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契约

　　金色瞳孔散发着淡淡的光，照应在黑暗之中分外神秘。
　　秦白衣眼中的世界开始出现破绽，如碎镜一般裂痕迅速扩大蔓延，片刻间侵蚀了四周所能见到的空间。
　　白色的光从裂痕之中透露出来，如强烈的太阳光撕开遮挡了天空的乌云，越发耀眼。眼看这个世界就要分崩离析之时，一道黑雾骤然包围了秦白衣二人，遮住了他们的视线，使他们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二人警戒刚要施展秘术，可短短十秒不到黑雾又消失了。再次看到四周后，刚刚破碎形成的裂痕消失，世界恢复如初。
　　秦白衣不甘心又再次施展【神谕·破厄】，结果还是如之前一般，那道黑雾包围了他，修复好被眼看秦白衣破解无尽长廊之后迅速消失不见。
　　如此反复几次，秦白衣也感觉到深深地无力。他也尝试过在黑雾出现的时候探测黑雾是如何出现、怎样产生，但那黑雾诡异得很，是从虚空之中直接出来，且停留时间很短暂，根本看不出什么。
　　“难道我现在已经弱到连个幻境都解不开了？”秦白衣挠头，感觉有点受不了。
　　苏雨曦说：“要不你试试直接打破这个世界？”
　　“我连‘破厄’都用上了，眼看就要破开了，结果被那不知名的东西又修好了。你觉得我还有其他办法？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秦白衣无奈说。
　　【神谕·破厄】，排行榜第三十六位，可破解世间万象，让人看到事物本质。可连这么神奇的东西都拿这个幻镜没法儿，或者说它是破开了幻境，但是就要成功是被那个可以修复幻境的黑雾给搅和黄了。秦白衣不由感觉到脑阔疼，无语得很。
　　就像是做一碗粥，眼看就要熬好了，结果一直耗子路过往里面拉了一颗屎一样，恶心。更恶心的还是之后连续做了好几锅粥，还都被一只耗子坏了，你想抓住它弄死它，可它却狡猾的很，根本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放肆狂笑着，一次又一次的破坏着自己辛苦熬出来的粥，欲哭无泪。
　　“那我们真的要困死在这里？”苏雨曦问。
　　“困死倒不至于。凡事这种禁地产生幻境都只是一个迷阵，只要找到阵眼自然可以破开，但是需要时间。我估计黄雀那边也碰到了跟我们一样的情况。”秦白衣说，“没准他们快解开了也说不定。”
　　“你觉得我们有时间吗？再这样等下去你那发小估计连九死一生都谈不上，直接十死无生了。”苏雨曦皱眉说。
　　秦白衣沉没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
　　“只能这样了吗？出师未捷身先死，连正主都没见到。”
　　他盘坐在地上，合上双目。
　　苏雨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也没问，就这样平静的守在他身边。
　　……
　　那是一片黑暗，没有时间、生命的存在。
　　“好久不见。”黑暗中有人轻语。
　　“一年不见了吧。”男人想了想说，从怀里掏出来一根烟叼着，上下摸索了一番，却发现找不到打火机了。
　　“啪~”另一边的人很贴心点上火。
　　“非常感谢。”男人猛吸了一口，感觉浑身都通透了。其实他烟瘾也不是很重，但是他总感觉不知道该做什么。
　　“少抽点烟。”黑暗之中的人轻轻的说，“你以前都不抽烟的。”
　　“嗯……被高宇那个混小子带坏了。”男人想了想说，反正高宇也不知道，让他背个锅怎么了，“不过也不影响，抽的再多毒素也会被身体里面那些所谓的神性血统给排出来。话说那小子也挺想你的，等这次救出他以后见见？”
　　那人沉没了许久。
　　“你决定重新开始？”
　　男人耸耸肩，说：“看情况咯，这次过后我估计逃不过了。‘那个东西’已经感觉到我了，不出意外已经准备对我出手了。不过没关系，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年不见了，我好想你。”
　　他上前，张开双肩，用力的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贪婪的呼吸着她身边的空气。
　　“纵使我失去了一切，你都会在我身边是吧。”他轻语。
　　“你要明白，一旦我再次和你融合，你就不再是作为神的后代了，神血会被腐蚀，再无重来的机会了。”
　　“我知道，但我现在别无选择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的至亲好友们死在我面前了。当年我没有能力，现在我有了，所以我这次不惜一切代价，纵使前方是深渊，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将他们拉出来。如果恶魔拦我，那我就斩了它的手，看它怎么跟我抢人。”男人笑着说，“如果没有当年的事该多好。”
　　“就算地狱，我也跟你一起面对。从今往后直到世界走向尽头，我都会永远陪伴你。纵使灰飞烟灭也无所谓了。”那人缓缓的说，无比坚定。
　　她的身体渐渐消散，化作点点星光，缓缓溶于男人的身体之中。
　　“此后，你我并肩作战。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不分彼此。我们一起，就算是地狱的恶魔也好，天上的神明也罢，只要是与你作对的，对你不怀好意的，我们一起，毁灭了它！”
　　一根七彩线连成的细绳凭空出现，缠绕在男人的手腕上，像有一双手，给它打了个死结。如他们的誓言，永不解开。
　　……
　　大地在震动，周围的墙壁在摇晃，愈发猛烈，以至于墙壁、天花板出现了裂痕，不时有水泥板砸落。
　　苏雨曦紧紧握住手中刀刃，倔强的守在秦白衣身边，一次次的用身体挡住要砸在他身上的石块，伤痕累累。
　　她想用秘法，可她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被死死压制在体内，无法施展。不仅如此，连她平时学习的古武术也同样无法展开，只要她速度一快，就会感觉自己被一股浓稠的液体包裹住一般，受到层层阻碍。
　　果然，这个禁地对神灵血脉很不友好，不论是否带有神性力量都会被限制住。可为什么之前看秦白衣就很轻松的施展开秘术的样子？苏雨曦没多余的时间想其他的，她必须准确的替秦白衣挡住石块，确保他没事。
　　接连几次被人头大小的石块砸落在身上，更有些是直接砸在她头上，带着一丝温热的血液流在她精致的脸上，触目惊心。
　　她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眼看就要倒下了。而就在这时，一道奇异的光圈出现，如保护罩一样，笼罩苏雨曦身边，挡住了掉落的石块。
　　秦白衣睁开了双眼，一只漆黑如墨，一只金光绚烂。
　　他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苏雨曦，将她平放在地上。
　　“谢谢你了雨曦。”他说，撕开了自己的外衣，擦拭这她脸上的血，很温柔，“接下来，看我表演就好。”
　　秦白衣起身，一道玄异的光阵骤然出现在地面上，七色光芒绚烂夺目。本就摇晃的空间震动瞬间猛烈无数倍，墙壁上的裂痕无限扩大，幻境之外的白光愈发明亮。
　　黑雾缓缓出现，凝聚在一团，笼罩秦白衣。
　　“噬。”他开口说出这个字。
　　地上光阵开始慢慢旋转，越来来快，彩光芒越来越亮。到最后肉眼只能见到一个白色光盘一般的在地上，从中漂浮出几十道繁杂的铭文，涌入黑雾之中。
　　“吼！！！”
　　黑雾之中传出如野兽歇斯底里那般的嘶吼。
　　“我道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连这种地方都产生了自己的‘灵’。你与这幻境本就是一体，所以你可以任意从虚空里穿梭我找不到。可惜现在没有时间，不然还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了。”
　　秦白衣抬起手，一股乳白色的气缓缓流出，滴入地下那白色的“光盘”，如水乳交融融为一体。
　　一根根白色光线自“光盘”出现，连接着黑雾中漂浮着的几十个奇异铭文，从内到外，若锁链一般锁住黑雾。黑雾想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脱，仿佛它不再是气体而是一个形状诡异的野兽。但已经被猎人制服了的野兽又怎么可能让它挣脱出囚笼呢？
　　“吼！吼！吼！！！”
　　它依然愤怒的咆哮着。但白色锁链紧紧锁住了它，并且开始带着它收缩进“光盘”之中。它再怎么愤怒也没用。
　　“你越是咆哮说明你越是恐惧，其实像你这种的存在应该是很难得的，毕竟说不定和古神还是同根同源呢。但是谁让你要阻止我的？所以我只能毁掉你咯。”秦白衣笑着说。
　　地上的苏雨曦看到了秦白衣的笑容，但不知为何，此时的秦白衣却给她一种如此陌生、仿佛自己从前就不认识一样的感觉。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气息。但仿佛灵魂却是另一个人的。
　　这个空间最终还是倒塌，来自外面不知名的白色光芒照耀着苏雨曦睁不开眼。而当她再次看得见时，周围的场景赫然变成了他们刚开始进入的客厅。
　　白色光阵依旧在，锁链在渐渐缩小，连带着那团黑雾也在慢慢变小，被锁链拖入光阵之中。
　　“唰！”
　　一把长刀袭来，目标不是秦白衣也不是苏雨曦。
　　“锵~”
　　它砍在白光锁链上，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而锁链不动分毫。
　　“好久不见，秦白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