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午夜。
荒凉的小巷夜雾弥漫,隐隐传来一阵犬吠,凄厉如鬼哭一般。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慌乱脚步,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从街角跑过来。
她烫成大卷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乱蓬蓬,身披一件杏黄色的连帽披风,里面是穿着湖蓝旗袍,脚下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也满是泥点。
女子那姣好的容貌显得惊慌失措,美目圆瞪,嘴唇苍白如纸。
一边跑,她一边恐惧地回头看去。
一不小心,那女子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披风甩到一边。
还没等她爬起来,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女子惊慌地抬起头来,一个穿风衣的细高人影站在她前面。
那人脸上身上缠满了染血的绷带,手中一把长刀,寒光烁烁。
“啊啊啊啊啊——!!”那女子嘶声尖叫起来。
只见绷带怪人那把长刀机械地举起……
女子依然尖叫,凭借超人的肺活量,凄厉的尖叫足足持续半分多钟——但最后她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卡!”导演一声怒吼,“秦阵,你怎么搞的!?你演的不是厨子!行凶不是切豆腐,那么慢腾腾的!”
“唔、导演……”扮演绷带怪人的秦阵慌忙辩解,可是他的嘴被绷带缠住了,出不了声,只好两手胡乱扯着绷带,“这里我是有心理设计的……”
“导演,他有心理设计,我们都没有心理设计……”演受害者的披风女子被助理搀了起来,她看都不看秦阵一眼,只对着导演不耐烦地甩闲话,“看来我跟不上他的演技,您另请高明吧。”
说着,她开始摘头上的头套。
“哎哎,香香老师,您别着急,您先喝口水……”导演连忙好言安慰。
穿杏黄披风的女子是新晋的十八线当红小花旦——苏香香,她可说是这部小成本恐怖片里最大的腕儿,堂堂流量担当,她要走了的话,戏也不用拍了。
导演一回头,冲着秦阵大声喊道,“你!换人!换那个谁……胖子来演!”
“哦……好……”外号叫“胖子”的是剧组的剧务,也兼职跑跑龙套,一心盼着演个男一号,出人头地,所以他早已画好绑带怪人的装扮,在旁边玩了半天手机。
听到导演叫他,胖子连忙收起手机,一路小跑到了秦阵跟前,从他身上解下一圈圈的绷带,缠到自己身上。
“导演,这次我一定演得凶神恶煞,再给我一个、一个……”秦阵被胖子扯得团团转,嘴里在还不住请求。
“好!”导演截口说道,“那个谁,再给他一个盒饭,吃了赶紧滚蛋!”
“导演……”
“滚呐!!!”
秦阵整个人被扒得衣衫不整,手里捧着一个盒饭,呆呆站在那里。
传说中的导演强发盒饭,这谁也顶不住啊。
只见聚光灯下,大呼小叫的披风女子跑过去,后面跟着肥硕如米袋的绷带怪人。
“哼,一群蠢货,瞎了你们狗眼…………看不懂老子高超的演技……”秦阵愤愤地暗骂一声,气哼哼地吞了一大口番茄炒蛋,转身悻悻地走了。
去哪儿呢?
这次拍戏选在了荒郊野外的废弃工厂,现在已经是半夜,根本没有车回市区。
看来只好等剧组拍完这一场,厚着脸皮跟他们一起坐大巴车回去了。
他一边想一边走,因为刚才挺丢人的,所以下意识地避开人群,信马由缰,顺着楼梯走到了工厂的顶楼。
打一扇吱吱呀呀的锈铁门,他走到天台上,四下看看,夜色正浓,夜风刺骨。
秦阵双手撑着栏杆,心里暗骂猪头导演,冷漠无情的女主角,还有抢了自己角色的胖子……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正是胖子给他来的信息:
“阵哥别灰心,我也不比你强多少,我不过是常看恐怖片充实自己演技,你要多学学用心体会,不一定比我差”
“呸,混账东西……老子可是科班出身啊!”秦阵差点忍不住把手机摔了,“太平沟职业技术学院表演系的高材生——我演的比老师都好,你敢教我怎么演?”
可是……
话虽如此,自己毕业多年,迟迟遇不到伯乐,已经二十五了,人生过去四分之一,依然是功不成名不就,随风漂泊的小人物……是不是应该把演艺梦想掐灭,回老家找个安稳的工作,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呢……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胖子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阵哥,看惊悚视频确实有用,让你塑造人物更加立体,你看看这个挺吓人的”后面跟着一条链接地址。
看着那一长串链接,秦阵犹豫着要不要点,手指挪上去又挪下来——他其实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尤其现在四周环境这么漆黑、荒凉。
胆小不得将军做。
秦阵一咬牙,点开了链接。
链接跳转……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跑过。
回头一看,有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老鼠吧?
回过头来,手机屏幕先是一片黑,然后开始播放一个视频。
秦阵眯着眼睛,从眼角暗暗瞟过去,却发现视频里没有青面獠牙的厉鬼,而是一只挺可爱的小奶狗,眨着眼睛卖萌。
搞什么鬼……死胖子吓唬我。
再看视频,一双手温柔地抚摸小奶狗,蹭蹭脑袋,摸摸腿。
“小狗小狗摇尾巴,摇摇尾巴找妈妈……”一个轻柔的女声哼着儿歌。
……难道是死胖子发错了?秦阵不明所以,那小奶狗也挺可爱,所以继续看了下去。
那双手就把小奶狗放在地上,它摇着尾巴往前爬。
然后一只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慢慢落下来……
“妈妈拿个石碾子,压出一条毛毯子……”
……血溅五步……
“拿起毯子哈哈笑,真是我的好宝宝……”
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虐狗视频,要多虐有多虐,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白色的高跟鞋最后染透血迹,几乎成了红色的高跟鞋。
秦阵把手机攥在手里,几乎吐了出来,赶紧把视频关了。
喘了几口气,稳稳心神。
他忽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头,视频都已经关上了,为什么……
耳边依然隐隐有狗的细微哀嚎声。
一阵夜风呼啸而来,刮过秦阵的全身,让他后背一阵发凉,冷汗透体。
咣当一声巨响,天台上的铁门被风吹得关上了。
秦阵转过身去,连忙朝着铁门走去,用手一拉,发现拉不开了。
不知是不是风吹得劲头太大,铁门关得死死的,焊死了一般,不管秦阵如何拼命晃悠,就是纹丝不动。
“该死的……怎么打不开?”秦阵骂了一声,跑到天台的栏杆旁边,往下扯着脖子喊道:“哎!救人啊!我被困住啦!快来人——”
可是被工厂下面一排大树挡得严严实实,再加上夜风越来越大,剧组的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呼救。
“怎么搞的……”秦阵掏出手机,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又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跑过,声音比上一次大得多,渐渐逼近。
他一怔,慢慢回头,发现天台漆黑的角落隐隐透出两个白色的什么东西。
秦阵皱着眉头慢慢走过去,仔细一看,发现一双高跟鞋。
雪白色的高跟鞋上猩红的鲜血未干,一滴滴落到地上,渐渐洇开。
“不会吧……这么邪性?”秦阵觉得后背一凉,慢慢后退,一点点拿起手机。
报警?不行,离得太远了,从市区赶到这里,恐怕都要天亮了。
给别人打都来不及,只能打给剧组的人,才有希望。
秦阵哆哆嗦嗦地找到导演的电话,拨了出去。
再一抬头,他忽然发现那双高跟鞋不在原来位置了,似乎比之前离自己近了许多。
难道是眼花了?秦阵眯起眼睛仔细去看……不是眼花。
就像有人穿着高跟鞋朝自己走了几步……地上还留下了几个鲜血淋漓的鞋印。
秦阵忍不住了,他迈开颤巍巍的双腿,踮着脚尖开始跑。
电话响了很久,导演终于接了:“XX的,拍着戏呢,你捣什么乱!?”
“导演……救命!”秦阵的嗓子像被捏住了一样,他目不转睛,死死盯着那双染血的高跟鞋,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高跟鞋没有动。
“啊?”导演没听明白。
与此同时,电话里渐渐有了古怪的杂音,吱吱扭扭。
“我在……我被困在工厂天台上,这里还有一双……一双……”秦阵的嗓音渐渐哽住了。
那双高跟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就像一个人站得久了,忍不住稍稍变一下姿势。
“喂、喂……你……在哪儿……”导演的声音提高了,但手机信号变得越来越差,刺耳的噪音让通话时断时续。
“我在天台!我在天台!该死的,怎么没有信号!?”秦阵一边喊一边跑,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只留下吱吱嘎嘎的杂音。
又走了几步,秦阵停在栏杆旁边,这里面前有了一点信号。
“导演,能听到么?”秦阵喊道。
“……能……”导演的声音扭曲得难以听清。
秦阵把手机举高,左右挥动,发现手探出天台栏杆之外,信号便好了一些。
他左手扶住栏杆,右手伸直,尽量把手机往前探出去,果然有信号了:“导演,我被困在天台,快来救我!我觉得这里不对劲……”
“……我看到你了……你能看到我么……”导演模糊的声音隐隐传来。
“您在哪里?”
“我在你背后。”
这一句无比清晰,但不像导演,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秦阵回过头去……
那双染血的高跟鞋紧紧贴在自己的脚跟后边,流出的鲜血已经染到自己的鞋上。
秦阵下意识地一拧身子,接着吱呀一声,锈蚀的栏杆被他压折了。
他只觉得身子一歪,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从天台边缘坠落,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
……难道我坠楼了?
……不是做梦吧?
在坠落的疾风中,他艰难地转头,发现那双白色高跟鞋也从天台的边缘掉了下来……就像紧紧追随自己而来。
鞋尖的鲜血点点飞扬。
……难道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
……人生就此谢幕了?
……不会吧?这不可能吧?开玩笑的吧?
片刻之后,咚的一声巨响。
血溅五步。
一只白色高跟鞋落在秦阵鲜血横流的脑袋上——这个场景无比熟悉。
尽管他圆睁二目,但所有的感觉迅速地远去,天地一瞬间黑得极为彻底。
秦阵觉得自己漂浮在一片漆黑的大海之中,只有手上的电话依然传出混乱的噪声。
不知不觉,噪声渐渐消退,露出毫无感情的程序语音:
“恭喜,您已经死了。
“死亡原因:作祟。
“请对我们的服务做出评价:
“非常满意,请按1;
“满意,请按2;
“比较满意,请按3;
“不满意,请挂机;
“人工服务,请按95742409748……嘟嘟……”
程序语音重复了两遍,就在第三遍即将说完的时候……
一根染血的手指颤颤巍巍伸了过来,断断续续地按下了那组数字。
9、5、7、4、2、4、0、9、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