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章 多明戈老师

　　刚才苏校长施法的时候用手指在空中画手势，让甲壳虫想起下午来这里的时候，Jane美女开着汽车直直地撞向高墙，撞之前，Jane美女也非常迅速朝前面用手指画了手势。甲壳虫大概有点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真有人会魔法啊。魔法？法术？道术？……唉呀，不管叫什么啦，反正很神奇的那种就是了。
　　这是吃饭是每一份的分餐制。苏校长一边吃饭，一边是不是跟各个老师聊几句天。Jane坐在甲壳虫对面，不说话，专心吃东西，也没有抬头看甲壳虫一眼。甲壳虫也没在意，本来嘛，大美女，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甲壳虫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
　　吃得差不多了，甲壳虫举起酒杯跟身旁的多明戈老师打招呼。“你好多明戈老师。我叫贾克崇。”甲壳虫心里对多明戈老师对他说的那句话放不下。
　　“你好。”
　　说着两人碰了一下酒杯，各自喝了一口。
　　“多明戈老师，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被恐惧纠缠着？”
　　多明戈老师微微撇了撇嘴，耸耸肩，那意思是就是知道啊；这就是我的本事嘛；太简单了没必要解释。
　　“那，您可以帮帮我吗？请帮助我摆脱恐惧吧。”甲壳虫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多明戈和他自己两个人的距离能听到，说得很诚恳，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多明戈老师没有多说话，放好筷子酒杯餐具，侧身看着甲壳虫，伸手，轻轻一拍甲壳虫的肩头，刷——两个人凭空消失了。同桌的其他老师没有露出一丝什么大不了的表情，Jane也继续吃东西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苏校长转过脸来微微笑了。
　　甲壳虫还没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多明戈老师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头，他不自觉地看向拍自己肩头的手和自己的肩头，一恍惚，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餐厅坐着了。
　　自己和多明戈老师面对面站着，站在一块四方的石板地面上，大约三乘三九平米大小，四周全是水，亮蓝绿的水，再往远处四面是墙壁，头顶是天花板，都是灰黑色，像天然山洞的颜色，但是很平整。整个环境，好像是在地下，或者什么溶洞里。
　　“你真的想摆脱恐惧吗？”这时多明戈才说话。
　　甲壳虫点点头。
　　“那你做好准备。我们先看看你的恐惧是什么。”说着多明戈老师在甲壳虫的额头前画手势，然后在甲壳虫的心口前画手势，接着两手并拢，两个食指往两边画半圆，从上开始，到下面闭合，画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圆形。甲壳虫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但看那意思好像有点打开什么的感觉。接着多明戈老师像被橡皮快速擦除了似的，一点点模糊不见了。只剩甲壳虫自己站在石板上。
　　甲壳虫面前方向的水面，突然高耸起来，变成了一面水墙，水流横着流动，速度急速加快。水体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变成了墨黑色。甲壳虫越来越害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本能地转身想逃，可另三面也变成了同样的墨黑水墙。
　　忽然，从水墙里射出无数支黑色的利箭，射中甲壳虫的身体，甲壳虫感觉自己被射成了刺猬，惨叫一声感觉自己死了。
　　不一会儿，自己又没死，或者是又活过来了，还是站在刚才的位置，还是水墙在旋转。从水墙里冒出无数把黑色的大刀，前后左右各个角度砍向自己。甲壳虫感觉自己又死了。
　　马上，甲壳虫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时刻，站在石板地面上，急速旋转的水墙，从水墙里飞出无数颗黑色的子弹把自己打成了筛子。
　　……
　　这样一遍遍地被杀死，被残忍地杀死到体无完肤的程度。甲壳虫快支撑不住了，要是再复活过来再被杀死一次，估计就精神崩溃了，甲壳虫双膝跪地，两个胳膊撑着上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可是——
　　瞬间，水墙平复了，又恢复成了美丽清爽的亮蓝绿色。多明戈也出现了，站在甲壳虫面前。
　　“你的恐惧很特别。你没有外在的恐惧。你的恐惧是你自己想杀死自己，想毁灭自己的身体。你可能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甲壳虫抬起头，露出比下午更加惊讶的表情，盯着多明戈。
　　“是的，多明戈老师。我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活在世界上一点价值都没有。我好想自己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地死掉。”说着说着甲壳虫强忍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多明戈把甲壳虫扶起来，然后在甲壳虫胸前双手并拢，两个食指往两边，从下往上画了一个圆，跟刚才的方向正好相反，关闭了甲壳虫的心灵深层涌现。甲壳虫感觉自己的恐惧和悲伤比刚刚减轻了很多，情绪也冷静了好多。
　　“很多人会有这样的阶段，感觉不到自己的价值，找不到自己生存的意义。有些人早些找到了，有些人晚些才找到，很正常。”多明戈看着甲壳虫的眼睛，“你很特别。或许你的生命价值和生存意义，远远超出你自己的想象。”
　　听到多明戈老师这么认真地说这些话，甲壳虫心里稍微有些暖意了。
　　甲壳虫紧接着问：“那，我要怎样克服我的恐惧呢？”
　　“多认识人，多结交朋友。”
　　“就这么简单吗？”刚说出这句话，甲壳虫就有点后悔了：多认识人，多结交朋友，不正是自己这些年做得最不好最不够的方面吗？!
　　“如果还没有恋爱的话，去努力找一个姑娘谈恋爱吧。”多明戈老师的声音变得轻柔平和。
　　甲壳虫听到这句话，脸微微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多明戈老师顺势在甲壳虫的肩头又是轻轻一拍。
　　唰——甲壳虫和多明戈老师又回到了餐厅、坐到了餐桌边原来的位置上。甲壳虫又是一愣，但没想刚才那么大惊小怪了。
　　甲壳虫感觉自己跟着多明戈老师离开了好久好久，可眼前看到学生们还在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长桌上各位老师也还在用餐。甲壳虫没想明白，时间感有些错乱了。其实刚才多明戈老师带甲壳虫瞬间移动离开再回来，确实只过去了一秒钟左右。刚才那个四面环水的空间，是多明戈老师的时空间法术房。里面的时间和空间与外面世界是隔绝的。
　　苏校长转过身来问甲壳虫：“吃好了吗？用完餐，还是请Jane老师送你回去吧。”
　　过了一会儿，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回宿舍去了，老师们也都用完餐礼貌地告辞走了。多明戈老师冲甲壳虫微笑了一下，跟苏校长打声招呼也告辞走了。
　　苏校长陪着甲壳虫走到餐厅大门口的台阶上，站着说话。甲壳虫感觉越来越信任苏校长了，一方面这里的老师和学生很特殊，另外苏校长领自己来餐厅就坐之前确实洗了手，还请他也洗一洗，苏校长对学生说的是真话。
　　“贾老弟，回去请尽快考虑一下给我一个答复。明天开始我会越来越忙，答复我太晚的话，担心到时候可能兼顾不到你。”苏校长说话诚恳，“一周之内吧。愿意或者不愿意，请给一个明确答复。”
　　台阶下驶来一辆车，正是下午Jane美女接自己来的那辆。车窗落下，是Jane开车。
　　苏校长跟甲壳虫握手告别，示意甲壳虫上车走吧。
　　甲壳虫走下台阶，上了车，挥手跟苏校长再见。汽车急速加速，离开了霸下牛人学校，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Jane把甲壳虫送到了住处楼下，就开车走了，路上没说一句话，甲壳虫下车时也没道别，好像在想自己很重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