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见

　　——地球——地球表面——侠军营地——月亮日——
　　这里的天空已经被红色与黑色浸染，月亮称为这昏暗中的一只眼睛，目睹者人类的杀戮。
　　早在第一任阁主死后，政府就立刻对天降阁进行了打压，没有了精神指引的天降阁如一群散尸，只不过后来的一次大屠杀，让天降阁从那一刻开始沉默，政府也插了进来，终于对侠城进行了集中统治，直到第二任阁主维伊的出现。
　　这场战斗是迟早要来的，只不过耶梦加得没有想到会来这么正好，正正好好到征兵五年，统治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这一切都像是安排，顺着他的计划发展。
　　耶梦加得站在营地西部某处的高地上，俯视着敌兵的阵队，整齐、庄严。但是比起己方侠客的骚动、亢奋，这样耶梦加得对人类军团的兴趣再次加大。
　　在白雾系的暗黑星上，所有的军团都是一样的军风，只有在与其他星系星人战斗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但仅在小小的一个地球上，就有如此多的不同。
　　“侠客，侠客，侠客，侠客”侠军的叫吼声整齐有力，末字收尾迅速，像是连说话都带尖带刃。
　　虽然天公不作美，没有让这片荒地降雨，但耶梦加得还是遵循在白雾系的规矩，冲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耶梦加得在侠军前没有任何顾忌，佩戴着指器，在铺满先前就铺满水的土地上杀戮着，没有表情，更没有仇恨，所以也看不出或战胜的欲望，或失败的沮丧。
　　但当耶梦加得回到营地高塔，遇见了同样杀红了眼的浮灵时，他脸上露出的满是惊恐。
　　两人站在屋门口，屋内死寂一片，尸体流淌出的血液冲着浮灵蜿蜒延伸；屋外叫嚣一片，伴随着将军胜利归来，楼层之下的野兽也没有消停。只有在两人之间，存在着永恒，永恒的平静。
　　起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浮灵看着耶梦加得向前走来，眯起双眼，站在原地。而耶梦加得则低着头趴着楼梯，直到走到了浮灵的面前，才注意到他。
　　“很巧。”浮灵帅先开口，然后逐渐露出笑容。
　　“看来将军是这里的常客。”浮灵听着楼下的呼叫声，侠客军团齐声高喊着‘将军’，耶梦加得则享受着这声音，一步步迈向维伊的房间。
　　耶梦加得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后，立刻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浮灵，然后上下打量他。
　　他手里拿着血染红的碎玉佩，身上其他地方都没有人任何打斗迹象。耶梦加得冲进房间，看见维伊安祥的躺在床上，能看出临死前的表情痛苦狰狞，还在祈求渴望着什么。
　　“你为什么将他杀死？”
　　“你为什么将他杀死？浮灵重复着耶梦加得的话，将重音放在了后面。
　　“谁？”
　　“剧孟。”
　　“剧孟不是我杀的。”“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将他杀死！”浮灵愤怒的指着床上的尸体。
　　这是他第一次对耶梦加得将军发火，因为一个人类的死亡。因为知道了这么多的他终于知道，地球人类的生命极其脆弱，虽然他们与白雾星人一样，死后就会彻底结束生命，但是人类的生命却又极其短暂。这短暂的一生，终究是要做些什么的，而剧孟什么都还没有做，就结束了。
　　“你什么都知道了？”耶梦加得翘着眉毛问浮灵。
　　“当然还有我不知道的。”
　　“哼。”
　　耶梦加得盯了一会浮灵，就转身就离开了，才到第一阶楼梯上时，才小声说了一句：“看来一切还亲自掌管，重新再来吧。”
　　耶梦加得知道浮灵不会拦住他，不论是在云地还是在地表，因为他已经摸索出了他的人性，来自那只灵魂的人性，而不是这十六年来的熏陶。
　　当然，人性是什么？耶梦加得当然不知道清楚，总之这个东西趋势浮灵不会阻止他，起码现在。
　　浮灵看着耶梦加得消失在了转角处，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身影。灯芯燃尽，烛火闪烁，就连孤独都要被风带走，就算有人来过，也不曾走进他，不曾询问他，不曾哀悼他。后来灯芯终于燃尽了，屋里没有了一丝光芒，黑暗延伸，扩大了眼前的空间，再次将浮灵的孤独生生扯开，迫使浮灵赶紧离开了这里。
　　路过看似像耶梦加得房间的门前，浮灵尝试去推门，还是没有推开，也没有人回应。
　　穿梭在营地里，最悲伤的就是那些人还在叫着浮灵阁主，斗篷下的浮灵不敢抬头，就一直向原方向走着。倘若没有人去看望维伊，他会不会变成一架白骨，散落在床上和地上，浮灵有想过。想到他临死前乞求般叫着自己父亲，想到他一直都没有伤害过自己，浮灵还是将死讯告诉了一位侠客，便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没有下雨，也不知道距离下雨日还有多久，混混沌沌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这条路浮灵走了很久，去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再遇见过在侠城的那些人了，而且他发现，大部分人不过如此，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从一点小不同里汲取乐趣，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当浮灵游荡到侠城时，侠城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因为天降阁阁主的死亡而再次落寞，但是天降阁的偌大建筑已经不见了，早就建成了人类居住的房子。
　　浮灵来到古城客栈，果然在天字五号房见到了茵沫。
　　“浮灵！”还是像以前一样，茵沫一见到浮灵就冲了过来，抱住了浮灵。
　　浮灵也反手抱住了她，眼睛在房屋里巡视了一圈，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说明茵沫一直住在这里。
　　“你去哪啦？”
　　“我把维伊杀了，然后在路上走得慢了点。”“慢了点？这已经一年多了，你都有时间把地球转一圈了哈哈哈。”说着茵沫坐在了桌旁，熟练的喝着茶。
　　“勒托呢？”
　　“死了啊，早被耶梦加得杀死了。”
　　茵沫毫不在意地说着，见浮灵没有反应，又加了一句：“哎呀，其实耶梦加得不杀她，她的伤还有那些一直追杀她的人，也不会容她活多久。
　　“带我去见她吧。”浮灵转过身去，不想将这样的自己面对茵沫，茵沫抬头看到的，只有他的后背。
　　茵沫将她带到了剧孟埋葬的地方，就在剧孟墓地旁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就是剧孟的。
　　“按照你给剧孟刻的——浮灵知友，我在勒托墓碑上刻的——浮灵娇妻，你觉得怎么样。”茵沫歪着头看浮灵。
　　“辛苦你了。”浮灵只是看了一眼勒托的墓，然后就一直盯着剧孟的墓地。
　　野草肆意生长，不询问主人，早就扎下了根，成为了时间的见证者，警示着眼前的哀悼着。
　　茵沫没有说话，只是和浮灵站在这太阳光洒下的树荫下，站了很久。
　　“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改回去了。”茵沫站在浮灵身后对他说。
　　“或许还没有，也或许刚刚开始。哎，我不知道，总之我们没有自己的计划，一直在别人的世界里兜兜转转。”
　　“我估计格易那个黑老头都等急了。”
　　茵沫拉着浮灵就去了临近的雨区，一路上茵沫都急慌慌的样子，直到到了云端，茵沫才终于开口告诉浮灵，她一直在担心格易，害怕回去时，格易已经结束了。
　　但幸运的是，格易还是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被他们的离开打扰，而云地也还是之前的样子，人间经历的沧桑，都与他们无关。
　　“人类的这几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是啊，毕竟你都是个老臭老头了啊，哈哈哈。”
　　这是浮灵在回来后，听到他们最多的对话，每次对话都以乐颜结束。
　　浮灵从那以后经常回去云端，但她没有再自主下去过了，回到云地后也一直居住在格易长老的使者云地，每天与绿植共生，听格易长老讲述他的故事。这样，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容易被遗忘，就像今天做了这些事，上一个太阳日做了什么，浮灵就记不清了，因为那些事情毫无意义。
　　回来之后，浮灵也没有遇见过任何其他白雾星人，包括耶梦加得，茵沫也没有提过什么所谓的计划，一切都是如此和平，足以让他放松心身。
　　他知道，茵沫不是不想说，她当然想早点去了解一切，去解放自己，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平等，但总之一段时间内，茵沫都没有提过这些事。
　　直到...
　　——地球——云层之上——木子墓地——月亮日——茵沫感觉到了排水的声音，就立刻从棺材里冒出了半个头，看见一个黑影气冲冲的朝墓碑走来。那个人停在墓碑前，这是茵沫才发现她是紫罗兰。
　　紫罗兰将手放在后颈，然后移到练前，两根手指夹住两腮，微微低头。
　　“木子，对不住。”紫罗兰开口，没有看木子的墓碑。
　　“将浮灵做出后，我一直都没有对他进行控制，直到我忙完人体结构后，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据形态演变器判断，他有了人类外貌特征，这是我最担心的，我一定会对他进行控制的，不会辜负你。”说罢紫罗兰走到棺材前，将茵沫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