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夏雪之死 上

　　“本尊看你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回尊上，婢女名叫夏雪，此名是高公公恩赐。”
　　“哦，原来你是大内总管高升的人”。
　　夏雪眼前躺在床上的人并非他人，而是当今帝尊圣武帝，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只见夏雪跪俯于地，脸恨不得贴在地面，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张扬再次开口，夏雪一时紧张，竟不知如何作答，如同木偶一般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起来回话吧！”
　　夏雪见尊上并无怪罪之意，心里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依照帝尊之令，缓缓站起身来。
　　当夏雪起身抬头那一瞬间，张扬再次看到夏雪这张因害怕而略显紧张的面孔，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随之也在张扬脑子里浮现出来。
　　三天前的一个傍晚，宫中侍女替张扬宽衣解带，用湿巾擦拭张扬身体。或许心情舒畅，张扬随口说了一句“如果能泡个澡该有多舒服。“
　　张扬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但如今的张扬已不再是之前那个无人问津的穷小子，而是堂堂临国的一国之君，无论是否随意，开口便是御令。高公公哪敢怠慢，急命人搬来浴桶，注入热水供张扬沐浴。
　　有句话常说，“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这话用在张扬身上再适合不过，只见十多个宫女太监为了这么一桶热水，前后忙活了好一阵子。
　　好不容易将桶里的热水注满，一个侍女提着一个花篮，又往浴桶里撒了好些不知名的花瓣。
　　一切准备妥当，高公公便把张扬扶进浴桶里，浴桶很大，足够三人平躺而不显拥挤，高公公伺候着张扬坐进浴桶，也就走到一旁听候差遣。
　　张扬坐在浴桶还未享受到泡澡带来的惬意，不知何时两名已经脱掉宫装的侍女也跟着一同跳进了浴桶，其中一人便是夏雪。
　　张扬只见两名肌肤雪白的侍女上身缠了一块浅黄色秀有花纹的肚兜，下身亦是裹了一条浅黄色秀有花纹的浴巾，除此之外，再无衣物遮体。
　　起先张扬吓了一跳，还好瞬间反应过来才没失态，若是让眼前的高公公看出端倪，恐怕身份不保。
　　两名侍女手中各拿一条纱巾一前一后替张扬擦拭身体，侍女在给张扬擦拭过程中，无意间肌肤难免会有触碰，引的张扬心里泛起一丝荡漾，好在张扬身体空虚，生理才无明显反应。
　　夏雪从张扬脖颈一路往下擦拭，擦到腰部以下时，张扬发现夏雪动作似有停顿，随后一张白皙的脸蛋朝着浴桶里的水缓慢沉入。恰在此时，张扬脑子里浮现出生前圣武帝刘胜沐浴时的污秽画面。
　　“这个刘胜，可真他么够变态的。”
　　张扬心里暗骂着，“咳、咳”，嘴上轻咳两声，打断夏雪接下去的动作，随后对二人淡淡说道：“你们下去吧，本尊想清净一会。”巧妙化解了尴尬局面。
　　就因为夏雪那个不知悲喜的复杂表情，才给张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俩人说是闲聊，这也紧紧是对张扬一人而言而已。张扬是想到什么便问什么，属于随心所欲的心态。但夏雪却没那么舒坦，夏雪深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与帝尊聊天，形同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不准说错那句话，这颗脑袋也就跟着人头落地。
　　夏雪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鸟，看上去甚是可怜，谨言慎行的回答着张扬所提出的任何问题。当张扬问到夏雪家人时，夏雪一时触情生情，眼圈一红，眼角竟无声的流下眼泪。
　　是人皆有七情六欲，说到动情处，就算大丈夫也会流出儿女泪，更何况是一位身世可怜的花季少女。但夏雪千不该万不该，更不该在这种场合流下眼泪，这一哭，也就把自己小命给哭进去了。
　　“怡妃娘娘驾到。”
　　门口侍卫话还没说完，只见怡妃在四个侍女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嘴里说着：“尊上，您可把妾身担心死了。”眼睛却不经意间瞄到脸上泪痕还未擦拭干净的夏雪。
　　按照礼制，不经过帝尊同意，任何人不得擅闯养心殿，违者皆斩首示众。但怡妃仗着圣武帝恩宠，也就任性妄为，把这礼制当作虚设，来去自如。
　　门前守卫亦知怡妃深受圣武帝恩宠，也不敢在怡妃面前有所造次，每次怡妃过来，门前守卫也只是象征性的大声通禀一声，便不再阻拦。
　　“奴婢参见尊上”
　　“奴婢参见怡妃娘娘。”
　　两边侍女先后跪拜两家主子，而后依次站开。当怡妃敏锐的目光扫到夏雪的时候，夏雪直感觉后背发凉，已知自己大难临头。
　　说起这个怡妃，自圣武帝复活至今，还是头一次前来探望，其中自有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原因。
　　话说圣武帝归天当夜，正与怡妃行床第之欢，圣武帝压在怡妃身上，身体抖了两下，之后便倒在怡妃怀里不省人事。
　　怡妃只当是圣武帝身体虚弱，趴在自己身上睡了过去，也就没太在意，还饶有兴致的搂着圣武帝在他耳边说着恶心的男女之话。
　　等到怡妃感到情况不妙时，便双手捧着圣武帝七窍流血的脸颊，这一看不打紧，好家伙，只见圣武帝双眼、双鼻、（双耳可以忽略）嘴巴突突的冒着鲜血，更恐怖的是，这圣武帝人都已经死了，但眼睛瞪的却跟要快掉下来似的。就算一个杀人不眨眼得恶人，看到这张脸也会被吓的魂不附体，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果然没发出任何意外，当夜床前侍奉的侍女听到床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这个怡妃便当场昏死过去。
　　当晚怡妃便被接回怡妃苑，怡妃居住的这所宫苑，豪华程度堪比正宫娘娘的娴德宫，这所宫苑是圣武帝特意为她打造而成，就连这所宫苑的名字也是照着怡妃的封号起的，可见怡妃在圣武帝心中的位置有多重。
　　怡妃在自己宫苑昏厥两日，当她醒来的时候便成了一个疯癫之人，嘴里整日的念叨着：“尊上、不是我害死你的，千万不要来找我…”之类的疯言疯语。
　　后来太监们传话，说帝尊死而复生，这个怡妃还不肯相信，上前抓住太监的衣领怒骂：“你这奴才，休要欺我，尊上昨夜还托梦与我，说他死的好冤”。说完这些，像是又受到惊吓，慌张的躲进假山一个洞窟里，侍女们百般劝说，就是不肯出来。
　　御医吴庸才几次给怡妃诊脉，都没诊出一个结果。侍女们只得没日没夜忍受着她的疯癫，小心的伺候着。
　　谁知没过多久，这个怡妃居然自己清醒过来，众人怕她见到帝尊再有个好歹惊了圣驾，便阻着她前来养心殿探望。
　　怡妃如往常一般，见到圣武帝便一屁股坐在张扬腿上。怡妃刚坐上，张扬直觉大脑一阵眩晕，圣武帝猝死之前那种身体折磨得痛感如同再现。
　　“尊上，您怎么了。”
　　怡妃见张扬身体不适，准备命人传唤御医，被张扬制止。
　　“怡妃莫要惊慌，本尊无碍。”
　　怡妃再三询问，确认张扬身体真的无恙，慌张的神色也就跟着平复下来，之后便和圣武帝嘻笑打闹起来。
　　圣武帝还是那个圣武帝，但内心的这个圣武帝，却是由张扬在支配。张扬可不是那个昏庸的圣武帝，之所以要装作圣武帝的模样配合着与怡妃嬉闹，其实心里另有一番盘算。
　　张扬心里很清楚，他有些惧怕怡妃，在他看来，这个怡妃身份并不简单，与圣武帝头天行周公之礼，还是个满脸羞涩的少女，但到第二次与圣武帝再次行周公之礼，却能娴熟的使用床第之术。，也只有那个昏庸无道的圣武帝才没有起疑心。
　　但张扬可不一样，这么明显的漏洞，张扬闭着眼睛也能看破，甚至张扬已经猜出这个怡妃是何处出身。
　　在张扬的记忆里，这个怡妃是通过自己的亲叔叔柳榛举荐至后宫，圣武帝第一次见到怡妃，便被怡妃妩媚的身姿迷的神魂颠倒，加上怡妃的床第之术，更是让圣武帝欲罢不能。
　　怡妃借着圣武帝恩宠，很快便从“侍奉”直接越过“才人”坐上妃子之位，圣武帝更是为了这个怡妃而将皇后昭仁娘娘打入冷宫。
　　圣武帝想着废了昭仁皇后，让怡妃上位做正宫，岂料遭到孝文尊母太后与朝中大臣的极力反对，圣武帝也无计可施，只得暂时搁下，不再坚持。
　　张扬想起柳榛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就觉得恶心至极，但一想到这位王爷在朝中的地位，表面也只能不甘的装出惧他三分。
　　就在前段时间，柳榛这个老家伙还特意进宫看望张扬，张扬为了保住身家性命，特意在柳榛面前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张扬心里清楚，柳榛除了在后宫安插怡妃这颗棋子，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耳目，就连整日陪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太监侍女们，说不准哪个就会是柳榛安插的耳目，这不得不让张扬每天提心吊胆。
　　怡妃在养心殿玩至午时，张扬以身体困乏为由，打发怡妃回了怡妃苑。
　　张扬被怡妃这么一折腾，原本大好的心情也变得乱糟糟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