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陷地下

　　大锤、邵军、穆萨老人和我四人终于抵达这块传奇圣地--楼兰。
　　现在的楼兰已经算是半公众化的旅游区，但即使是这样，也因为身处沙漠腹地，非专业考古队和探险者也绝少踏足。当骆驼队带着我们触碰它的脚下的时候，满目的荒凉遗迹只剩下坍塌的泥墙还苟延残喘地屹立在地面上。给人以无比的历史厚重感和孤寂的沧桑感。
　　沙地上碗口大小的石头散落一片，似乎它每一块破碎的尘埃下都在向人们诉说曾经的辉煌，和在它的印记下生活着的芸芸众生。我们双手抚摸着那被阳光下炙烤的土黄色的墙坯，虽然它依然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但如同这夕阳一样，它终将淹没在时光的激流里，消失殆尽。
　　这样想不经意有些伤怀。
　　行走在这片土地上，偶尔会碰到遇难者的遗体，那是近代的冒险家和淘金者，这里曾经遗失了大量的珍贵文献古董。但他们的遗体并不吓人，干燥的沙漠把他们的身躯抽干了水分，看上去就像受了委屈又无助的可怜人。
　　天黑之后，我们找了一个背风的沙窝里，啃着变硬的馕饼喝着水。很快，周天的疲惫席卷而来，我们很快就着骆驼睡着了。
　　半夜时分，只听到骆驼阵阵嘶鸣。穆萨老人第一个被惊醒。他环顾四周，眼中充满恐惧，将我们一个个叫醒。半睡半醒之间，我发现他的表情凝重的像碳锅锅底。
　　我立即意识到出事了，一脚踹在大锤的屁股上，邵军早一步醒来。
　　只见到漫天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沙尘，已经看不到天上的星星，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如同一辆开足马力的大卡车呼啸而来。
　　身为经验丰富的当地向导，穆萨老人不可能没有感知沙尘暴的预感，但它的出现还是超出了穆萨老人的意料。他向我们解释那是真主的愤怒。二话不说，便铺下毯子，跪在上面祈祷。
　　骆驼自行从新围成一个圈俯下身来，所有的屁股对着来风方向，将脑袋埋在胸前。
　　轰隆声临近的时候，老人快速收起毯子，大喊着，让我们赶紧躲在骆驼的包围圈内，背对着风向。
　　大锤抱怨着，说为什么不早说，我们还等着他在那里跪了半天不动。
　　沙尘暴的威力巨大，能直接摧垮人的意志，我们就像台风中的难民一样孤立无助。
　　肆虐的狂风刮了一整夜，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耳朵里、鼻孔里都是沙粒，眼前是一片昏色的，眼睑干涩发胀，在骆驼围墙下，我们才勉强只被沙子埋住半个身子。四个人像沙雕一样缓缓站起身，抖落身上的沙尘。
　　天空平静如洗，就像刚刚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大锤指着老天骂着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就好像还需要它负责似的。老人一把捂住他的嘴说：“小伙子可不能瞎说，就昨天沙尘暴的级别，我们能安然无恙真是拜真主保佑。”
　　“那老天……就是你的那个真主还为什么要刮起沙尘暴呢，不会只是单纯的调戏我们吧？”大锤反驳着。
　　“嗯……这样的事情极少见，在这个地方，几十年都遇不到一次，”老人捻起胡须，“我看大家还是小心点为妙，也许真主在向我们传达某个意思。”
　　收拾了一番之后，我们才发现，地面的场景完全变了样子，那些断壁残垣被埋在厚厚的沙堆下，连之前遍地的石头和干尸遗骸都不见了迹象，取而代之的是金黄的沙子。
　　要是我老家来那么一场风暴，估计我靠卖沙子就能发大财。不过我们还是得找到回去的路，好在有太阳可以辨别方向。我们骑着骆驼往回走。不到一刻钟，大锤叫道：“等一下。”原来大锤的围巾落在了之前的地方。
　　大锤跳下骆驼来，不一会儿，只听见沙丘背后大锤激动吼叫声：“你们快来啊！”
　　我们几个赶紧赶着骆驼跑过去，只见大锤在躺在地上，脚边有一个斜刺冲天的屋檐立在地上。
　　“刚刚我回来的时候，被这个东西绊了一跤。你们看看这是啥？”
　　没等有人给他解答，邵军便上前扒开屋檐附近的沙子，越扒越深，到最后，露出了大半间完整的房间。看装束，绝不是平民百姓的住宅，倒有几分宫殿的气势。
　　我们瞪大了眼睛，“宫殿”前，两扇朱红的大门保持的相当完好。
　　大锤走过去，正要打开大门，被邵军一把拦了回来。作为一名军人，他有他的警觉性。
　　邵军抽开腰间的马刀，单手拉住门环，一使劲，大门吱吱呀呀缓缓打开，用目光扫视，里面空无一物。但远处，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深处。
　　不进去看看是不可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了。穆萨老人说他愿意留在这里看护骆驼，等着我们回来，还说这大概就是真主留给我们的际遇。
　　邵军握着刀走在前面，我和大锤鱼贯而入。当我们到达走廊中间时，突然脚底下的石板裂开一个大口，妥妥将我们三人吞没。只感到在漆黑陡峭的斜道到一直滚落，半晌才落到底部。
　　大锤哎呦哎呦的叫着痛，好在我有抽烟的习惯，随身携带着打火机。我将打火机点着，一具完整的枯骨和我面对面相视着，相距不过一拃。魂都给我吓出来了，一脱手，将打火机丢了出去，无尽的黑暗又笼罩在我们身边，恐惧立即乘虚而入。
　　“喂，你们都还好吗？”
　　我听到是邵军的声音，这个手关节长满老卷皮的练家子军人立即给我恢复了大半的安全感。“我还好。你们呢？”
　　“就是屁股痛！哎呦！哎呦……”大锤苦叫着。
　　确认我们仨都没大碍后，现在要再找到那个打火机，还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我再次小心翼翼的点燃打火机，看到这是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四周都是石墙，中间是一座佛坛，佛坛上供奉的佛祖在微弱的火光中露出诡异的笑容。而佛坛下方，一个穿着近代衣服的尸骨就靠在那里，白骨上套着一层风干的皮。
　　打火机很快烫手，我随手从旁边拿来一根木棒，将自己的围巾点燃。光线充足，便发现我们掉下来的洞口离地面将近二十米高，成七十度角，要不是地面上遗留下来一些沙子做缓冲，非摔断腿不可。
　　这里太过阴森，哥几个都无心再走下去，于是我冲着洞口大声的喊叫，想让穆萨老人过来给我们送一条绳子下来。可是喊了无数声也没人回应。等了一刻钟喊累了，又换做大锤来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