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燕红玉 二

　　史万岁沉默着，他在考虑用怎样的仪式迎接这位燕家新秀。
　　是的，在偌大的天下，有许许多多的天才俊杰涌现，变幻莫测的局势时不时造就一些原本默默无闻，但时刻在等待机会的人。其中有些绚烂一时，又泯然众人，有些遭受迎头痛击，又咬牙崛起，终究成为世间强者。
　　而燕红玉，正是其中的一员。她的父亲本是一个落第书生，偶然与燕家的贵女相识相恋，最终生下这个女儿，后来在一次家族任务中她的父母双双战死，而当时负责完成这个任务的正是燕赤霞，也就是当今燕家家主。不管是出于收买人心，或者慧眼识人，幸运的小姑娘得以被燕赤霞收养，并得到悉心教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燕红玉也算是天之骄子，她有出众的天赋，智慧，勇气，才华，乃至魄力，她还有一位强大的师傅，这让她享受到很多特权，也给了她大量的机会，学习的机会，模仿的机会，了解的机会，锻炼的机会，成长的机会，战斗的机会。
　　但这并不是说燕红玉就是那种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伙，譬如一些所谓的贵族，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目高于顶，张开贱民，闭口草芥，将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
　　恰恰相反，燕红玉继承了燕家最重要的传统，侠义之心，燕家最重要的传承就是一个侠字。
　　锄强扶弱，让强者折腰，让弱者生存。这一点让燕家如鱼得水，一代比一代繁荣昌盛。因为天下人都是弱者，只有极少数人误以为自己是强者，实际上一阵风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而且这样的人站得很高，当他脱离所谓的弱者时，必然会脚下不稳，正好给了燕家打击的机会，除去这样的一位强者，将会有无数的弱者归到燕家的名下，这就是燕家壮大的关键。
　　每一家超级势力都有其独特的传统或方法，它们能走到今天，矗立在世界之巅并非是偶然的，即使要说偶然，当无数的偶然都已经发生，也变成了必然。吴家如是，史家如是，燕家亦如是。
　　吴家是一条河，所有人的力量往一个方向释放。史家是一座山，所有人的力量聚集在一起。燕家是一位侠客，所有人的力量都在践行侠客之道。燕赤霞就是一位侠客，他是天下侠客的模板，在燕赤霞之前，人们不知什么是侠客，至少在那时还不明确，而燕赤霞成名之日，天下人人都有一个侠客梦，特别是少年男女，充满热血，甚至不在意生命。
　　而燕红玉绝不是这样的少年少女，她虽是个合格的侠客，更是一位合格的领导。她的年纪还不到三十，但已经战斗过许多次，全都是居中指挥，从没有单打独斗，这不是因为她缺乏勇气，而是因为她还不想死，当然就要竭力避免死亡。
　　而其实她的这样的表现却正好符合了燕家最核心的要求，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必须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其次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当同龄人还在表现自己的英勇无畏时，燕红玉已经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一个人只有活着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古往今来，懂得这个道理的人却并不很多，燕家历代家主也鲜少有人懂得。燕赤霞是懂这个道理的，因此他成就了非凡的业绩，将燕家发展成一个令人瞩目的势力。而燕红玉居然也懂得，这就是她能带领军队，能成为燕家头面人物的原因。
　　燕赤霞年轻时有很好的条件，有很多的机会，但他表现得很平庸，他漠视机会白白溜走，而其他人却紧紧的抓住机会，哪怕有着艰难困苦，他们也会甘冒风险，甘愿忍受伤痛。在这样的情况下，燕赤霞自然不会出彩。
　　但到了中年时，曾经的优异者已经淘汰，有的战死沙场，有的伤重退役，有的丧失勇气，只有燕赤霞还活着，还有力量，他默默的积攒实力，在他的身边有一批忠心耿耿的人支持，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这一点与史万岁也差不太多。
　　燕家到底与史家不同，史家只追求利益，只要为族人谋取利益，就能得到人心支持和拥戴。而燕家还需要坚持一个侠字。
　　侠不是别的，就是锄强扶弱，需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言不合，血溅三尺，狭路相逢，你死我活。
　　其中有一种极常见的形式，叫做决斗。
　　有的选择在荒山绝岭，有的是断崖铁索，有的是大河孤舟，有的是闹市街头。但一般都是单打独斗，刀来剑往，直到一方倒下。
　　燕赤霞虽然不想死，但在那个环境里也不得不参加这种活动。真的是活动，就好像清明端午中秋这些逃脱不掉的节日，隔三差五就有一场生死相搏。
　　而这样的决斗谁也不知道生死，谁也无法保证胜负，偏偏燕赤霞却没有输过，他活到了今天，而且每次决斗都带给他一些好处，让他往前走上一大步。
　　他之所以百战百胜，这只是因为他准备得格外充分。他利用一切资源和优势，或者说服，或者利诱，或者打击，或者收服。
　　在他决斗之前，已经有详尽的资料送到他的手中，他对敌人了如指掌，如果他还没有把握，自然会有各种意外发生，导致决斗无限期的延后，这有专门的团队负责。在同时会有人去针对对手设计方案，让他认输或弃权，这要看对方的身份地位，需求等。这也有专门的团队负责。如果有冥顽不灵的愣头青，整个集团的力量会联合起来，共同打击，根据情况不同，采取打击程度的轻重，必要时不排除毁灭。
　　这就是燕赤霞百战百胜的原因，也是燕家的侠名传遍天下的原因。
　　而燕赤霞的弟子，燕红玉隐隐有青出于蓝的意思，史万岁也不得不稍加关注。
　　这一切都是在转瞬间完成，万千思绪在史万岁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史万岁吩咐，他将设宴款待远方来的客人，燕家的后起之秀燕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