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日之后

　　走在钜鹿城的街道上，张角才猛然想起自己还要重建城池的事。
　　似乎需要的钱财更多了。
　　要不，今天再占一卦？
　　“有铜钱吗？”
　　张角歪着身子，脸上带着笑对着落在自己身后两步的红署轻声问道。
　　“啊？有。”
　　面对张角，红署总是显得自己很呆萌，手忙脚乱将手间用红绳串的铜钱链用力扯掉，一枚散发着女子淡香的铜钱便到了张角手里。
　　“这、”
　　张角迟疑了片刻，不再言语，他知道这是红署已去逝的母亲留给红署不多的遗物。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红署，张角扭头，手间微微用力，铜钱随力而起。
　　“善，大吉。”
　　张角算的是自己，没有很具体的迹象，只有隐约间的明悟。
　　这便够了，毕竟张角算的是自己，难度不是一般的高，与医者不可自医相同，占卜者一般也不会占卜自己。
　　准不准是一回事，你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卦不敢算尽，恐天道无常。
　　这也就张角才敢如此，换做他人，这个念头想到不敢想。
　　在入卦之前，授卦者都会再三提醒，别算自己与自己有关系之人。
　　小到卦向不准，大至天道反噬。
　　心中有了底的张角与蔡文姫众女打过招呼，便带着红署独自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至于会不会被弄脏？
　　这衣服张角就没打算要了。
　　让红署随处找了块破布，又从旁边的几位“同行”借过毛笔，随手写下神机妙算几字，又将东西还了回去，闭目养神。
　　哼，张角才不会说自己是懒得睁眼。
　　上次出门张角为自己与红署下了道法，这次可没有，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便被人群团团围住。
　　让一旁准备看笑话的“同行”大跌眼镜，算命的，不说有点天残地缺，你这番与正常人无异，都没有些特点的又怎么过得去？
　　哪想到这人只是往哪一坐，便是人群焦点。
　　席地而坐的张角身体挺立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虽然围住的人多，却一直没人向前占卦，张角也不着急。
　　今日大吉，意思就是说，不论干嘛，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再说对于张角而言，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就当玩嘛，一切随心便好。
　　既然想占卜，那就占卜好了，无所谓的。
　　……
　　“姐姐，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贤师在干嘛？”
　　赵灵月与蔡文姫并排而走，林允儿四人落后两步，着实吸引路人的眼球。
　　“怎么了？”
　　蔡文姫看向赵灵月，这丫头心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没有嘛，只是贤师算卦好准的，我想去看看。”
　　赵灵月嘟着小嘴撒娇道，为了破解世家被灭的危机，她可是又向她哥哥要了不少资源。
　　至于为什么不向家里伸手，只能说这是少女的一些小心思罢了。
　　她要向家里的一些人证明，她赵灵月也是很厉害的！
　　“你找他算过了？算的什么？姻缘？”
　　蔡文姬挑眉轻笑，语气调侃道。
　　“哪有，姐姐就爱说胡话，再这么说，我可不搭理你了。”
　　“好好好，那我们转回去看看吧。”
　　蔡文姫与众女一说，众女皆是点头赞同。
　　一路间，行过街道，才发现这钜鹿城与洛阳城之间的差距，自幼便是“城市”中长大的几女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人群中，老妪推着轮椅提醒道，轮椅上赫然是与张角、红署有过一面之缘的秀丽女子。
　　秀丽女子也不说话，略显疲惫的眸子只是落在一袭白衣的张角身上。
　　良久。
　　“咳咳。”
　　凡芷柠掩嘴咳嗽起来，一旁老妪神色一变，急忙从怀中掏出丹药塞进前者嘴里。
　　“小姐，风大，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暂时住一晚吧。”
　　“嗯。”
　　凡芷柠点了点头，秀丽的脸上透一道病态的苍白。
　　轮椅发出吱吱，穿过团团围住的人那，人儿也到了闭目的张角身前。
　　“小姐？”
　　老妪急忙跟上扶住轮椅，脸上露出忍不住的心疼。
　　“我算一卦。”
　　“先付钱。”
　　睁开眼睛的张角对着凡芷柠露出一个和善笑容，轻笑道。
　　“怎么付？”
　　“任何东西都行，根据价格，我会给你占卜到一定的程度。”
　　张角娓娓道来，以他的目光来看，这丫头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不管是气度与资态，都像极了那些隐世宗门的入世弟子。
　　往往掀起世间风雨的也是这群人。
　　凡芷柠也笑了，这人好生有趣，他就没想过他占卜不出来？
　　够自信！
　　从轮椅下拿出一根被黑布遮住长形物体，拿出黑布，一柄长剑印入眼帘。
　　唰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一声惊呼，长剑出鞘，直指张角的咽喉。
　　“贤师？”
　　惊呼的自然是红署，还未拔剑，只听得张角轻笑道：“无事！”
　　“凡？”
　　张角在众人眼中拿过剑，剑长二尺一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个包住凡字的图案，剑刃锋利无比可谓真正的刃如秋霜。
　　“小姐？”
　　老妪有些迟疑，真的要拿出这柄剑吗？
　　“凡！”
　　凡芷柠应道。
　　“算什么？”
　　张角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双眸中的嫌弃之意一闪而过。
　　什么时候，隐世宗门都这么落寞了？
　　“算我等的时机。”
　　凡芷柠面不改色，说出此行这两年来一直追寻的目的。
　　铜钱在众人凛息间在半空中翻转，不止凡芷柠，连一直对张角冷眼以待的老妪都被吸引了目光。
　　轰！
　　天边骤然想起响起一道惊雷，火光电闪般倾然而下，目标赫然是张角抛出的铜钱。
　　“滚！”
　　张角眼神冰冷，衣衫无风自起，无比浩瀚的精神力包裹住在空中声声作响的铜钱。
　　恍惚间，众人好似看见了虚空而立的两道庞然大物。
　　说是时长，亦是在刹那之间，天边的惊世雷霆早已烟消云散，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咳咳。”
　　凡芷柠咳嗽声越发大声，掩面双眸间却是止不住的惊骇，这人是谁？
　　这世间怎么可能出现这等人物？
　　他算出来了？
　　还是？
　　“酬劳不够。”
　　张角接下铜钱，脸色如墨，语气亦是声冷，他暴露了，不是苍天，而是其他人……
　　但他不后悔出手，哪怕只是为了一枚铜钱。
　　因为这是红署亲手交到他手上的，而且还是她母亲不多的遗物。
　　怕？
　　张角从来不怕，只是嫌麻烦罢了。
　　“我答应你一个我力以能及的要求，随时随地。”
　　“不够！”
　　“三个！”
　　凡芷柠眸间的疲惫之意一扫而光，他真的算到了？
　　她找了两年！！
　　两年！
　　“五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