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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一朝剑起苍生劫 / 第十五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

第十五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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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处境越发艰难。
  在给人莫名其妙带出去走了一趟后,大摆锤和凤舞九天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如今孩子不仅要承受每日内力被抽取之苦,还时不时的要挨大摆锤的残酷毒打,有时连凤舞九天也会心情不好参与进施暴中,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两人下手时一冰冷漠然、一癫狂可怖的如同魔鬼般的神情更是让孩子感觉到害怕。
  害怕归害怕,孩子却从未开口求饶过,他甚至毫不掩饰眼中仇恨所带来的熊熊烈火,他会一边骂着两人,一边吃下他们每天送来的饭菜,并且吃的十足饱。
  他在等,等到本月十五,那时孩子不会再去克制那份杀戮与破坏的欲望。
  仇与怨,唯有在血与泪中才能得到冲刷。
  孩子九岁,不懂什么铁骨铮铮,更不懂什么刚正坚贞。他现在只想要复仇,而与生俱来的血性与身体中疯狂嗜血的力量则时刻提醒着他:不用掩饰,不必屈服,只等时刻一到,必将血债血偿。
  相比颜学仙所遭受的虐待,孩子这边还算值得庆幸的了。
  颜学仙两侧手腕、脚踝皆鲜血淋漓,皮肉翻开,手筋脚筋显然已经给人挑断了。
  更叫人不忍的是颜学仙双眼竟给针线缝上,满脸血迹,原本英气勃发的面容如今只剩下迟钝与木讷。
  大摆锤准备这几天就杀了他,毕竟一个精神临近崩溃的人与死人也差不了太多,大摆锤心情郁闷,对死人施暴并不能给他带来快乐。
  凤舞九天和大摆锤如今带上面具,新成为了欢乐谷中的一名面具人。
  两人极有默契的对孩子身上的内力守口如瓶,只说出了《风之痕》秘籍的事,当天万雪松便派人由凤舞九天和大摆锤带路,前往木翼飞龙坠落的山崖下搜寻秘籍。那处悬崖陡峭万分,就是绕路也很是难行,大摆锤他们至今还未归来。
  在财神客栈住人可以,想将人囚禁起来,客房里就不太方便了,贴心的财神客栈单独有设计暗室,只用不太多的银子便能租下一间来,钥匙只有租者拥有,暗室里各类刑具应有尽有,颜学仙和孩子这两天便给大摆锤关在同一间暗室里。
  孩子一开始叫了叫颜学仙,后者置若罔闻,披头散发看不到神情,孩子没得到回应也就作罢。浑浑噩噩过了一天都没见着凤舞九天和大摆锤,孩子又叫了叫颜学仙,见他依旧没反应,孩子便踢了颜学仙一脚。
  这一脚不重,颜学仙被踢中的地方却顿时渗出了血,这是他惨遭虐待还未愈合的伤口,这种程度的伤势几乎遍布了颜学仙的全身。孩子有些歉意,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的他鬼使神差的颂念起了《静心咒》,以期能安抚一下凄惨不已的颜学仙。
  “南无,阿唎耶…菩提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孩子稚嫩却认真的嗓音回荡在这小小的暗室内,昏暗的空间里,颂经声安抚着颜学仙麻木疲惫的心灵,也平静着孩子的情绪,似乎还在抚慰那些曾在此受过苦难的灵魂们。
  奇迹的事发生了,听着孩子诵念《静心咒》,颜学仙身子忽的动了动,整个人又开始散发出“活着”的气息,再不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孩子喜出望外,怪不得和尚老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自己不知道浮屠是啥意思,可这救人的感觉还真不赖。
  孩子第三次小声呼喊颜学仙:“颜学仙?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颜学仙强势太重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呃”的一声,以表回应。
  孩子又道:“大摆锤和凤舞九天都不在,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弄开这锁链?”颜学仙:“呃。”
  孩子一看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有了些意识的颜学仙眼看又要命归黄泉了,他努力回想和尚给自己治病时的经过:喂他吃白色大莲花?没有;内力倒是有,可不听自己话啊。
  突然孩子灵机一动,大摆锤和凤舞九天一直把他当成提取内力的物件一般,两人在讨论吸取内力的法门时自然不会避讳一个“物件”的存在,加上孩子如今听力过人,一些没当他面说的细节内容也都给他听了去。
  孩子凑到颜学仙耳边,那种浓郁的血腥气甚至带上点腐烂的味道,让孩子差点呼吸不能,孩子毕竟是随大狼一起食用过生肉的,倒也能忍,他将自己记住的移花接木功法和行功篇的内容一股脑都告诉了颜学仙,对方听后只是“呃”了一声。
  也不知他听明白没,小孩又反复说了两次,才道:“我身上有人家传给我的内力,你快吸去救命,救不了你也不怪我,但总比让大摆锤他们将内力抢走要好的多。”孩子抓住对方双臂,咬紧牙关,静等那种抽筋拔髓的痛苦来临。
  片刻后,痛苦如期而至,孩子这次没被点穴道,疼的嘶喊起来。对方放缓了运功速度,这才让小孩稍稍好受些。
  就是世间最勇敢最无惧痛楚的豪杰英雄都不敢说此般痛苦是小意思,实难想象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竟自已主动去挑起这场磨难,只为帮助一名并不熟识的人。
  善良,知恩,傲骨……这些历代圣贤们想通过一部部思想著作循循善诱教予世人的高尚品格,如今就像上天赐予的一般,自然而然的体现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可如孩子这般,那些天生的“好人”们却往往成为恶人们最喜欢的欺压、剥削对象,不是好人不够聪明,而是以已审人,不愿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如那大诗人王希志,以身殉国,只为能唤醒前皇帝的一丝悲悯之心,岂料满腔热血只不过换来暴君一声嗤笑,还连累得满门抄斩,真叫人闻之落泪,更让人绝望的事是世道之悲凉岂止于此?
  孩子感受到颜学仙运功越发快速,他并不知道这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在颜学仙感官中,随着这两门不知名功法的运转,自己心境越发平和,他如同大梦一场,梦到了自己回到了南山派,梦到了自己那爱扎马尾的小师妹……莫名的,在颜学仙心中泛起一阵阵喜悦,在这凄惨的境地里他脸上竟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风之痕》行功篇开始不受颜学仙控制的运转,“移花接木”功法自然而然便停了下来。感觉到颜学仙异样的小孩出声问道:“喂你怎么了!”颜学仙没有回答,脸上越发洋溢着的笑容在这昏暗的密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
  “师兄你怎么了,怎么睡着了?”颜学仙睁开眼睛,一副娇嫩的少女面容逆着灿烂阳光正低头瞧着自己,那微微皱起的秀气眉毛显得格外可爱。
  “师妹?”
  少女莞尔一笑:“师兄睡糊涂咯”,边说着边起身跑开了。颜学仙爬起来去追少女,只见四周花草茂盛,蜂蝶纷飞,这熟悉的景色正是南山派后山。
  颜学仙与少女一追一赶,一片欢声笑语之中颜学仙追上少女,双手呵着少女痒痒,少女声如银铃,笑个不停,倒在打滚地上求饶。颜学仙倒在她身边,四目相对,少女也不知是跑累了还是笑累了,脸颊绯红,分外可人。颜学仙轻声唤道:“小师妹…”
  突然之间少女面容模糊起来,连带着四周景色,天空大地全部开始扭转模糊。一股空虚感油然而生,“世界”瞬间破碎,颜学仙如坠深渊,刹那间惊醒,却发现丹田内力已然枯竭,行功篇的周天运转更是不收控制。
  颜学仙被小孩抓住手臂,听着小孩的呼喊,颜学仙灵光一现,运起了另一门不知名功法,孩子内力顿时如大坝开闸般涌入颜学仙干涸的丹田气海之中。
  这内力如今本就是无主之物,吸取起来毫无阻碍,《风之痕》行功篇又因颜学仙走火入魔而不受控制自发运转,如此一来颜学仙只用全力运起“移花接木”功法便可吸取僧人遗留下的这庞大内力。
  在这超乎想象的剧痛之下,孩子立时便晕了过去,颜学仙在走火入魔状态下不知时间流转,不晓昼夜更替,再回过神来只觉神清气爽,虽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手脚依旧无力,可较之前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状态,如今已经好太多了。感受着丹田内陡然多出来的庞大、精纯的内力,颜学仙心中百感交集,如今自己已是个废人,空有这罕世的内力又如何?依旧是命不由己的局面,甚至连睁眼看一看救下自己的小恩人都做不到。
  ……
  某座悬崖之下。
  大摆锤有些恼怒,两日功夫这山崖底下就是再大也都能给搜了个遍,可偏偏没有发现木翼飞龙的尸首,有面具人猜测是给狼之类的野兽叼走了尸体,被大摆锤骂放狗屁,两人差点没打起来。
  可一众人终究是没找到木翼飞龙,更别提那本《风之痕》秘籍了,大摆锤犹不甘心,却使唤不动那些跟自己身份一样的面具人,最终只能空手而归。
  回到客栈的大摆锤越想越气,这到手的秘籍怎么就丢了呢?更让他懊悔的是先前嫌字太多,没抄录一份,这下后悔也没用了。
  生气了就要出气,这样才能活的长久。这一直是大摆锤信奉的养生之道,他拿上钥匙去到客栈后院的暗室,准备割了颜学仙的耳朵鼻子来出出气,却不料刚进暗室便见着地上横着两具尸体。
  大摆锤认识这两人,是财神客栈安排来看守暗室入口的,都会些拳脚功夫,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却一个个都非常机敏,本该还有一人,此时却不见了踪迹。暗室内本来关了有四五个人,现在都是牢门敞开,隔间内皆没了人影。颜学仙不见了不打紧,可那小孩跑了就让大摆锤很是着急了。。
  真他奶奶的祸不单行!
  大摆锤气急败坏的跑到凤舞九天房门口,砸门喊到:“快来追!那小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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