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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女儿须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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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菲亚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索菲亚,你在里面吗?”
  是芭贝特·卡德尔老师的声音。
  索菲亚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她答道:“我在。”
  边说着索菲亚边走向房门。在开门前,索菲亚又最后一次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站在门口的果然是芭贝特·卡德尔。她换上了黑色的便装,手中还提着一个灰色的手提包。
  显然,芭贝特·卡德尔是在离开后又回来的。
  门被打开后,走廊上的光照进了房间内,也照在了索菲亚的脸上。由于眼睛猛地接受强光,索菲亚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以适应外面的光源。
  此时,走廊上除了芭贝特·卡德尔以外一个人也没有——显然,她的母亲和父亲以及家里的其他佣人都已入寝了。
  “叮。”
  这时候,走廊上放的自鸣钟响了一下,表明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的一点了。
  时间已如此的晚,芭贝特·卡德尔老师却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索菲亚正想问老师为什么这么晚还没走,芭贝特·卡德尔却先一步伸出了手。她将几缕越过索菲亚肩头的秀发弄回到学生的肩后,接着用惯常的、温和地声音说道:“索菲亚,你哭了。”
  索菲亚撇过了头。
  “我没有。”
  芭贝特·卡德尔虽然是自己喜欢的老师,但年幼的索菲亚有着自己的倔强,她不希望别人可怜自己。
  芭贝特·卡德尔爱怜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学生。
  从担任克里斯蒂安·奥古斯都公爵家的家庭教师的第一天起,芭贝特·卡德尔便知道了自己这个女学生的与众不同。
  “倔强且聪明的傻瓜”,这是芭贝特·卡德尔对索菲亚的认识。
  她尤记得,在旁听罗林先生给索菲亚和威廉上课的时候,聚精会神听讲的总是威廉,索菲亚却显得很好动。但每堂课结束,最先完成课业的,却总是这个“不听话”的学生。并且的,她还有着无穷无尽的、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索菲亚曾经问罗林先生,创世纪前的宇宙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罗林回答是卡拉迪亚大陆标准的答案:一片混沌的世界。可索菲亚却没有到此结束,他偏要罗林解释什么是混沌,这样罗林先生哑口无言,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还有一次,罗林为了吓唬这个不听话的学生,用吓小孩子的语调向索菲亚描述了末日审判的恐怖景象,以及那么不听话的人是如何得不到拯救的。这把索菲亚吓得不轻,她跑到窗户前大哭了一场。可第二天,索菲亚却拿着《圣言书》自信满满地找到罗林先生,反击道:“《圣言书》上说,上帝的无限仁慈和末日审判的恐怖景象是矛盾的;所以老师所说的末日审判根本不可能出现。”
  这让罗林先生哑口无言,因为否定这一点就等于否定了上帝,这个罪责可不是罗林所能承受的。可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向自己的学生承认错误,于是罗林边挥舞着手杖便嚷嚷着要索菲亚接受自己的观点。
  那时候,索菲亚的一句话让芭贝特·卡德尔至今记忆犹新。
  “我始终乐于向温柔和理性屈服,压迫只会让我反抗。”
  这话固然让罗林先生更加的怒火万丈,可也让芭贝特·卡德尔更偏爱这个学生。
  也正是由于芭贝特·卡德尔了解索菲亚,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索菲亚翘课去偷窃是出于爱好。在回家的路上,芭贝特·卡德尔越想越是疑窦丛生。所以她不顾天色已晚,转而由返回了公爵家。
  索菲亚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让芭贝特·卡德尔看到那其实并不存在的泪痕(其实芭贝特·卡德尔是看到索菲亚红肿的眼睛才判断学生哭过的)。芭贝特·卡德尔没有试图去动索菲亚的手,她只是进到屋内,将身子挡在索菲亚的面前,然后伸手扶住了索菲亚的下颌。
  “这样,这样把下颌收回去些,我的学生才看起来更漂亮。”
  索菲亚的眼泪再一次的如决堤般的洪水涌了出来,她一把扑到了芭贝特·卡德尔的怀里。
  小黑屋的门重新被关上。但这时,里面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
  “这么说,你是为了引起你的母亲约翰娜夫人对你的关注,你才去偷窃的?”
  听完事情的始末,芭贝特·卡德尔问自己的学生道。
  索菲亚将头埋进了膝盖里,然后“嗯”了一声。
  芭贝特·卡德尔也发出了一声喟叹。
  她当然也看得出约翰娜夫人更加的偏爱小威廉,可没想到索菲亚竟会因此受到如此大的伤害,甚至为了引起母亲的关注,做出逃课偷窃的事情来。
  芭贝特·卡德尔正想宽慰和鼓励索菲亚几句,这时,埋首在膝盖中的索菲亚问老师道:“芭贝特老师,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在家乡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那么您的妈妈是否也更疼爱弟弟?”
  芭贝特·卡德尔的家乡位于安碧恩,那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村民淳朴善良、且乐于助人。芭贝特·卡德尔的父亲和母亲虽然也更加疼爱弟弟,但那确实出于对家中最小的孩子的舔犊情深,而对她和她的哥哥,虽然关心的少些,但那只是量的不同,却没有质的区别。
  芭贝特·卡德尔本可以编造一个与索菲亚经历相似的故事骗自己的学生,让她的心情好受些。可芭贝特·卡德尔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她知道索菲亚需要什么。
  “不,虽然我也有弟弟,但我的母亲也很爱我。”
  索菲亚将头埋的更深了。
  “索菲亚!”
  这时,芭贝特·卡德尔突然强行将学生的头从膝盖中抬起。
  “索菲亚,”芭贝特·卡德尔大声说道:“约翰娜夫人溺爱你的弟弟威廉而忽略了你的感受,这的确是她的不对;可是你用偷窃的方法试图引起约翰娜夫人对你的关注,这难道是对的吗?不管你的目的何在,偷窃的行为就是错的。你记住:错误的行为只能导致错误的结果,不会有其他的。”
  虽然小黑屋内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可芭贝特·卡德尔能感觉到,索菲亚此时正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手掌感觉到了索菲亚双臂的肌肉在颤抖。
  半晌,她听到索菲亚说道:“是的,老师。我明白了。”
  芭贝特·卡德尔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担心索菲亚是在敷衍自己,因为他的学生不是这种人。
  这时,为了替索菲亚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芭贝特·卡德尔又说道:“索菲亚,你若想赢回约翰娜夫人对你的爱,让夫人意识到她曾经忽视你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你就该努力的学习,成长为一名让人刮目相看的淑女,让其他人提到奥古斯都家族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亲王,不是约翰娜夫人,也不是小威廉公爵,而是你,索菲亚·奥古斯都·弗雷德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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