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九回:修吾救师求跛足,臻羽学剑替师行

　　第一章第九回：修吾救师求跛足，臻羽学剑替师行
　　“我和小傅是一起来剑阁的，那时他还只有七岁，那年闹饥荒，家里人都饿死了，于是我们南迁逃难，就是那时，遇到了我们的恩师，恩师是湘赣一代有名的大侠关长风，一手快剑使的出神入化。”林臻羽听的入迷，不知不觉跛足师傅已经把头转了过来，接着道：“师父见我们比较聪慧，就将我们留在了剑阁。师父将他毕生所学——太乙形意剑传授给我们，但是始终是单独教学的，并吩咐我们不可互通他所教学的内容，小傅聪明，学的也快，但是却贪多，时常要套我剑招，记得有一次被师父发现了，师父把小傅狠狠的揍了一顿，他吃了瘪，便从此再也没和我提过此事，直到有一日，师父和我们说，要我们以剑悟剑，他所教我们的剑法，分是‘太乙形意剑’中的‘形’字诀和‘意’字诀，我得其形，他得其意，谁先悟出其中门道，师父就将剑阁掌门之位传给谁。小傅知从我口中探听不到，于是就设法诬陷我偷窃他那部分剑法，师父难免糊涂。”说到此，跛足师傅一阵惆怅，又道：“谁想师父查也没查，直接断了我一足，将我逐出师门，而傅涟辰，就顺理成章的在师父离世以后，继承了剑阁。”
　　林臻羽暗自想，这傅涟辰也真是够歹毒的，连和自己一起共患难过的同门师兄都下如此狠手。林臻羽好奇的问道：“那老伯伯你既然被逐出师门，又为何会在此地守灵？”
　　跛足师傅说道：“师父在世时，我便一直流落在外，多年也不敢踏进剑阁半步，师父临终前嘱托小傅把我接回剑阁，他心思着实重，一面怕我回来危及他掌门地位，一面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托付，于是就暗中命人将我悄悄接回，我本不愿回来，但知是师父愿意让我归入师门，我便要报师恩，师父生前未能尽孝，死后也应尽孝。”跛足师傅越说情绪愈发激动，林臻羽问道：“关前辈可真是愚昧，才让傅涟辰这样的小人得逞。”跛足师傅激愤道：“师父平生最恨投机倒把之事，那时也只是一时愚昧，错听了小子的假话。”林臻羽被吓得一个机灵，不敢多说一句话。跛足师傅情绪渐渐缓和，说道：“小傅也只是在物欲权力面前一时蒙蔽了本心，当年饥荒，小傅永远吃得少，分我吃得多。”
　　林臻羽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老伯伯倒是心胸宽阔，可如此害人，自己却是十分不顺眼。因而林臻羽队傅涟辰一直也没有很好的印象。倒是老伯伯，对自己的师门有着痴念。
　　还不待林臻羽言语，就听屋外有人叫喊道：“剑阁危急，前来求救，望师伯一见。”跛足师傅眉头一皱，推门而出。
　　林臻羽本想出去一探究竟，谁想跛足师傅内劲强势，将林臻羽拦在屋子里。适才喊话的正是傅涟辰的亲传弟子沈修吾，只见沈修吾跪拜在阶梯下，见跛足师傅出来，大喜过望，道：“师伯，救救师父。”跛足师傅冷淡道：“自你接我来剑阁那日起，我就和你师父说过，剑阁之事再与我无关，如今你前来求救又有何用，我更暗自许诺，此生不离开此地半步。”沈修吾泣声道：“前些时日师父被人用毒重伤，至今未能痊愈，如今清首山趁人之危，前来发难，师父性命堪忧。”
　　跛足师傅仿佛听到了关节，问道：“为何发难？”沈修吾道：“近日江湖盛传，有一神秘人曾盗学蒙顶山上乘武学而逃，十年前曾有一父子受此神秘人恩惠，在师父手下救下这对父子，如今其父被蒙顶山带回，其子江湖都言被师父挟持回山，说师父贪图蒙顶山武学，于是江湖中，以清首山为首的一众人前来讨伐，扬言就算是把剑阁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到。”跛足师傅虽然冷言，但是也隐隐感觉的出他内心担忧，过了半晌，跛足师傅淡然道：“你回去吧，此事与我无关，我曾立誓，此生不干涉剑阁之事，更不会离开万洋山半步。”
　　“师伯！师父常说，穷尽武学，也要想办法把您的腿伤医好。”沈修吾唉声跪求道。跛足师傅怔了一怔，良久不语。
　　“你现如今在此求我，不如早早回去解围。”跛足师傅言罢，退回房里，一言不发。
　　沈修吾在屋子外叫喊道：“师父常说，剑阁弟子应同气连枝，互相扶持，当初我师父有愧于师伯，但他却也常因此事而夜不能寐，更期盼能有法子弥补，如今师父为难，但求师伯出手相救。”
　　林臻羽看的明明白白，跛足师傅听到此话，脸色泛白，看样子十分担忧，一直站在窗台，若有所思。林臻羽也不曾敢打扰他。
　　树林被冷风吹得萧瑟，偶尔传来声鸟的哀鸣，沈修吾在屋子外跪着，低着头一言不发，跛足师傅都看在眼里，跛足师傅却一直在屋子里抽着烟，心事重重，像是在纠结着什么，时不时看一眼林臻羽，而林臻羽对沈修吾也没有恶感，见他一直在外跪着，口干舌燥，心里有一些同情，但是看跛足师傅严厉的神情，自己想说话的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直到后半夜，沈修吾好像想通了什么离开了万洋山。
　　跛足师傅突然对林臻羽说道：“小子，可愿意拜我为师？”林臻羽对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意外，道：“我？”跛足师傅道：“对，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林臻羽心里都还没答应，这跛足师傅倒是先提要求了。林臻羽正想拒绝，但见跛足师傅毫无商量的口吻，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
　　跛足师傅拉着林臻羽来到关长风墓前，哀怨道：“师父你生前对我不公，死后还要将我卷入剑阁的江湖纷争，你知我心软？所以特意将这个小子送到我面前来吗？”跛足师傅转而盯着林臻羽，又亢奋言道：“自师父将我救下，我就曾立誓，要为剑阁喘最后一口气，师父将我逐出山门，我心如死灰，从此剑阁之事我便不再过问，如今非要置我于两难，可恨老天，可恨老天！”林臻羽见跛足师傅情绪激动，正要劝慰，跛足师傅却将林臻羽扯到关长风墓前，对林臻羽道：“你且在我师父面前磕三个响头，对着我师父的墓立誓，生生世世，为剑阁弟子，生为护派的人，死作护派的魂，否则必遭天谴。”
　　林臻羽悸悸道：“老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可让我立下重誓，担下重责，我父亲尚不知去向，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去完成前辈的愿望。”跛足师傅知有些事强求不得，便道：“罢了罢了，那你且磕三个头，拜我为师，我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与你，你替我前去解剑阁之危，可否？”林臻羽觉得跛足师傅自降身份，拜托自己，加上跛足师傅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如若这都不帮，那与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林臻羽道：“老伯伯，你传我武艺，我自当奉你为师，此次亦会竭尽全力护剑阁周全。”言罢，林臻羽对跛足师傅磕了三个头，对着关长风的墓碑磕了三个头。
　　跛足师傅长笑道：“好，那你且看好。”只见跛足师傅以烟斗做剑，边挥舞边说：“太乙形意剑，形言外，意言内，‘形’字诀共十二式，要领口诀你且记住，心意合气力，肩跨齐手足，一发至，一寸先，起剑风卷倒残云，落剑片叶不沾身。”只见跛足师傅来去如风，风卷残云间，将太乙形意剑十二式招招打出，看似此招，却又剑指它处，剑风呼啸，只留残影。瞬息间，跛足师傅就将太乙形意剑尽数打完，林臻羽不敢怠慢，一招一式都记得清清楚楚。跛足师傅到林臻羽面前，说道：“这十二式你可记清楚了？”林臻羽一边回忆，一边问道：“老伯伯，这剑法飘忽不定，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可是有所缘由？”跛足师傅言道：“此剑法精髓便在，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首，后发，而制人，蓄势，而待发。”
　　林臻羽左右比划，回忆着刚才的一招一式，林臻羽看似愚钝，但是在武学领悟上却颇有灵性，宛如白纸。所以林臻羽学起来也很快，一招一式打的也是有板有眼。
　　跛足师傅见林臻羽仅仅片刻，就将太乙形意剑学得有模有样，心生慰藉，转而起身从屋里拿出一精铁剑匣，递到林臻羽身边说道：“这柄玄铁剑是当年我师父赠我的，如今你既然得我真传，我便将它赠与你。”
　　林臻羽正欲婉拒，只见跛足师傅抛剑而来，一边手中烟斗向自己打来，一边说道：“接剑出招。”
　　林臻羽只此时已不可抗拒，接着剑匣，从匣中取出宝剑，与跛足师傅来回拆解招式。跛足师傅边出招边说道：“这把剑是我师父早年游历大漠时所得一块天外巨石所熔铸而成，削铁断发无坚不摧，是一件称手的好兵器。”
　　林臻羽只觉这把剑拿在手中，所施展的力道隐隐有被此剑推动之感，本用三分力，挥剑好似有四分力一般。林臻羽越施展越是爱不释手，问道：“师父，这把剑可有名号。”跛足师傅说道：“煜阳，当年师父曾铸剑一双，取自先人‘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
　　林臻羽心里对跛足师傅真是万分感激，不仅救了自己性命，更是传道受业于自己，如今还赠送宝剑，自己当是需要加倍回报。。
　　林臻羽凝神挥剑，与跛足师傅打的你来我往，万般胶着，剑影交错，林臻羽天性纯良，看似愚钝，但是在学武造诣上可以说是无人能比，短短片刻，就将太乙形意剑施展的得心应手，只是少了些剑法的哲思与实战经验。跛足师傅见林臻羽能达到如此地步，心下安慰，一个挑剑，将林臻羽力道泄去，林臻羽被震推数尺。
　　林臻羽骇然，跛足师傅的功夫真是深不可测，想来他的太乙形意剑法早已登峰造极。林臻羽惊叹道：“师父，你这路数不像太乙形意剑中的路数呀。”跛足师傅说道：“此时无招胜有招，等你日后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