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疯

　　“哎，麝月姐姐，你怎么还没收拾行李？”一个容貌清秀的小丫头，对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大丫鬟说。
　　“我······”麝月犹豫了良久，但还是说出了口，“我是老爷的填房，要是能生个少爷小姐的，还能做个姨娘······”
　　“得了吧，麝月姐姐，就老爷夫人少爷最近的疯劲，你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还想姨娘，做梦吧。”小丫头毫不给麝月面子，直接打断道。
　　“唉······”，麝月长长叹了口气，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行装，小丫头说的无不道理，就算她能活着，也保不齐被逼疯。
　　离开的，不只有两个丫鬟。
　　从三月底开始，大公子府的下人，大批量的跑路。
　　先是一家三口的贴身丫鬟，然后扩散到侍卫管家，最后连管门的几个老头，都逃了。
　　因为，黄乐乐一家三口，疯了。
　　疯病从黄乐乐开始。
　　从乾清宫负荆请罪回来的他，在家门口，大笑三声，大哭三声，状若癫狂的进入书房，门一锁，就是三个月。
　　除了吃饭拉屎外，从没从书房出来。
　　到了晚上，黄乐乐的表现，就更奇怪了。
　　他经常会在书房里，发出怪异渗人的笑声。
　　那简直是鬼魂的笑声，充盈着失望与落寞，让人听了后，浑身发麻，泪水断了线一般落下。
　　笑声过后，是更加怪异的哭声。
　　不是大声抽泣，也不是小声嘤嘤，而是呜呜咽咽，如丝如缕，气息时短时长，有时候你觉得好像要断了，但又艰难的接上了。
　　这完全是怨灵在哭嚎，每一声哭泣，都像是在诉说自己凄惨，魔音灌耳，让人根本无法入睡。
　　书房的灯，彻夜不熄。
　　通过窗户上的倒影，可以看见，一个人在废寝忘食的翻阅各种书。
　　他时而静坐看书，时而陷入癫狂，疯了一般撕书，烧书，大哭大笑。
　　没人知道黄乐乐，在书房里熬了几个日夜。
　　只知道，自他进去开始，每晚都是又哭又笑，彻夜通明。
　　另一边，小少爷黄杨的屋里，也开始出现怪事。
　　先是填房丫鬟，半夜惨叫，第二天早上，惨死在自己房间。
　　后面是奶妈子，杀猪一样嚎叫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死在床上，**被挖走。
　　贴身侍卫，同样不能避免，大喊大叫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死在粪坑里，男人特有的东西，不知所踪。
　　而黄杨自己，和黄乐乐一样，陷入了疯魔。
　　时而他会用猫叫的嗓音，大声怒吼道：“你给我出来，滚出来！”
　　但这时的他，站在空旷的花园里，旁边，没有一个人，更没有可以藏身的洞口。
　　时而他会突然阴沉，嗓音变得沙哑，宛若破旧的铜锣，用奸诈阴冷的语气，说道：
　　“老子就是不出来，老子偏要占着你的身体，你想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办？桀桀桀桀！”
　　这时，黄杨的脸色会恢复正常，然后不顾一点形象的，用手撕扯头发，拿头撞墙，严重的，甚至直接跳进池塘，根本不管自己不会水，不呼救也不划水，一副不想活的样子。
　　等到下人好不容易把他救上来，阴沉的表情再次出现，邪恶的笑着，杀气四溢的目光，看向周围人，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四散奔逃。
　　到了晚上，又会出现黄杨的贴身下人，离奇死亡，痛苦的叫声，响彻云霄。
　　没人知道，这父子俩，到底怎么了。
　　甚至连两人最亲的亲人，黄雅婷，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每天给他们准备好饭，有可能的话，逼着黄乐乐洗澡，按住疯癫的黄杨，给他擦拭伤口。
　　她还得各种隐瞒黄杨屋里的事，四处奔走，花大价钱抚恤死者的亲人，堵住好事者的嘴。
　　然后，她也快被逼疯了。
　　事情太多，每天晚上还要被惨叫，怪异的哭声笑声吵的睡不着，她整个人越来越紧绷，脾气越来越坏，精神状态处于崩溃边缘。
　　五月底，书房的一场大火，黄乐乐性命垂危，给了黄雅婷临门一脚，彻底让她抛弃理性，陷入了疯魔。
　　几米高的火焰，不断在书房里跳动，本因救火的黄雅婷，却在院子里，脱光衣服，大哭大笑，时而急速奔驰，时而突然停下，蜷缩身体，宛如在母亲怀疑的婴儿。
　　幸亏黄乐乐没死，从书房里大笑而出，手里捧着他抢救出来的，府内唯一的《灵凰功法分析书》。
　　也幸亏黄乐乐疯病恢复，用青力治好了黄雅婷，要不然，府内非鸡飞狗跳不可。
　　然而，当天晚上，夫妻俩一起，在房内大哭大笑。
　　得，俩人一起疯了。
　　黄杨的疯病，还没有治，作为父母的两人，非但没想办法，竟还结伴，玩起了消失。
　　时常一整天看不见人，到了深夜才回来，满身臭汗，衣服上全是泥泞。
　　回来后，不吃饭，不睡觉，夜夜温存，然后第二天天不亮，披着晨露离开。
　　夫妻俩从不告诉人，自己去了哪里，连作为儿子的黄杨，都不被告知。
　　到了六月底，黄雅婷怀孕了，黄杨的状态，开始渐渐平静，癫狂行为越来越少，大公子府，总算开始恢复平静。
　　但是，黄乐乐，不知所踪。
　　而且平静只是相对而言，黄杨的贴身下人，还是会莫名惨死，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频繁，黄雅婷的屋内，同样会有渗人的大哭大笑，只不过比以前，声音小一点。
　　到了八月底，黄乐乐总算回来了，身体枯瘦，头发乱蓬蓬，衣服上全是泥土，边走边掉落泥块。
　　然后，夫妻俩做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
　　一剂滑胎药，一位产婆，让黄雅婷肚子里的孩子，早产。
　　黄雅婷在床上连哭带嚎了一天一夜，到最后嗓子都废了，总算是生出来了。
　　但是，新生儿没有呼吸，三天三夜不哭，到了第四天，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从孩子身上飘出。
　　很显然，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死胎。
　　得知结果的黄乐乐夫妻俩，埋葬了新生儿，在他的坟地，大笑三声，大哭三声，再次陷入疯魔。
　　而黄杨，在弟弟的墓碑旁，冷冷一笑，向父母的背影，投去了心疼的目光，阴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