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宠物诊所

　　离开杰克家，江东一瘸一拐，往城区跑去。
　　刚才的一摔，让自己的肋骨隐隐作痛，跑起来都有点费劲，看来必须要找医生看一下。
　　嗯，兽医。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在这个深秋时节，街道上的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街道上更是很少有行人经过。
　　偶尔亮着灯的，是24小时便利店和一些酒吧。
　　江东要找的是宠物诊所或者宠物医院，一路上找到了两家，但是都关门了，又走了两条街，江东终于找到一家还亮着灯的宠物诊所。
　　看着那玻璃大门里透出的灯光，江东忽然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
　　终于找到了！
　　哥的病有救了！
　　一路上的跑动，牵动了伤口，疼得江东嘴歪眼斜，江东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肋骨处，应该肿起来了。
　　尼玛，不会又折了一根吧？
　　江东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咬那熊孩子一口的。
　　到了宠物诊所门口，江东透过玻璃门往里看。
　　这是一家不大的宠物诊所，店里右侧的墙边放着三排笼子，里面只有三两个笼子住着猫和狗。或许是生病的原因，这几只猫狗显然都无精打采的，趴在那里很少有动弹的。
　　最显眼的，是一只被绑成木乃伊的哈士奇。这只哈士奇被绷带裹着全身，只露出脑袋和四条腿，活像被一只腊肠给嫁接了。
　　跟笼子相对的另外一侧，最后面是一个宠物医院前台。前台的前面，是一张沙发搭配一张小茶几。
　　靠外墙的位置上，放着一个七八层高的架子，上面放满了宠物粮和其他宠物用品。
　　宠物诊所的后墙是一扇门，门打开着，江东能看见一张摆满药品的桌子，以及铺着白色床单的治疗床。
　　宠物诊所内，除了三四只生病的宠物，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白人女性。此时她正在打扫卫生，拿着抹布在擦拭桌椅。
　　看样子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打扫卫生准备下班了。
　　江东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女医生擦完左侧的桌椅后，走进治疗室，没过一会儿传来哗哗的水声，女医生拿着拖把，开始拖治疗室的地面。
　　就是现在！
　　江东走到门边，用后背用力把玻璃门挤出一条缝，然后溜了进去。
　　好浓的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右侧的笼子里，本来把头耷在地上的木乃伊哈士奇，耳朵一动，忽然把头抬了起来，看向江东。
　　江东抬起前爪竖到嘴边，示意它安静。
　　然后江东就忽然醒悟：不对啊，这是人的肢体语言，狗不懂的呀！
　　谁知，木乃伊哈士奇人性化地点了点头，顺便还挤了挤眼。
　　这哈士奇很聪明啊！
　　就在这时，女医生拖完治疗室，开始往外走。
　　“汪！”哈士奇叫了一声。
　　简单的一句话，江东秒懂了它的意思：躲到沙发后面去！
　　来不及思考，江东转身，钻到了沙发后面。沙发旁边正好有一个三四十公分的花盆，江东缩着身体，夹着尾巴，努力不让女医生发现。
　　“你怎么了，杰瑞米？”听到叫声，女医生走过来，查看了一下哈士奇的状况。
　　哈士奇则是趴在那里，无精打采的，丝毫不像刚刚那么有精神了。
　　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大事，女医生就转身继续拖地了。
　　哦，这个绑成木乃伊的哈士奇，叫做杰瑞米？
　　还好时间有点晚，女医生打扫地并没有那么细致，简单拖了拖地，女医生哼着歌，背着包就下班了。
　　“嘡啷”一声，女医生扣上长门锁，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远去了。
　　“汪汪！”刚才来蔫蔫的哈士奇，马上来了精神，连叫声都中气十足的。
　　看来江东这个陌生访客，让哈士奇很兴奋。
　　江东从沙发后面走出来，同样是“往汪！”两声，表示对哈士奇的感谢。
　　要不是哈士奇提醒，自己都不知道要躲到后面。
　　虽然诊所里的灯关了，但是外面的路灯还亮着，路灯的灯光透过玻璃门，依然能看到诊所里的陈设。
　　“汪汪！”哈士奇又叫了几声，看样子非常想跟着江东一起冒险。
　　冒险？
　　老子现在肝疼。
　　想到这里，江东感觉自己的伤口，又是隐隐的疼痛。
　　江东跑到治疗室里，翻箱倒柜地寻找药品，目的是活血化瘀的药和消炎药。
　　“汪汪！”哈士奇显然有点兴奋，虽然江东没有回应，但是它还是叫个不停。
　　后来甚至站起来，带着一身白色绷带凑到笼子边，“汪汪”狂叫。
　　这家伙，绑得这么多的绷带，都挡不住这颗躁动的心。
　　江东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宠物诊所里呆得太寂寞了，才会见了陌生狗，就这么“热情”的。
　　但是江东没空搭理这个活宝，扒拉着找药品。
　　叫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哈士奇眼珠子一转，语气温和地叫了两声。
　　江东一愣：“汪？”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
　　“汪汪汪汪。”哈士奇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汪？”你咋知道？
　　“汪汪，汪汪汪汪！”
　　这二哈一副欠揍的模样。
　　但是江东的胸口阵阵地疼，懒得跟这只二哈废话。
　　找到药，江东前爪按着瓶子，用嘴巴拧开瓶盖。
　　然后问题来了，狗的身体构造跟人不同，狗爪子没法做出“服药”这种高难度的动作，甚至都抓不起一片药丸。
　　不过这难不倒江东，江东把一张抽纸垫在地上，然后把药倒在纸上，伸舌头就把药舔进了嘴里。
　　江东有点沾沾自喜：就算成了狗，哥的脑还是人脑呐！
　　吃完药，江东感觉好了一点，他走回来，对哈士奇杰瑞米“汪汪”两声，表示感谢。
　　这哈士奇身上绷带绑这么严实，却还这么欢实。
　　随后他跃上沙发，准备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第二天一早再溜出去。
　　江东的打算是，先过几天流浪狗的生活，等到身体养好，再启程去丹佛。
　　毕竟，那可是一只狗走了两年的路程啊。
　　不过杰瑞米不打算放过他，隔着过道，杰瑞米汪汪叫个不停。
　　好像江东的到来，给他展现了一个新大陆一样。
　　哈士奇都是这样的吗？
　　不过这只名叫杰瑞米的哈士奇毕竟刚才帮助过自己，江东也不好太过拒狗千里之外，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下。
　　得到了回应，杰瑞米非常兴奋，它在笼子里转了一圈，转过身来之后，前爪扒着笼门，一声一声地叫着。
　　“汪汪汪，汪汪汪！”
　　这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被憋了好久一样。
　　江东忽然感觉，这家伙绝对是个话痨。
　　江东有点烦，把头放在前爪上，不再理他。
　　但是杰瑞米依然是汪汪叫个不停，在笼子里左转右转，还用前爪用力扒笼门。
　　“呜！”下面一层笼子里，一只大型犬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是一只体型赶上杰瑞米两倍的大型犬，看上去高大威猛。此时它抬起头，朝着杰瑞米“汪汪”叫了两声。
　　这是警告杰瑞米，不要打扰大家休息。
　　杰瑞米一下子闭上了嘴巴，缩在笼子里面，连尾巴都夹了起来。
　　大型犬咕哝两声，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呼呼的打鼾声传来。
　　杰瑞米埋在两条前腿里的脑袋，小心地抬头，露出个眼睛，看着大型犬。
　　带到发现对方睡着，杰瑞米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
　　江东看着这一幕，有点无语，这哈士奇，画风转的够快的。
　　江东观察了一下杰瑞米，虽然身上绑着满满的绷带，但是更多的应该是防止他自己把绷带蹭掉。
　　至于伤口的话，应该只有尾巴和腰上。
　　因为尾巴根和腰部位置的绷带特别厚。
　　这两个部位是怎么同时受伤的？
　　江东有点奇怪。
　　杰瑞米脖子上戴着狗牌，应该是有主人的。
　　看它身上毛发干净，色泽明亮，应该是主人经常给他洗澡、除虱，这说明它的主人对它还不错。
　　看这二哈的活泼劲儿，就知道它是蛮讨人喜欢的一款类型。
　　这样的狗，居然也受伤了，而且一受伤就是两处。
　　应该不是意外，而是故意的，而且是人为的。
　　难道是熊孩子？
　　如果一个非常喜欢宠物的家里，会有一个人做出伤害宠物的事情，熊孩子绝对是最有可能的。
　　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熊孩子和宠物之间，总是存在一些相爱相杀的故事。
　　江东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隔壁阿姨家有一个很皮的小男孩。
　　小男孩四五岁的时候，阿姨家领养了一只出生没几天的中华田园犬。
　　然后小狗就成了小男孩的玩具。
　　这个小男孩做的最让江东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骑着儿童三轮车，把这只小狗挤在后背和椅背之间。儿童三轮车一边飞快的跑，小狗一边嘶声惨叫。
　　蔚为一景。
　　呃……扯得有点远了。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和惊吓，江东着实有点累了。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睡，睡得很香，也睡过了头。
　　当江东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两双眼睛，凑得很近盯着自己。
　　呃，被发现了……江东一下子睡意全无。
　　两个穿白大褂的白人女性，弯着腰，双手插口袋，眯眼看着自己。
　　一个二十多岁、青春靓丽的女医生，另外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胖的、面容和蔼的男医生。
　　此时两个人一左一右，就这么看着江东。
　　呃……被发现了！
　　江东裂开狗嘴，露出一个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