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横流

　　“我叫流苏，那么你呢？”
　　站在下林镇镇外一处高地上的少年望着镇门沉声道：“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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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林镇不知怎得看守镇门的卫兵竟比以往多了数倍有余，来来往往下林的人排起了一条长蛇大队，守镇的人仔细的盘查着来往行人的身份碟子。
　　梁七沿着长蛇大队跑到了队伍前方，处在队伍中央的几位长髯大汉咧着嘴偷笑着，准备看那不守规矩二人的笑话，适才，他们便也这样、于是脸上多了几道青印迹，身上的夹袄也多了几条刀痕。
　　见梁七走到镇门前，几位卫兵严阵以待的用长枪拦住了面前人接下来的步伐，紧盯着对方。
　　梁七揉着眼睛并未理会面前的几位卫兵，对着正在普查碟子的卫兵挥手叫喊道：“杜林哥!”
　　这个守兵正是前些日子放刘显进城的那位，那日的吹屁打炮自是没少了他。
　　名为杜林的守兵闻到声响，回首看了一眼，见是梁七，便找了身旁的一位兄弟短暂的接替自己的工作。对着几位手持长枪的小声说了些什么，众人放下长枪，重新回到各自岗位。
　　杜林看着梁七和其身后的小乞丐笑着问道：“怎么又接了一单买卖？”
　　梁七环顾了下四周，给杜林使了个眼色。
　　杜林不明所以的挑了下眉带着梁七进了城门的一处阴影角落里，不安的问道：“怎么了？”
　　“上林已无活人。”梁七看着杜林无味的说道。
　　杜林一惊一把握住梁七的肩膀沉声道：“身上可有赤阳花开？”见梁七眯着眼思索着什么，杜林又忙道：“速与我去见都尉和太守。”
　　在前去下林太守府衙的路上，梁七与杜林相互攀谈了解到在短短两天之内，下林镇便死了数十人，无一不是于午夜子时身死，其中更是包含下林镇太守外甥和赵老太爷的小儿子，此外还有河西城来的客商，迎春楼老鸨和萍如姑娘，在此之外大大小小的其余人便也是些普通人。
　　便也是普通人、梁七默默地想着。
　　太守府衙在下林东福街，正如上林的食禄街，居住在这面的多是些高门大户。
　　行至府衙外杜林对守门的小厮说明了来意，小厮矍然一惊忙得抓着梁七的一臂向正厅跑去，忘却了通报一事。事分轻重，理当如此。
　　正厅里，上林太守赵峰雨正坐在主位，左侧则坐着一位身穿黑耀轻铠军服的正是下林都尉孙汝阳，至于在厅下座的则是各类下林大户老太爷与一般的文武官员。
　　赵峰雨一手托腮一手拧着眉毛听着赵老太爷的哭丧，孙汝阳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着什么。姓孙的老太爷不停磕打着手杖，梁七早些日子见过的刘老太爷与一旁姓郑的清秀小生品着茶，至于其他人各有所态，直至守门的小厮带着梁七匆忙的跑进了才微微的冲散了那团疲气。
　　众人不解的看着那位行色慌忙的小厮，小厮用衣衫拂了拂汗水看向众人想了想对梁七示意道还是你先说吧。
　　“上林已无活人。”
　　坐在刘老太爷对面的一位老太婆子不悦道：“你是谁？在这里说什么疯言疯语，赵峰雨你可真是治下有方啊！”
　　赵峰雨闷闷的看了那老太婆子也不说话。
　　底座的刘老太爷轻声道：“他叫梁七，师傅是那个杀猪匠朱老三。”接过旁边姓郑的青年递过来的清茶，抿了抿又道：“适才你所说的可属实？切记在座的可都有那么一双慧眼。”
　　梁七双膝跪地俯首道：“小子所言非虚，上林合计三百二十七人人皆深死，倘使各位不信任在下还烦请大都尉遣兵前去探查。”
　　敲着拐杖的孙老太爷看了眼梁七沉声道：“上林应有三百三十余人家，其余的呢？”
　　“尸首尚未找到。”
　　“哦？那除了你便没了活人。你身后那个小乞丐又是什么人？”孙老太爷又道。
　　“来此途中遇到了，唤名流苏。”梁七小声道，一旁的流苏则轻揉着鼻子看着众人。
　　“上林镇的孙正仁好像是老太爷您那一户的吧？”姓郑的青年适时问道，他顿了顿又说道：“死者身上可有赤阳花开？”
　　梁七认真的想了想道：“并未见到。”
　　先前的孙老太爷摸了摸手杖后不再言语，似是想到了早年间的屈辱事。
　　见厅内的人渐渐少了言语，坐在上位的赵峰雨正了正衣襟，看向孙汝阳道：“烦请了。”
　　孙汝阳嗯了一声，看着梁七很又不客气的问道：“为什么你没死？”然后便匆匆起身离开了太守府衙。
　　并未起身的梁七紧紧地握着拳对着走出正门的孙汝阳道：“那夜我在莫干山散心。”
　　“山上可还有其他人？”孙老太爷放下手中的拐杖又道。
　　梁七认真的想了想道：“你个老乞丐。”
　　刘老太爷眯着眼晦明不定的问道：“那他人呢？”
　　梁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事后再也没见到。”
　　“哦？这样啊。”不知谁在小声言语到。
　　赵峰雨不耐烦地看了看下天色，对众人讲到：“我那面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今天便这样吧，各位总来我这里，总不会就白白的就有了新发现，一切照旧，梁七你现在可有住所？”
　　下座的刘老太爷轻言道“我那二子与他相熟，怎会没有？”
　　赵峰雨在次看了看梁七，梁七对着刘老太爷微微致歉道：“不敢叨扰，身上还有些零散银子，打算暂住悦来客栈。”
　　赵峰雨正色道“好，最近下林也不是很太平，你且小心，还有林海这些日子你就暂保他周全吧，各位散了吧。”
　　先前一路拉着梁七飞奔的小厮点了点头。
　　堂下众人依依挥手散去，临了流苏喊道：“还有！”
　　梁七一把握住流苏的手腕对着疑惑不解的众人歉意道：“这小子，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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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太守府，身边又多了一位“护卫”，梁七并不觉得不自在。
　　行路不久变又与其交流起来，知晓了萦绕在这座下林镇上的赤阳风雨。
　　前朝琉夏亡国后，亡臣组建了赤阳教，以新朝名义在国境内大肆的制造风波，其中每每杀死一个人便在其身上栽种一只赤阳花，不过最终事败，被逝世的曹骏曹大元帅杀了个一干二净，丝灰不存。只是不知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年风波又起。
　　到了悦来客栈前，店小二不知怎得竟站在店外，见梁七等人走了过来连忙小跑过去，打算替梁七接过箱笼，梁七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小二笑了笑又道：“最近镇子不太平，你可小心点。”又看了下身旁的小乞丐道：“屋内已备好了热水还有些衣衫。”
　　见梁七不解，店小二又道：“刘府管家适才过来说一切应用都算在了刘府身上，您且宽心。”
　　梁七心内想到莫不是是那余猪？余猪余猪，倘使~~~那会不不会便不会发生？
　　进了客栈，掌柜的还在打着算盘对梁七笑了笑，梁七点着头应了下。很快的被店小二带上了住房，临到乙等三号房时，梁七呆呆的望了望。最后被店小二甲等五号和六号房。
　　店小二笑着对二人说道：“五号六号是两位的，屋内放备好了东西，有事摇铃。”
　　见店小二离了楼道，梁七转身看向流苏白首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我好想记得我说的是白首，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下林，”流苏笑着眯着眼看着梁七。
　　“你到底是谁？”
　　流苏一脸憨憨地笑道：“大哥！我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哦！还有你怎么不让我跟他们说白头岭的事？”
　　梁七没吱声，只是狠狠地赏了流苏一个大板栗，便进了屋子。
　　流苏红着眼，抽了抽鼻子低着头左脚轻轻的碾着地板，最后也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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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福街某个大宅院里，七十有余的一位老太爷跪在地上，半点没有早先在太守府的那副自在模样。老太爷看着在宣纸上不停写着东西的目盲人轻声道：“却是这么说的，只是不知道那个老乞丐是不是上人要寻的。”
　　在宣纸上写下最后一字后，目盲人熟练的将宣纸叠放在信封里后放在怀里，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爷示意道：“下去吧。”
　　老太爷临行前又小声的问道：“上人夫人那面？”
　　“随她吧，”目盲人冷冷道。。
　　府宅后院的一侧厢房里不断传来阵阵琵琶声，完美的回应映着主人的旧词，那个旧词是她写给自己未见天明便死去的孩子的。自那以后她总是想着不能让你在出了事，总是想到二爷、大爷、老主子他们跟我们到底又有什么干系呢？那个国早就亡了！他们惦念着那是他们的家事，你呢？总不是老祖宗当家狗当多了，你也打算应承下来？
　　目盲夫妻便是那评弹二人，她叫风月、他叫常新，可愿风月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