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恒 一

　　既是缘起，也是缘灭。小念知道宇文一注定铁马金戈一生，她望了望南境的方向，上景一等十六年。
　　宇文一走出学府后，便换去了那身醒目的白竹服，他知道衣服虽然平日穿腻了，可是这次脱下这白竹服，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离学府最近的宗门便是神练宗，其门派盛行隶属左道的符咒流，一般修武者真气都是加持自身与兵器，而神练宗却是以身养符，以真气入符，入品的符咒威力极大，堪称战场中的梦魇，可遇上真正的高手如剑圣流，便反而鸡肋，因此被称为左道。
　　恰逢其时，这几日刚好是神练宗广收门徒之日，宇文一与大道无望，便有了想去神练宗碰碰运气的想法。
　　“今日神练宗广纳弟子，无论贫富贵贱，只要你在念力这方面颇有天赋，一旦通过考核便可光宗耀祖，众所周知我神练宗的符咒畅销五洲四国，钱财是我神练宗最不缺的东西！”中年男子在街道上大声吆喝。
　　人生而之时便存有念力，念力与身体天赋无关，换句话说一个人的大脑越活跃，那么他的念力就越强，一个人的欲望与执念越强，他的念力也就越强，就这是为什么符咒流被归为左道的原因。
　　宇文一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特别之处，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向中年男子。
　　“先生你好，我叫柳不白，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漂泊多年，今日看到贵宗广收弟子，便想来试一试。”宇文一行礼收道。
　　待人有礼，别人亦会给你打开方便之门，中年执事也不例外。
　　“这有一张图，在一盏茶的时间找出有多少根线就决定你能否入我神练宗。”执事将一幅画递了过来。
　　画上里密密麻麻的细线布满全图，常人损失念力低微，就会被这细线弄得头晕眼花。图中有一不知面目之人被这万千细线束缚着，看上去甚是诡异。
　　宇文一看到画的第一眼就感觉整个大脑都在天旋地转，更别说去数了，他越想集中注意力，便越难受。
　　“难道我连符咒流的左道都无缘吗？”宇文一并没放弃。
　　“先生可借剑一用？”宇文一突然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用疼痛感让大脑集中。
　　“我神练宗的人都不用兵器，以符咒立宗，执符咒闯武林。”执事当然知道宇文一所想，可他是真的没剑。
　　“公子，我这里有发簪一支，你如何不嫌弃便拿去用吧。”这时围观的年轻女子把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
　　“那就多谢姑娘了。”宇文一接过发簪，便重新观画。
　　与先前一般，天旋地转的感觉随之而来，宇文一拿起发簪，直接插在手臂上，疼痛感一下让他清醒许多，可当他数的时候，映入他眼睛里的细线竟然开始变化交替起来，他不甘心，发簪便又深入一分，可情况仍就一样，宇文一再次插入一分，可一切都徒劳。
　　“够了，念力是强求不来的，疼痛感或许能一时让你注意力集中，可念力不是注意力集中就可以勉强得了的，就像这幅画，其实画中根本没有一根细线，念力就像画中之人，此画的作用就是让人知道什么才是念力，可惜小兄弟与我神练宗有缘无分。”中年执事拿开了发簪。
　　宇文一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滴落很多血液在地，他看着伤口，摇了摇头，想哭又想笑，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一刻他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打扰先生了。”宇文一忍着伤口带来的痛觉，再次行礼。礼后，便转身离开。
　　中年执事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人了，这世人最不缺的便是所谓的天才，只要能承受别人承受不了的，笨鸟先飞的道理明白的人却很少。
　　“我座下还少一个养符童子，小兄弟可愿意？”中年执事的声音在宇文一背后响起。
　　宇文一闻声止步，他知道养符童子跟侍剑童子一样，说不好听的，就是下人。
　　“我愿意，柳不白见过先生。”这是宇文一第三次行礼，他虽没有念力的天赋，可他对符咒流颇有兴趣，他想去见识见识，多点见识总是好的。
　　“我叫唐枫眠，以后你就叫我眠先生就好。”中年之时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宇文一的态度。
　　“为什么不见唐先生而是叫眠先生呢？”宇文一脑子的东西总是那样稀奇古怪。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跟我回宗门。”眠先生收起了写好神练宗三个大字的帆布，宇文一紧跟其后，这画面像极了书中的江湖道士。
　　神练宗的山门很是隐蔽，因此宇文一跟着眠先生到山门之时已经天黑了。
　　“宗门到了，一路尽量少说话。”眠先生叮嘱道。
　　宇文一点了点头。
　　“见过眠执事。”巡逻的弟子看见唐枫眠都一一行礼问候。
　　“怎么山门的人都喊他眠执事而不是唐执事呢？”宇文一始终觉得唐先生好过眠先生，唐执事好过眠执事。
　　山门里没有想象中的瑰丽堂皇，反而像极了道观。
　　“我神练宗传承于上古时期的道门，讲的是清修。”眠执事似乎看到了宇文一眼中的反差。
　　“原来如此。”宇文一在书中见过关于道门的记载，上古时境界划分与现在相同，可他们不炼气，而炼术，所谓术就是感应天地之气，而现在人是修武炼气，炼的是体内之气，上者类似故事里的云霄天仙，而那时道门也是辉煌一时。《万魔传》中写着，几十年前道门正统还有遗存。
　　不一会儿，眠先生便带着宇文一来到了自己的住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这间便是你住的地方，而中间那座便是你以后职责所在。”眠先生分别指了指院子里的二间房子。
　　“不白明白了。”宇文一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他从学府出来后不知道何去何从，他不是不担心自己阿娘，可他知道，有师公在，整个五洲也没人敢伤害她。
　　而这一日，祁洲各地已经乱如蚂蚁，其中最为疯狂的便是狂刀门、望月宗莫属，世人都在想南境世子会经何处到南境，可这位南境世子却没想过回到南境，或许只是现在不想，因为他还不够强大，而有时侯归家之路，也需要自己独当一面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