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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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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席卷了整个街道,纸片和树叶到处飘舞,将清洁工白天的努力化为灰烬。它的肆虐终于引来了一片乌云,在漆黑的夜晚化成雨水,毫无顾忌地倾泻下来。
  狂风和雨水耍了一场阴谋,它们合力将远处的一颗百年法国梧桐树推到,而大树终于脱离了上百年相濡以沫的泥土,顺带着,将一根几万伏的线缆挂断。
  城市进入了永夜。
  小城的一角,一个老城区的老旧房间里,窗户紧闭,窗帘也严丝合缝,对外界的触觉恍如隔世,我孤零零地躺在一张小木床上。
  我能感觉到浑身冒汗。但是我知道,光靠体力,无法挣脱这恐怖的梦魇。每一次进入到这一步,都多么希望有个外在的力量把我唤醒。
  大脑异常得清醒,感官也在这一刻达到原始的本能,哪怕一声轻微的耳语,也能给我提供莫大的帮助。
  可是,我没有收到任何信号。
  我无法在这种状态下停留太久,有一次,尝试着彻底沦陷在这种无边无际的梦幻之中,感受到的是我不可能承受的地狱之苦。
  哎!看来又得靠自己了!
  我尽量放松身体,放空大脑,用了协调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才呼喊出蚊子般的叫声。
  好,很好。趁热打铁,再来一次。
  “啊!”
  这次终于听清楚了,我赶紧抬了抬腿,扭动一下胳膊,转一转脑袋,确保自己不会再次陷入梦魇之中。
  我下了床,批了件外套,点上一支烟来到阳台上。仰望漆黑深邃的天空,感受到那冰冷无尽的寒意,仿佛自己身处在另一个世界。
  十八岁生日那晚,我就开始被同一个梦魇缠绕。开始每半年一次,十年后的今天,几乎每周出现一次。
  它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让白天工作的我疲惫不堪,尽管我并不太在意工作中的表现。后来去看过心里医生。医生让我详细阐述了梦魇的过程,制定了各种治疗措施,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否者也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靠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我曾思索着每一个细节,画面中的恐怖场景早已在我无数次的咀嚼中变得索然无味。
  恐怖的只是梦魇本身,和内容没有关系。
  ************
  “尉亭将军,北魏军已距我城五十里。”探子来报。
  “本将军已知晓,继续探察敌情。”我命令道。
  “尉亭将军,北魏军已距我城三十里。”探子来报。
  “十里再报!”我命令道。
  ……
  “尉亭将军,北魏军已距我城十里。”
  “备马开城!拿我大刀来!”
  我手持青龙换日刀骑着汗血宝马冲了出去。北魏大军严阵以待,只见对面策马赶一个大汉,髭须浓郁,单手拎锤,耀武扬威。
  二人话不多说,兵刀相见。
  大汉先发制人,沙包那么大的铁锤直奔我的脑袋,我一闪身,躲开致命一击。双目并没有失去这么目标,与此同时,我的大刀拦腰砍下,然而那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力道在右手从佩戴上抽出的宝剑中。宝剑直刺他的咽喉。
  不得不说这个大汉铁锤耍得出神入化,他的灵活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粗犷的体格。铁锤砸空,马上改变方向,锤头抵住宝剑,锤把迎向刀尖,哐啷一声响,擦出火花。双马体力难支,稍稍分离。
  我收起宝剑,双手持刀,两马相向,刀尖横向天空,两马交错之际,我用十二分的力气一刀劈下,不带一点花招。对手也是越战越勇,之前不过是小试牛刀。他奋起抡锤。一声巨响,只见大汉虎口挣裂,他咬牙坚挺,而他的坐骑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失去平衡是马上对决的大忌,千钧一发时,我迅速变换角度,一招横扫千军便将其首级斩下。
  胜负决定着生死,生死又存于一线之间。血液从他的咽喉处疯狂地喷涌,沾满我的全身,渗透铠甲,我感觉到了温热。
  战争是残酷的,每一个再战场上厮杀的人都会拼尽全力。而对手也是值得尊敬的。接下来靠着勇力,我又挑下两颗头颅。
  对方鸣金收兵,驻扎在十里开外,而我带着胜利族凯旋而归。城墙上的将士们为我欢呼,“楼兰”两个大字的大旗高高耸立,耀眼而璀璨。
  登上城楼,安末深盘大王亲自给我斟了一杯壮士酒,我一饮而下。蓝卓公主就在他身旁,羞怯地看着我。
  “尉亭将军,这一次,你挫了北魏军的锐气,连战三雄,功不可没啊,哈哈!”安末深盘大王赞叹道。
  “这是末将应该做的,能为我楼兰奋勇杀敌,是末将的荣幸。”我回答道。
  “好,好,好!我楼兰民少国弱,如果能有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忠心之才该多好啊!”大王叹息一声,随即又说道,“尉亭将军,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啊?尽管说来。”
  我沉默了片刻:“属下尽本分,不敢贪功,不要奖赏。”
  “哦?哦,我知道了,这次解敌军之扰后,我便把蓝卓许配给你,我亲自主持你们完婚。呵呵”
  “属下……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蓝卓低下双目,脸上现出一片绯红。
  我虽有父母,但从小就野性难驯,喜欢混迹于一群流窜的小地痞中,靠过人的臂力打出了小小的地位。后来召集几个同伙,把一个常常欺负我们的大孩子打残。当我被扭送到官府的时候,同伙在颤抖中异口同声的说我是主谋。主谋就主谋,大不了充军、监禁。我坦然地承认,而这一点却被知府看中。楼兰国小民弱,崇尚武力。他把我交给一个远离世俗的隐士。通过几年的磨练,我不光改掉了身上的痞性,还学了一身的本领。
  十三岁那年,师傅说我可以下山了,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于是我找到了那个知府。知府将我推荐到皇宫之中效力。所以当年,就认识了蓝卓公主。
  当时她比我小两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年龄。在宫中的时候她喜欢找我玩。我们两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没有人的时候,都是以名字相称。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了,我成长为震慑敌人的良将,威武高大,身材挺拔,络腮胡须,吼一声吓破敌人胆。如今我在每次的执行任务中,奠定了自己的功绩,树立了威信,一步一步踏上“威武将军”的称号。而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公主,也学会了知书达理的皇宫礼仪,迈着小碎步,动作优雅地在镜子面前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时光将她雕刻成端庄美丽的大家闺秀,一摸乌黑靓丽的秀发垂在腰间,白皙的额头镶嵌着一颗美人痣。楚楚动人的脸庞白里透着红晕。
  每一次我回到皇宫面见完安末深盘大王,我们都会用儿时的友谊作为我们见面的借口。然而我们之间谈论的天真越来越少,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但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轻柔,好像我在战场上已经释放完了足够多的杀气,只剩下最柔软的部分。
  我会找任何机会接触她的皮肤,感受她的温度。递上一块糕点,走过崎岖的小路或者为她挡下刺眼的阳光,都能让我得逞。让人兴奋的是她并不回绝。
  蓝卓的皮肤就像雪一样光滑,然而仅止于此就让皇宫里流言四起。她毫不理会、一如既往的态度深刻鼓舞了我。安末深盘大王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
  我和蓝卓的关系就像一层窗户纸尚未捅破,但两颗年轻而火热的心早已靠在了一起。
  在军队中,我严于律己,治军有方,多次平定周边扰乱,深得安末深盘大王的信任。
  楼兰自古以来实力弱小,全城百姓也不过十万之众。然楼兰身处交通要地,是连接南北的咽喉要塞。北有凶残狡诈的匈奴,南有实力雄厚的北魏,两军相互攻诘,常常把楼兰作为战场。
  楼兰百姓遭殃,死伤无数。然则我楼兰将士上下一心,百姓同仇敌忾,在苦难之中生存下来,延续了我族的血脉,十分不易。
  后来南北两国开始实行安抚拉拢政策,各朝各都为了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往往两边不得罪,然而那几乎是很难实现的梦想罢了。南北两边通常施压,让我们立下投名状,美其名曰:黑与白不可同存,清与浊不可同日。匈奴狼子野心,没有信誉,然与我紧邻,常常对我虎视眈眈;北魏信义,却相隔万里,鞭长莫及,难以相依。我朝夹缝中求生。安末深盘大王的日子并不好过,每日战战兢兢上下逢源。大王曾权衡利弊投靠北魏,翌日便遭到匈奴袭扰,杀害我驻防大将,弑杀百姓两千余人以示惩戒。求救信函一个月后得到北魏天朝的回复:使者正在赶来视察情况。
  大王不得已,在匈奴威力相胁下,委曲求全,转投匈奴,改回北魏所封鄯善国号为楼兰国。
  我国阐述利弊,送一封信与北魏,如一耄耋老者般微言大义,言辞恳切,只求一线生机。然北魏不依不饶,将历代英烈之祸加罪于我楼兰。先屠杀我百姓村庄,后派大军围剿,将我归于匈奴同党,誓与我族不两立。
  无论南北,都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屏障,为今之计,只有奋起反抗,为楼兰留下根基。大王计定,便派我守城,我身负大王和百姓信任,击退汉军锐气。
  当天晚上,各位将士给我祝贺,我滴酒未沾。一更天起,便率领一千名武士摸着黑,骑着高头大马静悄悄地离开了城门。
  所有的马脚掌上都裹着毛皮,武士穿着夜行衣,如幽灵般来到敌军阵前。远道而来的敌军本就疲惫不堪,酣睡中哪里会想到我们会出其不意来个突然袭击。
  我带着武士们杀入敌营,见人就砍。敌群内部一阵骚乱,早没了方寸。等敌方终于重整旗鼓,我们早已逃之夭夭。
  此次偷袭大获全胜。斩杀敌军六千余人,再次动摇敌方军心。而我楼兰,士气高涨,百姓欢欣鼓舞。
  北魏军计划的将楼兰一举歼灭的格局因此被打破,战场进入胶着状态。这对北魏军来说十分不利,粮草辎重难以为继。于是便开始用劝降的方式招安。没有得逞后,又试图用金钱和官爵诱惑来瓦解我们的意志。但一切方式只不过是竹篮打水。
  一天,敌军来使送来一个补包袱。我打开一看,是一双旧布鞋。立即怔在那里。这双布鞋我再熟悉不过,是老母亲脚上穿着的。老人家勤俭持家,一直不肯换上我带来的精致的绒布鞋。我愤怒地抓住使者的胸口,一拳爆下他几颗门牙。而使者不卑不亢,用袖口擦去血迹后,只说到,今晚子时,愿将军去与家人见面。
  使者回去后,我冷静下来,北魏军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他们抓住了我的软肋,拿家人作要挟。但要我弃楼兰百姓于不顾,我宁愿玉碎不苟瓦全。安末深盘大王对我视如己出,默认我与公主爱情,亲如家人,我怎能以怨报德?我死后,老父老母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的生命便可保安全。
  下定决心后,当夜我一个人悄悄出城,准时出现在敌营。临别前,总要跟父母道个别。
  敌人的态度让我诧异,他们并没有因为我这个杀了他们众多将士的凶手而责罚我,相反的,对这个将帅之才赞誉有加。尽管如此,我依然强硬的阐明了立场,我是永远不可能背叛楼兰的。
  敌军文官直言,北魏与我楼兰本就没有仇恨,他们的敌人一直都是匈奴。只要我在第二天城门上宣布,与匈奴划清界限,不再依附匈奴,北魏便不再追究过往,甚至可以协助楼兰剿灭匈奴。至于用这种方式与我详谈,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事成之后,当自放二老,与我团聚。
  我暗忖北魏所提倒不过分,也并没有损害楼兰利益。匈奴与楼兰国结秦晋之好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场风吹草动便会分崩离析。这次北魏军来犯也没有派兵支援。于是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第二天中午,在我们的城楼上我实现了我的诺言,还修书一封以告天下。然而,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卫兵上来禀报城墙北面,有匈奴来犯,浩浩荡荡,似有千军万马。我惊讶不已,于是带着众将士感到北面与匈奴厮杀。当时并没有想到北魏军已提前将我叛离匈奴的消息故意泄露给匈奴,还认为北魏也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与我并肩参战,讨伐匈奴。
  而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在匈奴与我军伤亡惨重的时候,北魏大军从南边攻进我城,斩杀了无数受伤的匈奴兵和楼兰兵。至此,北魏笑到了最后,大获全胜。
  北魏大军占领我城后,到处烧杀抢掠,以忿不臣之仇。到处是肢解的尸体,血水染红了大地,烽烟四起,哭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满目疮痍。一个孕妇用双手迎向一把军刀,十指被切断后,又用双臂护住肚子,最后惨死在了战马的铁蹄下。一个衣褴褛的孩子,抱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妇人哭着叫妈妈,嗓子已经嘶哑。还有一些老人,木木地看着自家的房子在一片火光中化为灰烬。死亡对他们来说不可怕,可怕的是生活没有了希望。
  楼兰城成了地狱的海洋。
  安末深盘大王被白绫绞死在垂柳树下,蓝卓公主看着我,一声未吭,拔出我身上的佩刀自刎而死。我连拦住她的一丝勇气都没有。她的尸体躺在地上--我的身边。血溅当场,那双眼睛一直看着我,一眨不眨,我从未见过的眼神……
  那一年,我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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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梦魇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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