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刀灵孽龙

　　时光匆匆，转眼间春去秋来，秋尽春生，刘若他们在赤虎岭这个小小的山洞中已然度过了三个年头，这期间刘若的个子稍稍长高了一截，将原本就不太富余的锁链绷的更紧了，不得已之下，十三岁的刘若逐渐适应了一种时常弯腰驼背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紧绷的锁链才能稍稍松懈，才能不影响正常的练刀和活动。
　　未能化形的小刁在呆萌的不归路上渐行渐远，恍惚中似乎有着童年时期刘若的影子，整日暴饮暴食的小刁几乎快将这片山林的草木薅秃了，原本淡黑色的毛发变得黝黑发亮，硕大的牛头上“牛角峥嵘”，而且奇怪的是，小刁虽然没有进行修炼，却逐渐成为哥三个当中力气最大的家伙。而且整日拉着板牙在山林里玩耍，颇为享受那种“牛假虎威”的感觉。
　　赤虎板牙的修炼出了些问题，在之前的某一天顺利突破养灵境达到御风境后，修为便开始停滞不前，再难寸进。刘若和板牙对此研究了很久，得出的结论是：也许是因为没有对手，缺少磨练。
　　三年来，刘若日复一日的为泼天诵经，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且凭着惊人的忍耐力和毅力抽空完成了燧火淬体决小成阶段的修炼。
　　修习的刀法也日积月累的进步着，目前正在全力钻研天刀十四式的第二式：定飘絮！
　　修炼的境界也稳步提升，目前已经是淬体境五重，唯有另一本《养灵》上的奥妙，刘若不得其法，还停留在入门的阶段。
　　又是平平淡淡的三个月过去。
　　这一天，刘若照常为泼天诵经，小刁没精打采的趴在草堆上嚼着狗尾巴草，板牙化作的彪形大汉正在一言不发的举着一块人高的大青石，锤炼着原本就劲若虬龙的筋骨，突然间却有一声惨叫传出：
　　嗷！！！
　　吓得哥三个一个趔趄，纷纷躺倒在地。
　　“哎呦！谁这么缺德？给俺架火上烤呢？”声音是从泼天中传出的。
　　三兄弟愣了半晌，还是刘若最先反应过来，口中自语着“TNND...”并瞬间站起身来，也不顾泼天在火上被烤的滚烫，一把抓起泼天的刀柄。
　　这一次，泼天刀上光华流转，却并未激发蓝色闪电光圈，手持刀柄的刘若也并未感到有什么不适的情绪，反而有一种手臂与刀融为一体的感觉。
　　阵阵龙吟声传出，刀身上的银龙竟然动了，因为龙头咬着刀柄无法动弹，极具美感与力感的身躯在刀身上缠绕、扭动。
　　暴力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令刘若有一种俾睨天下的豪情，仿佛此刻一刀挥下，眼前的一切都将随之灰飞烟灭。这是另一把刀-柴阳不曾给与的感觉。
　　“小娃娃体修练得不错哇！唔，怎么才淬体境五重？”刘若的识海中传来一道听起来就像是猥琐老头的传音。
　　刘若抿了抿嘴：“你是谁？”
　　“我？我，我是谁呢？我以前....好像是一条龙吧？现在，就是你手中这把魔刀泼天的刀灵，孽。”声音似乎有些感慨。
　　孽龙向刘若说明原委，原来这条把名为泼天的刀原先是有刀灵的，可因为杀气过重，导致刀灵入魔，泼天原先的主人另寻他法，短暂囚禁了原先的刀灵，又抓壮丁似的将孽龙的灵体锻造于泼天之上。
　　“那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情么？”刘若有些紧张。
　　“记得，当然记得。”那孽龙得意洋洋道：“你要问的，是三年前你养父养母遇害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刘若先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即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孽龙：“？？”
　　“你要我做什么，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刘若思维急转，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考虑完善，以确保情况在其控制之中。
　　识海中孽龙的传音迟迟不曾响起，应该是在思考条件吧，刘若这样想。
　　许久后，识海中传来孽龙平静的声音：“不好意思啊，你刚才抢了我的台词，我找编剧对台词去了，现在重新开始吧！”
　　刘若：“........”
　　“你既已将我唤醒，也就意味着你将是我这一世的主人，哪里来的条件？你尽管问就好，我知无不言。”孽龙语气中透着肯定。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刘若听从孽龙的传音将额头抵在刀柄顶部的宝石上，一道道过往的画面清晰浮现在刘若的识海里，他得知了当年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以及当年杀死他父母的人到底是谁。
　　说起这事，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借着泼天的视角，能够准确了解凶手当时的心理活动，故此以下段落，我们采用凶手的第一视角或许能更加准确的了解当时的情况：
　　大家好！咳，我是林明，雍州贾家的一名管家，自幼就在贾府里当差，老爷夫人待我不薄，在我三十岁那年升我做了管家，故此我将一生的精力都花费在了贾府的经营上，老爷夫人有一小女，名唤贾兰儿，自幼深得贾府上下的喜欢，大小姐知书达理，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客气的紧。
　　哪成想？年方十八的大小姐却被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迷了心窍，最后更是不顾及老爷夫人的感受与那人私定终身，要说这事虽然说起来不太光彩，倒也当属人之常情，且看那穷小子也是个老实人，本来老爷夫人已在晚间商议过此事，想着既然都是为了大小姐好，府上又再无男丁，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招那穷小子做个上门女婿，只要他以后对大小姐好，就是送他一场造化和贾府万千家财又有何妨？
　　哪成想？大小姐竟然连夜与那穷小子私奔了！老爷一气之下卧病在床，夫人更是整日以泪洗面，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
　　交代了贾府上下一应事务，我请告老爷，誓要把大小姐给找回来！就这样，我抛下妻子，抛下我刚刚出生的女儿，独自上路了，这一找，就是整整九年！最后，总算是苍天不负有心人，被我打听到大小姐和那人已然结为夫妻，就住在灵蛇山脉中的老牛山下一个小小的村庄中。
　　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来到此地，见到了他们夫妻二人，苦苦劝说，眼见他们二人已有答应的迹象，却似乎还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我一急之下，看到二人房中挂着一把宝刀，本想说用自刎来以死相逼，这事就成了。
　　哪成想？我一拿起这刀，瞬间就好像失了心智，心中就剩下杀戮。
　　等到我回过神来，他们夫妻二人已然死在了我的面前，慌乱中我丢下刀不可置信的退出房门，看到院中的那头母牛也倒在血泊之中，我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却又猛然想到我远在长安跟着我母亲生活的女儿，她才九岁啊！我不能死，我死了她们怎么办？
　　哪成想？就在我下定决心苟且偷生的活着的时候，突然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骑着一头小牛进了家门。难道？难道这是他们的孩子？我该怎么办？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么？不！老爷会杀了我的！那....杀了他灭口？不不！我已经罪孽深重，绝不能再害人性命！
　　为今之计，我只有隐姓埋名，将我那女儿抚养成人，然后去老爷夫人面前已死谢罪了，拿定主意，我便连夜赶往了都城长安.......
　　.......
　　“长安么....？”退出泼天识海世界的刘若喃喃自语，心中的苦涩却不轻反重，该不该去找他？找到他又要不要杀了他替父母报仇？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老绝难道一开始就知道？那他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心中对于真相巨大的落差令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一刻，他多么希望那人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好让自己能够报仇雪恨，手刃真凶。
　　小刁在旁边一个劲的催促刘若，询问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何处？刘若愣了愣，他该怎么告诉小刁？说那个人本意并不想杀掉牛妈么？刘若知道，小刁心中的恨意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时时刻刻想着要杀掉那个人，替母报仇。
　　夜间，迟迟拿不定主意的刘若终于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释给小刁听，不想小刁的反应却十分剧烈。
　　“不杀他？不可能！我不管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他杀了我母亲，他就得偿命！！”愤怒的小刁实在说不清是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刘若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板牙静静坐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劝，更不知道该劝谁。
　　就这样，尴尬的情况持续了两天，最后还是小刁先妥协了，同意刘若先去看看的想法，如果那人真如同刘若看到的那样是个好人，就....放过他。
　　决定了出发，便当即开始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刘若和板牙合力搬来一块巨石封住了山洞，一人一牛一虎便沉默不语的向着灵蛇山脉北方的都城长安出发了。
　　其余诸如衣物、干粮等一应物什均由小刁背着，刘若手持装在简易刀鞘中的柴阳，背后背着存放泼天的木盒，原因是泼天的魔灵尚未完全去除，用之尚有入魔的风险，所以被刘若小心存放。
　　至于板牙，穿着刘若从村中偷来的大人衣服，稳稳地走在最前面，仔细看就能发现，板牙的一双虎眼在不停转动，不放过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一人一虎一牛各怀着不同的心思，眼中的清明却也随着思考越来越亮堂。
　　一路上他们跋山涉水，遇到无数次袭击，均被刘若和板牙有惊无险的化解，不断地战斗令他们在疲乏之余，修炼境界也有所提升，板牙从中看到希望，血脉里的好战因子被彻底激发。
　　然而灵蛇山脉，其实早已名不副实，山脉中的野兽大多已经失去灵性，除了与生俱来的一些蛮力或速度上的优势外，早已失去修炼的能力，也没有人好心到要教它们，故此，所谓的灵蛇山脉，其实就是人类贵族平日无聊打发时间的猎场而已。
　　真正的灵兽早已在五百年前举族北迁，进入北疆无边无尽的蛮荒森林中去了，而灵蛇山脉中的，就是当初留下的那些老弱病残的后代，十几代过后，在没有互相促进的竞争中，大都忘记了怎么修炼，变成了混沌度日只为填饱肚子的野兽。
　　因此刘若她们一路走来，几乎是顺风顺水，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除了有一次在一片竹林中，小刁因为贪吃挖掉了竹林中几乎一半的竹笋，引发了竹林中两头巨兽的疯狂追杀。
　　这野兽看起来像是熊，身体上的毛发黑白相间，体态憨厚。初遇时刘若和板牙都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可当这野兽展现御风境的战力，并施展出专属这一族的特殊功法后，刘若三人只得落荒而逃，当真是狼狈不堪。
　　这只野兽，正是远古时期鼎鼎大名的食铁兽，而它的专属功法，是一种稀有的精神幻境攻击，名字叫做：卖萌。
　　.......
　　一路上，刘若与泼天的刀灵孽龙进行了数次交流，总算解除了刘若对其的防备之心，而且刘若了解到，除了已经认主的自己，其他任何人在拿到这柄刀后，都能被刀灵感受到使用者当时的心理活动以及使用者的大致来历。
　　这一点令刘若十分感兴趣，到底是通过什么能量和什么方式能够了解他人的心理活动？只不过任凭刘若怎么旁敲侧击，也没有从孽龙那里打听出这种类似他心通的功法，孽龙只道这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至于怎么修炼，它确实不太清楚。
　　终于在历经三个月的跋山涉水后，刘若一行人走出了灵蛇山脉，来到了距离长安不远的一处高山之上。
　　远眺长安，笼罩在青山绿水之中，地表的龙脉连绵起伏，磅礴大气的古城墙透着古朴的肃穆，十几丈高的巨石垒砌出的墙体带给人坚不可摧的既视感，城中高楼林立，左右穿插却又井然有序，环绕着中央的皇城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城中最高的建筑便是坐落于城池最中央的登天鉴，形似佛塔，却并不中空，而是于外部环绕修建露天阶梯，顶部是一个平台，放着一张供桌。传闻这登天鉴连接的正是人族的仙庭世界，是人族最后的底牌。
　　长安，这个自古至今的兵家必争之地，宛若一个典雅的、气质高绝的仙子，引出一段段尸山血海的旖旎。
　　而它本身，却裹挟着高不可攀的气质，永久的伫立在人性旋涡的中心，磅礴而大气，典雅却精致，城中透出的红尘气息，又勾引着无数雄心壮志之士前赴后继的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