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术

　　印象中的手术室不应该是洁白的底色，搭配上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么？十八年来袁镇从来没有经历过手术，对于手术的一切想象全部来自于书本、网络以及曾经的父亲。
　　然而眼下的手术室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有了上回的经验袁镇猜测这些玻璃墙只怕都是屏幕。手术室中间摆放一张洁白的床，床旁边是一组袁镇根本不认识的仪器，瞧上去有的配有高清显示屏、有的长着灵活自如伸缩的手臂、还有的则是通体透明里头有什么东西浸泡在液体中。
　　成为相人的第一关是便是手术，有钱的可以直接完成手术，如同袁镇这般外四区的穷人只能等待五年一次的机会被政府选中然后得到免费手术的机会。
　　袁镇一直在等待、期盼并渴望这个机会，为此曾经幻想过各种各样的场景，直到自己真实出现在手术室里他才体会到内心的恐惧。看着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袁镇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么坚定的信心成为相人。
　　“准备好了么？”主刀医生问道。
　　袁镇已经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去，换上的是宽大的手术服，唯独没有取下的便是悬挂在脖子上的一点红。父亲说过不管在如何时候都要戴着一点红，就像父亲在天上一般保佑自己，袁镇说什么都不肯摘下。
　　医生注视一点红一阵子招招手道：“行啦，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术，你的那点装饰挂坠不会影响的。”
　　既然如此袁镇便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离家的那天母亲和妹妹一直送他到街的尽头，她们的眼里是复杂的情绪。对于外四区的贫民们来说家中出了一个相人便意味着全家人什么工作都不找都能每月领取由政府发放的生活津贴，而且这津贴有2林特，是容时辛苦工作一个月的收入。
　　“日后的路也许会很难走，不管如何家人始终都是你的靠山。吃苦了不要熬着也同我们说说，很多事说出来就会好受的。”容时的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了对儿子的反复叮咛。
　　袁镇挤出笑容让母亲和妹妹放心，从父亲离去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这个家庭中唯一的男人了，他有责任扛起家庭的重担，所以转身的时候特别坚定。
　　袁镇点点头走到床沿边躺下，他对于即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手术只知道一点皮毛。按照医生的指示袁镇放松身体任由护士解开手术服，然后瞪大眼睛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睡一觉吧，等你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要看着，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改造。”
　　医生没有再说话，他熟练的将一管子药剂推入袁镇的静脉之中，不一会儿袁镇的眼皮开始打架、神智出现混沌，最后不省人事。
　　一场手术就是一场梦，在梦中袁镇没有感受到身体的任何疼痛，反而体会到内心的煎熬。脑子里闪过的是过去十八年间的种种过往，还见到了在自己出生当年去世的爷爷，看容貌自然是认不出的但是袁镇看见了挂在爷爷脖子上的一点红。
　　爷爷没有老态龙钟，走路依旧虎虎生风就像老爸给幼年时的袁镇介绍时一样。爷爷面带微笑，那笑容中有见到孙子的喜悦，似乎更多的是心愿达成的满足。
　　祖孙俩见面什么话都没有说，爷爷只是一个劲的拍打袁镇的肩膀，一开始袁镇以为爷爷是想要鼓励自己，谁知爷爷越拍越用力直到袁镇吃痛实在是忍受不了。
　　“痛！”袁镇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护士，一见袁镇清醒过来便嘱咐道：“手术之后姚静养三天，这对相系盘同身体的融合有好处。”
　　目送护士离开，袁镇颤抖着手触碰自己的胸口，触感果然不同了，他触摸到的是一个坚硬的金属物件而不是自己温热柔软的胸膛。哗啦，袁镇扯开手术服看见自己的胸口位置安装上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机器，机器整体为圆形，中间的位置凹陷下去，凹陷的空间应该是用来盛放什么东西的，从机身上伸张出八条腿刺入身体之中，这模样像极了八爪蜘蛛，要说不同便是机身是银白色的。
　　袁镇闭上眼用心感受了自己的心跳，似乎那熟悉跳跃的感觉还在，好容易松一口气径直躺下，结果因为下落过快过重，在脖颈处传来了痛感，袁镇慌忙用手一摸竟然也摸到了金属。当然比起胸口心脏位置的八爪蜘蛛，脖颈处的金属要小了很多，也就是指甲盖大小。这一场手术在自己的心脏和脖子都开刀了，袁镇索性将所有衣物脱下，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好是一通检查，没有再发现新的手术痕迹才最后放心。
　　“这一步走的真的是对的么？”这个念头刚刚窜出来，袁镇狠狠给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清醒“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今后只有全力拼杀为自己和母亲、妹妹挣一份未来！”
　　按照规定所有新的相人在完成手术留院观察五小时之后便可以自由行动，有专人来医院将所有相人分成两批带往相应的地点。
　　所谓的地点便是日后相人们工作、生活的地方。第五区政府在市郊建设了一座场馆，取名为相系堂，用来安置相人，所有的相人都得在这里接受训练并有机会参加战纪。
　　高等级大巴车载着相人们陆续抵达相系堂，一路上有了叶琛的陪伴袁镇的心里舒坦不少，不过从飞快掠过的窗外景色中他知道自己距离家是越来越远了，当车子在恢弘的相系堂外停下的时候袁镇的脑子里还是母亲和妹妹。
　　相系堂说白了就是一处场馆，椭圆形的造型，外头采用了内四区前些年最热的自体能源采集材料，这些银白色的钢管模样的材料能自动利用光能、风能来发电，同时还能准确采集雨水进行充分过滤之后为建筑内提供生活用水。进入大门视野所见的便是有五个足球场大小的竞技馆，这里便是日后相人参加战纪的主战场了。环绕竞技场一圈的设计成为了用途各不相同的房间，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相人们的个人房间。
　　政府安排倒是很人性化，不事先安排房间完全由相人们自行挑选，因为相系堂是椭圆形的，周围一圈的风景都是一样的，楼层也是相同的，全部都是南北通透的设计，对于相人们来说唯一要挑选的便是自己的邻居。
　　叶琛和袁镇自然是不会分开的，王修文也主动找上门来要求一起。令袁镇意外的是沅沅想要同他们三人成为邻居。沅沅给出的理由有些单薄：在这些人之中自己唯独认识的便是袁镇和王修文。
　　“好......”袁镇话刚出口，王修文插嘴道：“我说妹纸啊，我们按理说应该是相信并接纳你的，无奈我们实在不知道你究竟有几张脸。”
　　沅沅眨巴着被睫毛几乎覆盖的眼睛无辜的说道：“海选中何人不是为了自己？你们还不是一样。相系堂内不仅仅是我们这些第五区的新选出的相人还有另外三区的相人，多一个朋友不是多一分援助么？”
　　这一点袁镇是知道的，外四区之中就属第五区相对经济好一些、地位也高一些，其他三区政府甚至都出不起钱来营造如相系堂一般的相人训练、竞赛的场馆。不过政府是真的拿不出钱还是不愿意拿钱袁镇就不清楚了，于是第五区政府慷慨的允许其他三区新挑选出的相人都来相系堂训练，自然也加入这里的竞赛。。
　　“这笔账怎么算第五区都是赚的。”王修文说道：“日后所有战纪的转播权都在他们手里，所有的博彩开筹都得从第五区开始，你说这里头的利润，啧啧啧。”王修文毕竟是四人中最年长的，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他知道的一些内情自然也比其他三人多一些。
　　“行了，你说的没错，这儿也就咱们四人熟一些了。”见到袁镇同意了，沅沅立刻换上笑靥，如花一般，十七的青春年华中绽放的花朵特别招人怜爱，可谁也不知道沅沅是清雅的兰花还是浑身带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