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罗家千金

　　第十七章罗家千金
　　门内一阵打砸声，赵教头停步在门外、不知该不该敲门。
　　就在两人踌躇不前时、木门突然打开，一名身着白衣、肤若凝脂的年轻少女快步走出。
　　坐在正堂扶椅上的宫装妇女面色发黑:“你们还不快跟上她！不许她踏出闺房一步！”
　　原本低着头的两名丫鬟连忙应答，小跑出门外。
　　赵教头这才跨入门内:“见过夫人，我已经找到人选了。”
　　清云也紧跟着行礼“见过夫人。”
　　“嗯——。”罗夫人闭目调息了一会，不过片刻、神情便恢复平常:“赵教头做事，我还是放心的。你叫什么名字。”
　　清云向前走出一步:“小的名为朱照。”
　　“朱照，你们这些府兵都有武艺在身、这几天一定要看好小姐、不许她随意走动，明白了吗。”罗夫人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怒。
　　“小的一定不负夫人厚望。”
　　“嗯——，秋菊、你去安排一下他的住处。”
　　“是，夫人。”原本站在罗夫人身侧的丫鬟点头应答，随即走到清云身旁:“请随我来。”
　　清云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这名丫鬟出了阁楼；身后似乎传来罗夫人与赵教头的对话声，隐隐约约能听见“剿匪”、“不要多管闲事”、“老爷已经准许”等词句。
　　穿过花道，便来到了另一处阁楼、阁楼正中写着“青鸾阁”三个大字。
　　“小姐的厢房在楼上，你住在楼下西面的房间里。”秋菊推开房门，房内只有一张木床、一对桌椅，桌上摆着一盏灯烛，很是朴素。
　　“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如果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来西阁楼找我。”
　　“实在是多谢。”清云走进屋内，空气清新、也不会有人打呼噜，实在是比府兵宿舍好太多了:“不知道我平时要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
　　“咦？那些府兵一个个呆头呆脑的，你倒挺机灵。”秋菊倒是有些惊讶，随即回答道:“这里是小姐出门的必经之路，你只要守在这里就行；要注意的事嘛……内院可不像那府兵兵营，在这里、言行不得无礼。”
　　“多谢相告。”
　　“没其他事、我就回夫人身边了。”话音未落、秋菊便匆匆走出门外。
　　清云抽出椅子坐下，那罗家大小姐、貌似很是眼熟，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寻找机会试探试探这周国旧臣——罗本、也就是如今的西安知州，其它事都不重要。
　　就在清云想入非非之时，楼上一阵叫喊声打乱了他的思绪:“滚！你们都给我滚！”他连忙站起身、小跑到楼上。
　　厢房外、正跪着两名丫鬟，声泪俱下地磕着头:“小姐，这是夫人的命令、我们实在是不敢违背啊！”
　　“唉。”看着眼前两名磕头如捣蒜的丫鬟、罗欣似乎也没了脾气:“你们快给我起来！”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那您是答应不出门了？”那两名丫鬟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罗欣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清云:“你是……”
　　“我是夫人派来，看管小姐的人。”
　　“不可能，那天你明明……”
　　“唉，人在江湖、总想找个定所，我已入府为丁、现在是罗府府兵里一名小卒。”眨眼间的功夫，清云便编好了理由。
　　“不可能，做一个江湖大侠多自由、多有意思，你怎么会来当一个府兵！”
　　清云摇了摇头:“小姐、有时安定才是人想要的，若说自由、世间又有谁真正自由了呢？”
　　“你！”罗欣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反正你不许拦我出门！”
　　“我朱照即入罗家，自然要听从夫人之命；小姐、得罪了！”清云转过身看向那两名丫鬟:“你们每时每刻都要看住小姐，若是有什么异常、立即向我汇报。”话音未落、清云便快步走回楼下。
　　“啊啊啊！你一个小卒、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我饶不了你！”
　　听着身后的咆哮声、清云淡然一笑，回到房间后、他插上门闩，取出《太极剑谱》继续钻研起来。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才拉回他的思绪。
　　“先生，您的晚饭我放在外面了。”
　　清云放下剑谱:“小姐怎么样了？”
　　“小姐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厢房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哦？那我去看看。”清云收起剑谱，推开房门。门外正站着一名丫鬟，她的额头微青、想必是因为中午磕头时用力过猛。
　　清云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你的头还疼吗？”
　　“啊？”那丫鬟的脸变得通红，连忙摇头道:“我没事、您快去看看小姐吧，无论我们怎么敲门、她都不回应。”
　　“我这就去。”清云转身合上房门后，便快步走上了阁楼。
　　厢房外，另一名丫鬟正在不停地敲门:“小姐、您多少吃点吧，不要饿坏了身子！”
　　清云走上前去，接过丫鬟手中的饭盒:“快去休息吧，让我来。”
　　“这……”那丫鬟有些迟疑。
　　“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站在一边。”清云掸了掸地面上的灰尘、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哎，隔着盒子都能闻到香味了；让我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说着、他便打开了饭盒，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
　　“这是小姐的晚饭——”
　　“嘘——”清云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唉、闻着就这么香，吃起来一定更香！”
　　“碰”地一声，房门打开:“你不许动我的——”话没说完，罗欣便愣在了原地——清云已经拿起勺子，往口中送了一口虾羹。
　　“啊！你不就是要引我出来吃饭吗？为什么要吃我的东西！”
　　清云砸吧砸吧嘴:“我的晚饭不是在楼下吗？给小姐端上来。”
　　“这……”
　　“快去吧。”说完这句话，清云又开始吃起来。
　　等丫鬟将餐篮送上阁楼，罗欣已经再次摔上了房门。
　　“虾仁木耳瘦肉羹、果然是鲜入骨髓啊，居然还有一盘盐津松果，香、真香！”
　　房门再次打开:“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姐快吃饭。”清云将自己的饭篮递出:“我们交换一下晚餐。”
　　罗欣刚想拒绝、肚子便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只好气呼呼的结果饭篮；重重的摔上门。
　　清云微微一笑，又磕起了松果。
　　不过一会、房门再次打开，一个瓷碗径直向清云扔来:“这些猪食你自己去吃吧！”
　　单手闪动、清云稳稳接住那瓷碗:“我当是什么，原来是酱油泡饭啊，正好我没吃饱、谢了。”说完、居然又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看你以前的言行、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高人，没想到你连这种东西都吃。”罗欣环抱双手、靠在门栏上，挑衅地俯视着清云。
　　“就连离家出走、都要带上大把银票的大小姐，我自然是赶不上了。”三两口吞完米饭，清云放下碗筷:“毕竟你可是罗家的大小姐。”
　　“你说什么？我离家出走带多少钱关你什么事！”
　　“唉∽，随随便便就能出一百两、买一本小说；我可是拍马不及啊。”
　　“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小姐知不知道什么是‘观音土’？”清云收拾好餐具、抬头笑道。
　　“观音土？”罗欣一脸茫然:“你说这个干什么？”
　　“那可是好东西啊、可以填饱肚子，我吃过破庙里几十年沉积的观音土。”清云像是在回忆:“味道有点苦，不过要比没得吃好多了。”
　　“咦！”罗欣这才反应过来:“那也能吃？你居然吃那种东西！”
　　清云虽盘坐在地上，但腰却挺得很直:“当然能吃、不过不能吃多，还要搀着树皮、草根、蚯蚓一起吃！”
　　“原来，你以前过得怎么惨。”罗欣的语气突然弱了下去，似乎多了一丝怜悯。
　　“不不不。”清云连忙摇头:“我过得一点不惨，那些吃不到东西、饿死的才惨，连尸体都没了。”
　　“尸体没了？”
　　“被吃了。”清云像是说着一件平常的事:“那时我年纪小、不敢和那些难民待在一起，之所以独自一人；就是因为害怕被吃掉！”
　　“呕——”罗欣扶着门框，一阵干呕:“你居然，呕——”
　　清云微微一笑:“这些你当然体会不到。”他慢慢站起，身高竟比罗欣高出半尺多:“就算现在就把你扔到难民堆里，你也体会不到。”
　　罗欣的目光渐渐由俯视变为仰视:“你、你、你想干什么？”
　　“看来今晚小姐是吃不下饭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清云微微一笑，便转身下了楼梯。
　　“小姐，要不要我再去取些虾羹。”一直站在一旁的丫鬟终于出声了。
　　“不要和我谈吃的。”罗欣声音衰弱、捂着肚子说道:“给我取些水来漱口吧。”
　　听到命令、那丫鬟不敢迟疑，连忙答应。
　　清云站在楼下、看着灯火印着罗欣苍白的脸，随即自嘲般地笑出了声:“师父一直要我放下，可有些东西、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