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霍兄如今可是俸禄两千石的朝官，陛下身边的近臣，以后有什么打算”，李陵看着霍光问道。霍光听了话，回答说：“李兄抬举了，这一切乃是陛下恩赐，愚弟能做的，唯有伺候好陛下而已，哪还会有多余的想法”。李陵听了话，看着霍光说道：“霍兄自轻了，大丈夫在世不建立功业，岂不是枉来世上一遭”。“李兄言重了，我本是一介布衣，蒙陛下不弃，才有了今日”，霍光听了话，连忙回答道，然后他看着李陵，又说道：“而李兄可不同，汝乃将门之后，先祖两世为将，伺候了文皇帝、景皇帝，与当今圣上三朝明君。汝日后必将有一番作为”。李陵听了话，笑着对霍光说道：“霍兄谬赞了，要说将门之后，谁又能与骠骑将军比呢”。就这样两位少年，在互相夸奖与谈笑中继续聊着，就像两位很久没见面的良友一般。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帝国渐渐地从悲伤的气氛中走了出来。这天在宣室殿里，汉武帝召见了他身边的两位重臣，丞相庄青翟和御史大夫张汤。皇帝这次召见他们，是为了孝文皇帝园陵所用的祭祀铜钱，经常被盗挖一事。按照常例，霍光与苏文陪同着汉武帝刘彻，张汤、庄青翟两人在行完君臣之礼，知明来意后，丞相庄青翟上前一步，行礼低着头说道：“臣有罪，请陛下治臣的罪”，汉武帝看了一眼庄青翟冷笑道：“丞相知罪啊，若不是有司将此事报给寡人，恐怕文皇帝园陵祭祀用的钱币，都被偷光了吧”。庄青翟听了皇帝的话，不禁流出了冷汗，他低着头回头看了一眼御史大夫张汤，张汤默不作声，一言不发。汉武帝见此情景，说道：“御史大夫有何见解啊”。张汤不慌不忙，上前一步，行完礼说道：“此事乃丞相一人之过，与他人毫无干系”，他看着汉武帝又说道：“太祖、太宗皇帝园陵看护之职，本属丞相分内之事，其本该四季巡园，以防有失。现太宗园陵祭祀所用钱币，被奸人所盗，而丞相却不知何人所为，实乃其渎职也”。庄青翟听了张汤的话大吃一惊，他回头傻傻地看了张汤良久，张汤目不转睛，当做没看见。汉武帝听了张汤的话，说道：“那好，御史大夫，丞相不是认罪吗，那就让御史去查吧，查案的人由你去选”。庄青翟听了话，弯着腰拱着手，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动，背后冷汗直流。御史大夫张汤听了皇帝的话，回答道：“臣这就派人去查”，正准备离开时，汉武帝远远地喊了一句：“要给朕严查”，张汤回身听了皇帝的话，行礼说道：“臣领命”，便离开了。
　　汉武帝说完话，便带着苏文离开了。留下庄青翟傻傻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霍光走上前，扶起此时还在弯着腰的丞相庄青翟说道：“丞相大人，回去吧，陛下还驾了”。庄青翟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看着霍光说道：“霍侍中，这。。。”，好像心里有什么话，一下说不出口。霍光说完话，也跟着离开了宣室殿，庄青翟愣住了一会儿，也便离开了，回到了丞相衙门。庄青翟在相位上傻傻地坐着，一言不发，丞相三长史，朱买臣、边通、王朝见丞相庄青翟，战战兢兢的样子，于是都上前来询问情况。朱买臣问道：“丞相此次与陛下商议，文皇帝园陵钱币被盗一事，状况如何”。庄青翟听了朱买臣的话，不出声，而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身边的边通、王朝见状立马说道：“丞相有话直说，此事关乎君之安危，实不好再做隐瞒”。庄青翟听了大伙的话，无奈地开口说道：“我是没有料想到，张汤却是如此小人”，他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本与他说好了，一起找陛下谢罪，怎料他不但不谢罪，还一口咬定此事，乃是我一人之罪责，钱币被盗一事，乃是我一人渎职所为”。朱买臣听了话，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打断了庄青翟的话，说道：“好一个奸邪小人张汤，只要有我朱买臣一人在，他张汤必不能得势太久，吾必置他于死地”。其他两个长史，也在一旁帮腔，开始议论起此事来。
　　丞相长史是丞相的属官，俸禄一千石。而朱买臣平日里和张汤有仇，张汤在做小吏之时，他就看不起张汤的为人。而后张汤做上了御史大夫高位，又暂代丞相职权，他知道丞相的三个长史，为人性格刚烈，不好对付，因而多次折辱这这三人，再加上此事，于是这三人与丞相庄青翟合计，要算计张汤，置之于死地。就当几人在筹划时，廷尉署的廷尉平，带着人来了，朱买臣见到廷平，问道：“廷平大人所来何事”。“奉陛下之命，捉拿丞相庄青翟入诏狱”，廷尉平回答说。庄青翟一听廷平的话，立马大声呼叫到：“我不要去诏狱，我不要去诏狱啊”，可不管他如何不情愿，还是被廷尉署的人带走，投入了诏狱中。朱买臣看着廷平等人的离开，恨地咬牙切齿。
　　朱买臣、边通、王朝三长史，秘密派人逮捕了，长安城的商人田信等人，然后起草了一份奏疏，直接递交给了皇帝刘彻。奏疏的内容是：御史大夫汤每每启奏皇帝，商讨朝廷所购物资时，后必知会长安贾人田信等，致使其众囤积居奇，居物致富，而后便与之分赃。汤名为忠臣，实为奸佞，包藏祸心，阴夺国家之财，罪不可赦，还望陛下圣裁。当汉武帝刘彻看到这份奏疏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派苏文传御史大夫张汤前来问话。张汤毕恭毕敬地站着，汉武帝刘彻在一旁不动声色地问道：“吾所为，贾人皆先知之，益居其物而致富”，然后皇帝看了一眼张汤说道：“御史大夫可知此事”。张汤听了汉武帝的话，吃了一惊，连忙回答道：“会有此事！”。“御史大夫不知吗？”，汉武帝接着张汤的话问道。张汤立即行礼说道：“此乃臣下之失察，待我查明此事，再来向陛下请罪”，说完这话正要离开。汉武帝掏出了袖子中，朱买臣上的奏疏，递给了张汤，张汤打开奏疏仔细一看，大惊，连忙跪下，低着头说道：“此乃小人栽赃陷害，实非愚臣所为”，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汉武帝说道：“还望陛下相信为臣”。汉武帝站着，低着头看着张汤，说道：“却是如此吗，张大夫，恐怕不是捕风捉影吧”。张汤听了话，连忙磕头，说道：“陛下，难道不相信臣的为人吗？”，汉武帝刘彻看着张汤，笑了笑说：“御史大夫还是回家去，静坐三日，好好想想吧”，说完话便拂袖而去，而此时惊惧中的御史大夫张汤，跪着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
　　汉武帝刘彻，开始派人彻底追查此事，而张汤接受皇帝派来的人的询问时，所给予的答复，一律是与此事无关，朱买臣见他们的计策奏效，便踢了临门最后一脚。他们暗中掌握了，前日御史中丞李文，被人告发，而被张汤论罪处死的事情。告发李文的，便是张汤平日交往甚密的下属鲁谒居，由于李文与张汤不和，想要揭露张汤的罪行，不想反过来被告发处死。这件事御史减宣是知情的，只是迫于张汤的权势，而不敢公然说出来。此事被朱买臣等人掌握，便指使减宣，将这事上奏给了汉武帝。汉武帝接到减宣的奏疏时，不禁让他回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汉武帝与张汤君臣二人，皇帝问道：“李文之变事从何而起”，张汤看着皇帝，肯定地回答说：“为臣觉得，多半是李文平日里的仇人为之”，皇帝当时相信了张汤的话。可当汉武帝知道了真相，明白了自己彻底被张汤给骗了，于是大怒，更加相信长安商人囤积居奇一事，与张汤必有干系。
　　张汤在家已经呆满了三天，由于没有接到皇帝的诏令，不敢贸然回御史衙门当值，只是在家里静静地坐着，默默地等着，他希望汉武帝能够还他一个清白。张汤的老母亲这几日在家，也静静地观察着儿子。这天，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就这样坐着，不去向皇上解释，也不去把诬告你的小人揪出来，皇上能相信你吗？”，张汤听了话，很无奈地说了一句：“娘，我之所以有今日，全是仰仗陛下的信任，为陛下鞍前马后，乃是我应尽的本分。这其中不知得罪了多少小人，他们时刻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陛下信任我，我早死了，还能活到今天吗？”，然后张汤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我相信陛下会还我一个公道”，张母听了话，摇了摇头，无奈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