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哪只手

　　黄山是最早觅食队五人之一，自从黄见被李崇文委托成了西城十八人的实际管理者，黄山更是没什么存在感了。
　　这几个月好叔陆续又收留了不少乞丐和流民，资金的充足和福利彩签源源不断的收入，再加上几个陶窑也开始出产。
　　陶器生意比以前做的更大，数量更多，董金贵也在此次事情后正式把陶器当成一门生意在做，需求也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有多少要多少。
　　不过价格自然降到小陶碗一文两个，大的两到三文的批发价，他的利润增了一倍，现在周边数城已经看不到其他的陶器产品了，通通都是物美价廉的打着“陶”字的陈家沟产品。
　　人数多了，队和组也越分越多，后来的都有好几个当了领队或组长，连最开始的两个女人，春花成了厨娘队队长，秋菊成了学习组组长。
　　只有黄山，依旧什么都不是。难免会有些自暴自弃，跟在黄见手下开始还好，后来经常收保护费，
　　曾经看不起乞丐的那些小店铺掌柜都对他点腰哈背时就慢慢膨胀，仗着自己是李崇文的元老，黄见的兄弟，不仅私自在自己管的那片地方收保护费时不可一世，李崇文定下的那部分三分之一也私吞了。
　　昨天黄山去收一个脚舍的例钱时，掌柜的正好不在，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守着，黄山见没人在场，看那小娘子有些姿色，就把人家给侮辱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脚舍的掌柜发现唯一的女儿上吊自杀，留下的遗书讲述了整个经过，好在黄见得知情况下立刻安抚了店主，并把黄山捆绑关了起来。
　　店主死活要报官，黄见想到自己以前那点事好不容易遮掩下来，如果到了衙门，事情怕就不太好说了。
　　知道前因后果的李崇文自然是立马赶到脚舍，事情还没闹大，黄见的意思是人死不能复生，和店主道个歉，赔些钱财，以后就免了脚舍的例子钱。
　　当着众人的面，李崇文怒极骂道：“道歉，赔钱，道歉就能解决问题吗？”黄见等人第一次见到李崇文发这么大脾气，也第一次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着众人真就不留一点情面直接呵斥这个比比自己还年长的黄见。
　　“我把人交给你管，多收了多久的例钱你竟然也不知道，当我李崇文说的话是耳边风，还是觉得我年纪小，你们都不放在眼里。
　　好啊，现在出了人命，还想就道个歉赔点钱就了事，真当自己是原来的西城帮”李崇文可不管众人什么感受，讽刺道：“是不是连我这个乞丐也看不起了。”
　　黄见铁青着脸，黄山多收例子钱他应该是知情的，不过想着是兄弟，有次喝酒也说了几句，只是膨胀的黄山根本没当回事。
　　李崇文看黄见表情也猜到了，事实上留守的十人多少心态有了变化。李崇文说道：“把黄山给我押过来”
　　一边是走到伤心欲绝的脚店掌柜面前，重重的双腿一跪，悔恨道：“掌柜的，我的人收了你的保护费非但没保护你们，反而害惨了你们，是我们不对，对不起，今天我来到自己，就是要给你一个公道，一个解释”
　　李崇文长跪不起，黄见等人也不得不跪，死者为大，再说这件事他们的确是理亏。
　　黄山押了进来，虽然有些不敢相信掌柜女儿会上吊自杀，但人尸体就在那里，隔着门还能看到房梁上悬着的麻绳。
　　“给我跪下”李崇文强硬的命令道
　　“凭什么要我跪下”黄山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
　　李崇文直接站起抄起一把凳子就狠狠往黄山腿上砸去，看到李崇文暴起的模样，众人纷纷自动让开。
　　李崇文抽出一把刀，对黄山不客气的问道：“多收例子钱的是哪只手”
　　黄山似乎被这个从未见到过的李崇文吓傻了，在他的印象中，李崇文和黄见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并且李崇文还很怕事，上次逼到出城他也在场。
　　今天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做错了事，打一顿就是了，要知道当初我们是患难与共一起走到如今这个局面的，我黄山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
　　李崇文似乎不等黄山反应，抓起黄山的右手往桌上一放，手起刀落，直接将整个手掌就这么像斩鸡鸭般斩了下来。
　　鲜血溅了李崇文一身，李崇文扭头对众人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大家心里知道，错了就是错了，但不能不思悔改，触碰做人的底线。
　　有言在先，谁再不守规矩，敢往个人袋子里捞钱，那只手拿的我就废了他哪只手到时候不要说我不顾及兄弟情面”李崇文趁此立下自己的第一条规矩，有时候讲理都讲不通的时候，暴力不失为一种最有效的办法。
　　李崇文看向失魂落魄的掌柜，问道：“掌柜的，现在这个人交给你处置，是杀是留你给句话”
　　脚舍掌柜哪曾见过这种刀光血影的场面，估计也是吓傻了，嘴中喃喃说道：“这个天杀的畜生，我要他给我女儿陪葬”说完两眼无神的看着自己死去的女儿。
　　“你还有何话说？”李崇文问嚎叫不已的黄山，黄山听言此时也是忘了手上剧痛，忙跪地求饶道：“崇文兄，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都是这老不死的，我要求他把女儿嫁给我他死活不肯，我才没有办法的。”
　　“死不悔改”李崇文对这个曾经的兄弟彻底失望了，你是流氓，人家不把女儿嫁给你合乎情理，你反倒怨起受害人来了。冷冷说道：“黄见，动手”
　　黄见迟疑的看着跪在地上血泪横流的往昔兄弟，李崇文的声音冰冷就像十二月的雪：“黄见，还在等什么，这种人渣留着只会继续祸害苦命人”
　　黄见还是下不去手，点头示意身边的一个兄弟，意思是替他代劳，执行李崇文的意思。
　　只见汉子端着黄山抗拒的头颅，重重一扭，黄山的身体像刚断线的风筝，重重的砸在地上，李崇文见黄山彻底没了声息。
　　这才对傻眼的掌柜说道：“掌柜的，节哀顺变”李崇文指着黄见的尸体继续说道：“不知道我这个公道掌柜的觉得”
　　“好”掌柜的这才扑倒女儿尸首前痛苦道：“小兰啊，你看到了吧，糟蹋你的恶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老天真是开眼，小兰，你瞑目吧”
　　李崇文等人无一不感到凄凉，好好地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以后掌柜的生活，怕是再也开心不起来了吧。
　　李崇文默默走到黄见的身边，冷声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看向刚刚动手的汉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一愣，才回道：“文哥，俺叫梁广，是好叔好心收留才让我活命”
　　李崇文不等梁广说完，说道：“以后西城帮就由你管，黄见回陈家沟”
　　“是，文哥”梁广只能应下，
　　“你有什么想法？”李崇文又问到被撸掉黄见
　　“没有，一切听文哥安排”一句文哥，直接将以前差不多平等的关系变成上下级关系，这也是李崇文要的，他现在需要对这个团队拥有绝对的掌控。
　　而今天这件事的强硬处理，也是确定自己在这个团队里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大家帮忙处理这个叫小兰的后事，李崇文给掌柜的留下一笔钱，并吩咐梁广，以后每个月定期给掌柜的送点钱物。
　　掌柜的没死这件事就不能停，梁广比黄见更尊敬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老大，对于李崇文交代自己的事无一不尽职尽责的完成。
　　西城帮不能再叫西城帮，李崇文不想把自己这帮人当成一个帮派，虽然做的和帮派的事一样，但以后终究会慢慢改变。
　　在原来西城帮留下的院子，李崇文安排李责雄去陈家沟通知所有青壮，不要叫上好叔和佃户，毕竟那么多老弱妇孺行动起来颇为不便，接下来的事他们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整个陈家沟的属于自己的青壮现在约有四十余人，陶成分派各福利点的十几人也要过来，加上原西城帮十几人，总共七十多人，在荥阳城也算是一个小势力了。
　　这次的事件让李崇文感觉到自己这帮人该定下个规矩了，今天是一个黄山，明天说不定会是几个类似的黄山。
　　再者现在才一百多人就让李崇文感觉自己有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自己是一无所有几个人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绝对不能让它失去控制或者一盘散沙。
　　院子里人群拥挤，连过道上也挤满了，但却十分安静，这里是以前的西城帮窝点，声音太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大家都是分批进去，进去之后也是席地而坐，等着主心骨李崇文的交代。
　　李崇文把此次聚在一起叫做开会，虽然大家都不明白，开会是个什么东西？但大家还是按照李崇文的交代，开会期间不许交头接耳，大声喧哗，不准随意走动离开。
　　众人都遵守的很好，也有可能是听说李崇文把祸害姑娘的黄山给杀了，心有畏惧，连一向大大咧咧的陶成和竹成笼都是安静的坐在地上。
　　最上方是一张八仙桌，上首坐着李崇文，旁边左右各站着一人，一个是面无表情的梁广，一个是提着毛笔的小姑娘秋菊，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她的面前放着一叠白纸。
　　李崇文双手一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大家安静下来，本来就安静的院子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李崇文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喝了口水，才开始说道：“想必大家都很疑惑我停了工地，把大家都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情”
　　“前两天的事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这里我再说一次”李崇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院子是哪里大家想必也需要我解释了，我们就来说说这个黄山，
　　想当初，黄山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那是我带着黄见黄山，总共三人沿着小溪下套抓黄鳝，现在估计大家都不怎么吃了。
　　没有油盐味道，那腥味，估计现在很多人是吃不下去了。但当时那是我们活命的吃食，”
　　李崇文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说到黄山留守这里，后来越发没有规矩，竟然把多收的例子钱收入腰包时大家都议论纷纷，开始指责。
　　待说到把脚舍掌柜女人侮辱逼死后众人的愤怒和当时李崇文一样，怎么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半年前黄山还是路边上挨饿受冻的乞丐，怎么才多久就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恶人。
　　李崇文开始说规矩，“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下面我说几条，以后大家有什么意见再补充。
　　第一条，所有收入归公有，就是大家所有，谁也不得将手伸进大家的兜里，这里的公有包括陈家沟的几个窑子和作坊，荥阳城十几个福利彩签点，还有现在西城帮。
　　当然以后咱们可不能再叫西城帮，我们又不是流氓土匪，这个等会再说。
　　第二条：既然有公有，那多少也得有私有的东西，现在吃的住的用的都是公有的，那什么可以私有呢？
　　这个我提议，制定一个奖励制度，也让大家对以后的日子更有盼头。
　　这个奖励以金钱计算，比如说，陶然带大家烧出了陶器，这个得奖励，这个奖励是私人的，不在公有的范围之类。
　　比如说奖励陶然五百文，这五百文陶然可以拿去买酒买肉，大家管不着，羡慕的可以自己多做事做好事来换取奖励。
　　当然，这个奖励分很多种，比如陶然原本不是在我们这里，是陶成说服介绍过来的，陶成也可以奖励一百文。
　　再如竹回烧出石灰，奖励两百文，梁广执行任务，奖励五百文，福利彩签的十几人也可以按卖签的数量高低，搞的奖励数十文到百文不等。
　　工地上佃户能拿到报酬，我虽然不能给你们开出和他们一样高的报酬，但每天用心做事的多少也会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