上,剩下的只有他孤身一人。他是那样的茫然,那样得不知所措,真的是呼天不灵,叫地不应。精神有些恍惚的他,木讷地朝前走着,机械地跟着他的牛、羊,信马由缰。
  风呼啸着,大有吞噬整个世界的势头,天在变暗,乌云直压地面。被风吹得趔趔趄趄的小桑吉,抱着打狼棒跌跌撞撞,他对周围已没有了一点反应。他的眼前一直晃动着阿爸、阿妈的影子,口里仍在不停地嘟囔着:
  “阿爸……阿妈……”
  本来就一夜没合眼,肚子又是空着的小桑吉,面对这瞬间的变化,极度的伤感,可怕的孤独,白茫茫的世界!这寒冷,是那样的无法抵御,简直就要把他给冻透了。他本能地抱着肩,只觉得整个世界上的冰雪,都在向他一个人压来,寒气逼人!他的头像要炸开一样,浑身也在不停地发抖。他紧咬牙关,紧缩着身体抵御着。可他那不听话的牙,仍在颤抖着,相互磕碰着,不停地发出“嗑、嗑、嗑”的声响。
  又是一阵狂风袭来,瞬间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小桑吉的眼前一黑,身体摇晃着,踉跄着向前跄了几步。“噗通”一声,就摔倒在雪地上了。
  乌云越压越低,似乎就要接触到地面。飕飕的寒风,吹着漫天飞雪,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撕扯着小桑吉的身体。这时,空中扬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雪花漫天飞舞,随风飘洒,吹落在大地上,撒落在小桑吉的身上。
  “黑虎”围着小桑吉,大声得“旺!旺!旺!”在叫,本能地向四周发出求救的信号。它在用它的爪子,反复地在小桑吉的身上推呀推着。用嘴叼着小桑吉的皮袍用力在拉他,使劲地拽着他。
  无论“黑虎”怎样努力,都没能叫醒小桑吉。无奈,它异样地哼叫着,紧贴着小桑吉的身体,趴在了他的身边。它想用它的体温,给小桑吉送去它仅有的热度。雪无情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黑虎”抬抬眼皮,看着洒落下来的雪花,它把头贴在了地面上,在和意识模糊的小桑吉,紧紧依偎着,和他做着伴。
  “头牛”也过来了,它打着鼻气,“哞!哞!”得不停地仰天大叫,它也想尽快唤醒小桑吉,它想让他站起来,不要和冰雪在一起。它在用他那大大的角,轻轻地晃动着小桑吉的身体。
  雪花飞落在桑吉的身上,风从皮袍的空隙里钻了进去,冰冷的大地,也在无情地吸食着小桑吉身体里的温度。他在慢慢变冷,已经没有了知觉的他,只有心还在微微地跳动。
  “桑吉!——”大嫂哭着,看着远去的小桑吉渐渐地没了身影,她的心都碎了。她大声地呼喊着,放下手中的活,不顾一切地向小桑吉远去的方向奔去。
  大哥的心里急,他忙收拾好一切,便匆忙赶着牛、羊,追赶着自己的女人,与她一起向小桑吉追去了。
  大哥很明白,自从妻子嫁过了门,就已把她的爱,全都给了这个家。她从她的吃食里,挤出一点点干肉和奶渣,推给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他知道她很爱他。她也很爱阿爸,爱阿妈,更关爱比她小得多的小弟弟桑吉,她甚至已经把桑吉,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小小的桑吉这么一走,就像摘了她的心,她怎么能放心得下?
  “桑吉!——”大嫂一直在呼喊着桑吉的名字,踉踉跄跄地追在他的后面。她不能就这么让小桑吉一个人走,无论如何她也要追上他,和他去做个伴儿。她追着,跑着,仍嫌自己的腿脚太慢。
  忽然,一阵旋转的风在她的前面刮过,风在不停地旋转着,刮起的陈年积雪直冲天空,带起来的冰块儿,不停地打在她的身上。这风也太邪了,好像专是为她而刮的!一时间,竟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大嫂哪里还能管那些?她仍在跌跌撞撞地追赶着。
  起初,她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小桑吉的身影,渐渐地,小桑吉便淹没在了狂风肆虐的旷野里了。
  那股旋风,仍在大嫂的面前不停地旋转,扫起的尘埃和积雪,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头发凌乱,步履踉跄。
  “桑吉!——等等大嫂!——桑吉!——”眼看不见了小桑吉的身影,大嫂在拼命地呼喊,奋力在追赶。
  “桑吉!——”大嫂呼喊着,艰难地向前奔跑着。脚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拌了她一下,“扑通”一个踉跄,她便摔倒在雪地上了。。
  这一跤,摔得太重了,把她整个人都摔出去很远,大嫂的身体被摔得紧紧地贴在了地面上,连五脏六腑都好像不再是她的了。她用手臂支撑着想爬起来,可她试探了几次,都没能起来。她急呀!无奈的她伸着手臂,奋力地向前抅着,绝望地呼喊着小桑吉的名字:
  “桑吉!——等等大嫂!——桑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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