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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天刚刚说了个开头，厂长书记没有表态，反倒遭到副厂长韩建训斥。
我擦，真是一条疯狗，我招你惹你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风行天的前身，一个刚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大学生，韩副厂长这一嗓子恐怕要把他吓萎了，但现在的风行天是个老鸟，职场老手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啊？
话说疯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来？
拉倒吧，说不定沾一嘴狗毛。
风行天压根就没有看副厂长韩建，眼睛依次从厂长傅民生的脸、书记范荣辉的脸掠过，最终定格在基地首长刘自忠脸上，说到底他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韩建的态度恶劣，可人家是领导，风行天没有必要与他正面交锋，否则，必将使问题复杂化，影响大局，而漠视他是最好的反击，权当屋子里没有这个人存在。
风行天镇定自若，语音缓慢：“就目前形势来说，国家遇到了一个非常难得的发展机遇，太祖纵横开阖，借助大国博弈有利时机成功开启中美双边交往，从尼克松访华之后，中美关系溶化甚至靠拢，外部威胁大幅度降低，西方也在尝试打开门接纳我们，在这种有利的大好时机，侧重经济发展，压缩军工投入势在必行，此次军工调改意义重大。”
卧槽，这家伙的态度怎么又转回来了，包括刘自忠在内，全体懵逼！
刘自忠心中感慨，这家伙别看很年轻，对形势的把握非常正确。
风行天没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继续说：“压缩军工投入不代表不发展军工，只是暂时给经济发展让路，这是基于现状不得不采取的策略，毕竟我们的底子太薄，重要的是没有钱。就好比两辆车仅有一桶汽油，给一辆车加的多一些，另一辆车必然要少一些，关键在于两辆车各自抵达目的地，哪一辆车利益最大化。当经济发展了，技术先进了，我们有能力生产更先进的武器。”
话说到此，刘自忠情不自禁为风行天鼓掌：“好，小风同志水平蛮高的嘛，说，继续说下去。”
风行天点点头，话题一转，说：“首长们水平比我高，大道理我就不讲了，具体到调改方案，我感觉有些简单化了，最终将是一个双输的局面。”
无论是刘自忠还是书记范荣辉等，脸上的表情一僵，刚刚表扬他，话锋一转说出来的话又不对味了，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果然韩建沉不住气了，喝道：“小风，注意你的态度，竟然妄议上级领导的决策，什么双输？岂有此理！”
书记范荣辉和厂长傅民生的脸色都不好看，不过没有说话。
这不奇怪，他们是执行层面，完成上级领导所下达的任务才是职责所在，现在方案不是还没有确定嘛。
倒是基地首长刘自忠不同，调改成败涉及到整个基地，他当然希望探索出最佳方案，如果风行天能提出恰当的方案，对调改成功当然有利。
沉默一会儿，刘自忠对韩建摆摆手，制止他指责风行天，开口说：“小风同志，你说的双输这个概念很新奇，说说怎么个双输？”
风行天依然没有看副厂长韩建，你继续疯，老子压根继续不鸟你，芝麻大的官还是个副职，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
既然首长让他说，那就说明他感兴趣。
这家伙很贼，如果一开始直奔主题，局面必然僵化，韩建就是个例子，他的策略就是先忽悠，引起对方的重视，对所谈的话题感兴趣，而后才会涉及到具体内容。
“既然首长想听，那我就说说，所谓双输，无非是公和私两方面。先说公的一方面，如果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解散747电子厂，先不说其中的难度有多大，会不会出现不想看到的局面，看似很直接，最省事，快刀斩乱麻解决问题，但是，工人们走了，工厂荒废了，最终747电子厂价值化为零，与公没有半点好处，首长们心不心疼？”
还别说，无论是刘自忠还是更上一层的领导，大概从没有想过这一层面问题，他们认为既然没有生产任务，工厂存在下去就必须解决职工的工资，这相当于背了一块大包袱。
把包袱丢掉，这是他们最先想到的问题。
几位领导对望一下，人家风行天说得对呀，调改还没开始就有乱的苗头，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呐。
刘自忠点点头说：“小风同志说的不错，保留一个没有生产任务的工厂是一个负担，解散之后工厂必然荒废，其过程也不可能太容易，与公确实没有获得好处，不过，至少基地一方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一点先放下，说一说与私一方是如何输的？”
“好，我就说说，有不对的地方请首长指正。”风行天斟酌一下词语，接下来才是关键说辞：“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想必首长们也有耳闻。这还是动员大会，还没到最终实施阶段，首先不能怨这些军工家属，至少我没有听到一位军工发牢骚，他们的觉悟真的很高，风行天心中由衷地敬佩，但是，家属不得不考虑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生计问题，我们也不能忽视军工企业人员构成的特殊性。”
的确，这些婆娘真的很麻烦，她们不是职工，说不得骂不得，闹腾起来真的很难处理，在座的几位领导无不感觉头皮发麻。
略一停顿，风行天继续说：“我们相信747电子厂的职工都很有觉悟，但也要为他们的生计考虑，问题又转回来了，怎么解决职工的工作？这与裁撤本身自相矛盾，却又是不可绕开的一环。比如李师傅一家十多口子人，有六口人是厂子里的职工，一下子断了收入，这十几口子的生计怎么办？像这种几代人都在747电子厂工作的家庭有不少，这就是特殊性，几乎是一个死结。可以断定，如果按照原方案处理，问题相当严重！”
刘自忠淌汗了，他们真的在这方面没有动心思，风行天的话撕开了问题的实质，强制裁撤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看了一眼在场这些人的表情，风行天知道对他们有所触动，但还要再割一刀：“其实我们已经看到最后的结局，真的非常不幸，家庭成员少的人家有四五口子，多的有十几口子，如果不想投入巨大的财力根本无法解决。反之，诸位的后路大概早已安排好了吧，最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747电子厂一地鸡毛......”
诛心啊，最后这句话真他妈的诛心！
果然，韩副厂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声嘶力竭怒喝：“风行天你丧心病狂，目无领导，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