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绽

　　赵毅目光凝视着不远处，同样在整理阵型的鲜卑铁骑，那带有棱角之声低沉地说道。
　　“众军听令！刚刚以有备打无备，我们占了便宜，可眼下我们再想冲回山寨，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一会与之交战，不得恋战，注意保持阵型，快速凿阵而过，切记！切记！”
　　“诺！”在谢燕赵飞的带领下，飞龙骑所属皆高声领命！
　　果然，就在飞龙骑凿阵而过之时，鲜卑军阵旁的一座土丘之上，几匹战马急速飞奔而下，为首一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内着软甲外披裘袍，一顶狐裘盔下，一张虬髯方脸之上阴沉如水。
　　“将军……”看着来人，又瞅了瞅四下丢弃的粮食，一名都伯模样的鲜卑军官，硬着头皮拍马迎了上去。
　　就在飞龙骑冲阵之时，那些被鲜卑掠来的搬运粮草的奴隶，趁着这个机会跑了个精光，眼下即便将这些粮食让给鲜卑人，他们也没有人搬运，这次前来劫掠赵家堡，算是彻底失败了。
　　一里之外，飞龙骑划过一道圆弧，人马律动，再次集结着。
　　“结偃月阵！”
　　鲜卑将军眼中带着凝重的目光，扫向只余三百多骑的本部铁骑后，又将视线对准了前方的飞龙骑，双眼微微一阖，口中断喝着。
　　飞龙骑一波突袭，鲜卑骑卒伤亡竟达一百余众，虽然飞龙骑有偷袭的之嫌，但同样也显示出飞龙骑强大的战力，让这位鲜卑将军不得不正视起，这支隐藏在山野中，鲜为人知的精英战骑。
　　三百多对三十多，十倍于敌，这位鲜卑将军选择了偃月阵，准备利用人数优势，留下这支强大的骑兵战队！
　　鲜卑骑兵的变化，同样落在赵毅的眼中，可是他只有这么一点人马，如今也只能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唯有凭借手中长枪，杀出一条血路。
　　“冲！”
　　赵毅抬枪前举，脚跟一磕马腹，随着自己的一声军令，一骑当先，向着鲜卑中军直冲而去。飞龙骑则护持着颜氏族人，亦如一把尖锐的军刺，紧随其后。
　　飞龙骑动了，鲜卑骑兵也同样催促着战马，两翼张开，犹如一只虎钳，向着飞龙骑猛扑而去。
　　一里之地，对于奔驰的战马，不过瞬息之间，可就在双方相距一百五十余步之时，赵川再次高声喊道。
　　“飞龙所属，射其两翼！”
　　军阵之中的弓箭手，大多使用的是两石长弓，射程约为一百到一百二十步，可是飞龙骑使用的却是三石强弓，射程可达一百五十余步。
　　不仅如此，就在谢燕到来之后，发现此时的战马，依旧沿袭着汉末魏晋时的单侧马镫，于是在谢燕一句简单的建议之下，单侧马镫成了双马镫。
　　一个小小的改变，让这种原本供人上马的器具，摇身一变，成了骑兵能够稳坐马鞍，解放双手的法宝。
　　强弓在手，双镫扣足，加之飞龙骑本身的娴熟的武艺与箭术，这让飞龙骑在面对以骑射见长的胡人时，竟然完胜对手。
　　一百五十步，鲜卑骑兵不过才将箭矢搭在弦上时，这边飞龙骑的连珠箭，已经携着破空之声，骤袭而至！
　　又见连珠箭法，即便这次鲜卑骑兵有了准备，依旧有三十多人被射下马来，胡将见状目呲欲裂，口中亦大声吼道。
　　“弓箭压制！”
　　而就在胡将厉声高呼时，双方距离已经到达了鲜卑骑兵的射程之内，虽然鲜卑骑兵不会连珠箭法，但是胜在人多，随着胡将一声令下，三百余支雕翎，也是凌空飞起，这气势那可比飞龙骑大多了。
　　当鲜卑胡人的箭雨袭来，飞龙骑已然收弓还壶，擎枪在手，箭雨袭来，便舞动手中长枪，上下翻飞拨打雕翎。
　　战阵之上，刀剑无情、箭矢无眼，就在谢燕紧随赵赵毅身侧，舞动长枪，向前冲锋之际，突然听到身边响起“啊呦”一声！
　　谢燕侧脸眼角余光睃去，只见一支狼牙雕翎箭，恰巧穿过他与赵毅之间的缝隙，狠狠得扎在颜晟的大腿之上，鲜血染红了颜晟的裤管，疼痛让颜晟的大腿不竟哆嗦起来。
　　“啊！三弟！”
　　看着颜晟摇摇晃晃的身体，谢燕不竟亡魂大冒，这两军交战都是战骑，此时的颜晟万一掉下马来，别说他一肉体凡胎，就是铁打的金刚，也都能踩成一滩肉泥。
　　九年勤习的光阴毕竟没有白费，这谢燕倒也是艺高人胆大，双脚一踩蹦蹬绳，胯下坐骑的速度，顿时慢上了半拍。正是慢了这半拍，紧随其后的颜晟，仗马冲到了谢燕的身边。
　　见到颜晟已是近在咫尺，谢燕一个侧身弯腰，猿臂轻舒，一把抓住了颜晟的腰带，口中喝到。
　　“三弟，我带你走！”
　　说罢，手臂一较劲，将受伤的颜晟拉离了马鞍，而多年的兄弟，颜晟自然知道谢燕的心思，空着的左手，也攀上了谢燕的肩头，兄弟二人一合力，借着前冲的马力，颜晟飞身坐到了谢燕的身后。
　　可就在谢燕弯腰救援颜晟之际，因为谢燕的缺席，飞龙骑的三角冲阵的锋锐，终于出现了一道破绽，而此时，鲜卑胡人偃月阵底部中军的箭矢，已经凌空飞来。
　　箭矢的飞行的速度，可比谢燕救人的速度要快多了，同样，就在谢燕与颜晟二人合力之时，一支雕翎钻过飞龙骑的防线，向着谢燕狠狠的扎了过来。
　　将军冲阵，除了勇猛，当然也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谢燕救颜晟，赵毅自然察觉到了，所以，就在谢燕缺席的这一瞬间，赵毅已经悄然将谢燕露出破绽的空门，置于自己的防护之下。
　　所以，当这支雕翎袭来，赵毅也是一侧身，手中的长枪斜刺里向上一探，一招干净利落的“犀牛望月”，向着雕翎刺去。
　　赵毅的协防，弥补了谢燕的破绽，可与此同时，他的防卫也同样出现了一丝破绽，这种破绽寻常人很难把握，但这战场之上的敌营中，并非都是寻常鲜卑骑卒，譬如，还有那位鲜卑将军。
　　就在双方冲击之时，那位胡将便擎弓在手，三支箭镞上泛着幽蓝暗光的箭矢，便一直扣在手指之间，搭在弦上，引而不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可不仅仅只有汉人知道，这些久经战阵的胡人，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这个带领飞龙骑，给自己亲属卫队带来极大伤亡的赵毅，这鲜卑将军早已恨极，可同样作为鲜卑族中的一员悍将，自然是个识货的，冒然出手，未必能射杀赵毅，所以他在等，等一个能够一击必杀的机会。
　　而就在赵毅一侧身时，那胡将嘴角一狞，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