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西装

　　【文头先向南月冷小朋友致谢！感谢设计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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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雨丹的两只手都被包扎得特别厚实，实在不好活动，她很想做点什么，她设计的西装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料子，她拿起自己打好的板和设计图反反复复看，她太满意自己的作品了，可偏偏用买了的各种布料试过就是与自己相信的成品有偏差，想到这里手也不疼了，开始翻工具书查资料。
　　她听到门口有许小野的声音，知道新管家上任了，她暗自欣喜，那么七七八八琐事有人负责了，自己可以一门心思创作了，许小野也不会一有事情就来打扰自己。
　　每回刚进入状态许小野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找她，有的时候是问家里琐事，有的时候是他自己的新发现急于分析，不管是哪种情况，事后都很难再回到刚刚的状态，想起来李雨丹心里埋怨还不少，所以她总是把工作室反锁了。
　　原本许小野提出想跟她分享工作室的，他声称自己只需要五分之一的空间就够了，可是李雨丹坚持不同意，她绝对不会给对方随时能侵犯自己精神领域的机会。许小野最后没办法也只能在另外分出一部分卧室当工作室，李雨丹反而不介意的，因为自己只不过利用卧室睡觉而已，她私人的东西都收在工作室，她很宝贝自己的东西，哪怕一把剪刀，所以她下过通牒，没有她的允许，她工作室的空气都不能随便呼吸。
　　或许这类手艺人有种固有的偏执性格吧！
　　说起来今天把许小野赶出去以后，她就开始重新画设计图，然后试各种布料，缝纫机的声音有规律的响起又停下，响起又停下，忙起来就忘了手背上的疼，也忘了自己昨夜的恐惧，她有预感自己越来越接近目标了，还差最后一点点……设计是完美的。
　　李雨丹低头苦干太久了，需要站起来活动活动，正好她可以拿起新的样衣往人台上比划比划，新的衣服布料偏乳白色，这已经是她找到最符合内心设想的色调了，但是每次看到这块料子时，她总会下意识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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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还在铲雪，他已经开始清理根本用不上的那些废弃房屋面前的雪了，许小野觉得他可能要把整个几万平的积雪全部铲干净了，才会真的停下来，不过看上去小五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既然他那么高兴自己也不会多话，不过许小野不禁想，他会不会记得傍晚要给我们做饭的事情？
　　中午的饭点早就过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喊饿，就像大家同时不需要食物一样，一开始主动说要下厨的小五也不记得这件事了，那么是不是代表晚餐时段也是如此呢？
　　贝勒已经继续坐回了自己画前，有的人或许真的是天赋异禀，贝勒的画工出乎意料的传神，画上的妖魔鬼怪好像都有钻出来吃人一样，邪性的龇牙咧嘴。戚戚今天好像特别有兴致，站在他身后看他画了好一会儿，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些惊呼技艺的赞美之词。
　　贝勒看上去更加骄傲了，他甚至没有带耳机直接用蓝牙音响播放歌剧戚戚都没有反感。
　　“你是天下最好的女人。”贝勒兴奋的脱口而出。
　　戚戚浅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你开心就好……”
　　“你今天工作吗？”贝勒一边画画一边问。
　　“当然。”戚戚移步准备离开贝勒的画室了，“我要修改一下结局……你慢慢画吧……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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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小野已经准备好设备要给自己的小羊拍照了，他把小羊小心的摆放回自己发现它的地方，然后说:“你就这样站着，很漂亮很漂亮，等一下哦，我先试两张好吗？”
　　你会发现他不是在跟小羊说话，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站着的直视前方，而小羊在他脚边，就像那里站着一个看不见的模特，是他喜欢的人，所以说话特别温柔，就像情人间的的私语。
　　然后他退出去五六米开始摆放脚架，然后从随身的大布包里找到一个镜头装上，再把相机固定在脚架上，全程他看上去都是无上幸福的。
　　“咔嚓咔嚓……”他认真的对焦按下快门，连拍了好几张，然后他拿下相机开始检查照片质量，嘟囔着冲镜头那边说:“你要往后一点点哦！你挡到我的小羊了。”他歪头等了几秒，好像空气里有人在回应他，然后他又说:“你很漂亮，真的，可是我也想拍到小羊啊！”他有些为难的耷拉着眼睛，又用商量的语气说:“我拍的很好，要不你来检查一下。”
　　然后，好像真的有人来到他身边，他端着相机往边上凑了凑，然后调出刚刚拍摄的照片，一张一张给谁在看。
　　许小野微微的抬眼从小往上瞄了一眼身侧，又说:“你看嘛，是不是很好看，如果小羊再露出来多一点就好了。”某个人好像是在看完照片以后认同了他的说法，只见许小野开怀笑了起来，都能看见牙床。
　　沙沙沙……是许小野身后想起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离他还有几步距离便停下来了。
　　“戚戚？”被突然打扰许小野似乎有些恼。
　　“你的朋友吗？真漂亮。”戚戚伸出手指往许小野身边指了指，还很自然的跟空气打起了招呼。
　　许小野一听，马上高兴起来，还在原地蹦蹦跳跳，“是她送给我小羊的，你知道吗？那天我偷偷把小羊带回家，她还生气了，后来我告诉她我会给她拍好看的照片，她就同意了。”
　　“我想，她可能愿意跟你拍个合影，也许我能帮你……”
　　屋顶上黑色的大鸟“啊！啊！啊……”凄厉的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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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室里李雨丹正往人台身上套样衣，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踉跄了一下，她先是胡乱踢了两下，没踢掉这才低头查看，她发现是自己昨天晚上扯出来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布料，一大早就这么摊着也没收拾过，这一堆凌乱越看越烦躁，于是她决定先放下手里的活收拾一下。
　　她惯于跟布料打交道，很快理清楚头绪，有条不紊的卷起来，地上还落了不少碎布头，她找来一个空纸箱跪在地上一片片收集好，她太熟悉它们了，所以当她拿起一片很小的手感陌生的乳白色偏微黄的料子时，着实意外了一下，她仔细研究这块还没有她巴掌大的小布料，颜色厚度还有质感实在是她理想中的东西啊！
　　她找出自己购买布料的记录，还有各大厂家给她寄过布料样品本，都没有符合这块面料的记录啊！她有点急了，不住的在工作室踱来踱去，手里捏着那块小布碎碎念着。
　　暖气房里因为太密闭的关系，容易造成缺氧的偏头痛，李雨丹猛然觉得自己后脑勺一阵涨痛，她抬手张开五指插进自己头发里按压起来，眉头紧锁，“要是我能知道这块布是哪来的，我的完美设计就完成了。”她低语着，手指顺着往下揉了揉发酸的颈椎。
　　“我知道了！”李雨丹脑子里有道电流通过，她发现了那块布料的来处，两只手的手指找到了一样的触感，一摸一样，她兴奋的大口呼吸着，所有血液都涌上头了，整张脸瞬间潮红起来。
　　她几乎要大声欢呼了！
　　李雨丹走到工作室的巨型穿衣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受控的张嘴笑出声音，连眼睑都赤红了。她突然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像四周扭动着脖子，颈椎骨头传来嘎吱声，她用这种不合常理的弧度活动了好几分钟的脖子，就像是要做一件伟大的事业之前的热身……
　　她打亮了所有的光，重新站好，专注的直勾勾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一件件褪去自己的衣服，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神圣的表演，只是表演者和观众是同一个人。
　　然后镜子里只剩下美好紧致的躯壳，罕见的符合她要求的偏黄的乳白色，细腻的触感实在是上佳之选，她拿起一只粉色的粉笔，在这幅躯体之上描述这她构想过无数次的图画。
　　画笔很温暖，比自己皮肤温暖，每一画游走在自己身上都舒服的打一个寒颤，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只属于她。
　　仿佛一切都变慢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很高兴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一气呵成的画完了。
　　年轻的躯壳被画上精准的裁剪线，她原地踮脚转了两圈，心满意足的拿起剪刀往自己肩头锁骨下方扎去，这是厚度正好的面料。
　　刀锋干净利落的剪出第一条直线，从左肩的锁骨连贯到右肩的锁骨，鲜血喷涌而出，她有些烦恼了，好像面料弄脏了，先裁下来再清洁吧。
　　我得快一点了，这么好的面料不知道会不会吸附颜色，万一弄上血红该多可惜啊！李雨丹心里是这么想的。
　　然后刀口垂直往下，被分离开来的皮肤一瞬间卷了边，侧直线会翻出白色的皮下脂肪，她要快一点，心情已经十分迫不及待了，这个料子在应该手缝的，用缝纫机太糟蹋了。
　　很快李雨丹除了自己的面容，全是上下被褪去了“外衣”，红彤彤的往地下渗着血，工作室的地板已经是一片血海，那些在地上的布料即使被弄脏了她也不在意了。
　　她满意的欣赏着自己裁剪下来的面料，“我很快就能做好西装了，那个人台太胖了，我该找个苗条点的模特。”
　　她小心的用湿纸巾擦干净面料上的污点，那好像是她自己的血，可是怎么就那么讨厌呢，一直擦不干净，她动作开始烦躁不安起来，很快她找到症结了。
　　原来自己身上暴露的肌肉不断的在流血，一直滴在面料上，所以她一直擦不干净。于是乎，她给自己套上了衣服和长裤，还带好了手套，“这样就不会弄脏我的宝贝面料了吧！”
　　她将工作台全部清空，然后开始穿线手缝，靠墙的穿衣镜里她的倒影正在一点点的消逝……
　　李雨丹高兴的哼起歌来。
　　此时她的工作室外面戚戚站在门边，皮下肉不笑的随着里面的旋律一起哼起来。一直大黄猫从餐厅开着的窗户跳进来，一路走到戚戚脚下蹭着她的裤腿，嗲嗲的“喵喵”。
　　这是一只很好看的黄色虎斑长毛的猫，估计吃得很好，所以特别肥硕，导致它的腿看上去特别短，尾巴倒是极好看的，长毛往上一翻散下来像一朵大花。
　　“餐厅里的食物不喜欢吗？”戚戚弯下腰抱起黄猫，果然沉甸甸的，“你闻到味道了？”大黄猫像个小婴儿一样趴在戚戚身上，两只前爪还扒着她的肩膀，“不可以哦，里面的东西太脏了，你不能吃。”说着她也真的像是怀抱了一个婴儿一样，一下下拍着大黄猫的背，迈着轻快的步伐划着圈离开了李雨丹工作室的门口，一边还哄着说到，“你需要干燥一点的食物，太潮湿了对你身体不好，那是狗的食物。”
　　大黄猫“喵”的一声好像听懂了。
　　“或许，我能帮你找到一个干燥的食物。”
　　大黄猫也不挣扎由着戚戚抱着，她每说一句话，猫就“喵”一声。能从窗户看出去的视野，雪都已经被铲干净了，戚戚放下大黄猫，“你去睡吧！猫一天不是都要睡很久很久吗？你睡醒了我就给你找到食物了。”
　　戚戚缓步朝小五走去，路过贝勒的画室往里看了一眼，已经完成一大半了，贝勒的背影有些僵直，可能是画太久了，又忘记休息了，屋子里是震耳欲聋的歌剧，但是这么大的声响既然还遮盖不掉小五铲雪的声音。
　　“水手，你要继续干下去吗？”戚戚问，然后她抬脚踩住了小五的雪铲，“你为什么来这里？”
　　小五这才直起身体，他茫然的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这是两个奇怪的女人之一？他是这么定位的。
　　戚戚没打算自我介绍，又问了一遍刚刚到问题，“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小五嘴犹豫的张合了两下，这才定了心，说:“我喜欢许老师，所以我就来了。”
　　“是吗？你有多喜欢他呢？”戚戚颇有兴趣的问。
　　“在我没有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小五回答。
　　“哦？”
　　“我以前只看到过他的摄影作品，我在海上就把它们贴满我的休息室。”
　　不知道许小野那些压抑的暗色调的作品贴满全屋，睡在里面的人作何感想。但是能肯定的是，那些东西是眼前这个水手的“罂粟圣经”。
　　他为此着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从海上来到了戈壁，水手爱上一个从未蒙面的摄影师。
　　戚戚指了指大院子的深处，“你的许老师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你为什么一直低头干活呢？你应该去找他，不是吗？”
　　“可是，我找到他我能说什么呢？我停不下来，我就想做很多很多事情。”这个190的壮汉突然无辜的抿紧了嘴唇，甚至脸红起来，低下头试图从戚戚脚底拿回自己的雪铲，他这一低头把自己吓得不清。
　　他怪叫一声摔倒在雪地里，“你你……”
　　戚戚慢慢蹲下来，与他平视，“你怕什么？”
　　小五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变了，像是今天自己见过的另外一个人，他连滚带爬的找到一个墙角缩起来，“你为什么没有影子！”
　　“奇怪吗？”戚戚还在原地没动。
　　“当然奇怪啊！”小五因为太害怕了，嗓子里发出的音调都走样了。
　　戚戚挑了挑下巴，冷笑一声，说:“你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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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黑了，又是一天过去了，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心爱的事业，戚戚往上的小说结局已经改了，那个鬼魂漫长的活了下去，不断的给自己找乐子。
　　贝勒还在画画，歌曲播放列表已经彻底循环过两遍了，没有人需要停下来，没有人需要吃饭。
　　戚戚闲散的在大院子里散步，她心情十分愉快，哪怕那只大黄狗隔着老远就冲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她都没有敛去笑容，反而轻松的说着，“它叫什么呢？反正他很快就习惯了我这样的存在了。”
　　李雨丹的新作品完成了，每一针都是手缝了，这是一件很完美的西装，男人也能穿女人也能穿，她高兴的拿起来对着镜子往身上比划，可是镜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件西装诡异的浮在半空中。
　　它好像有生命一样，被无形中的人撑起来，很立体很挺拔，针脚细密，线条流畅，这件衣服甚至舞了起来，每个动作都刚刚好跟后院传来的音乐声配合得天衣无缝。
　　“真好啊！我该找谁做模特呢？”李雨丹身上穿的衣裤也已经浸透了血红，她不得不又套上两件，这才能保证不不弄脏自己的完美西装，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合适的模特人选，“我去找戚戚把，她那么那么瘦，肯定很合适，贝勒也行，他们都那么那么瘦，跟没有肉一样。”
　　她久违的打开了自己工作室的门，往后院走去，每一步都有足印，“戚戚！戚戚！你快来试试我的西装！”她边走边喊。
　　“戚戚！”她呼唤的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李雨丹不计较这种出场方式，双手捧着西装递给她，“这是我做的西装，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要做的，你能穿给我看吗？”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