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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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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月,月在天上像把刀。
  孙过川披衣独坐在客房内,不算很成熟的眼睛透过两扇纸窗,刚好迎上了入户的月光,满天清辉就给这稚嫩的眉眼间染上了一缕恍惚的沧桑。
  时候不早了。
  套房内的婢女柳浓已经睡去。
  花深站在孙过川不远的角落,任由阴影爬满衣角,让本是孤独的身姿更显得孤独。
  孙过川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他目光看向窗外,却不是在赏月,他在等人。
  那日与淮南王说了很多,最后的结果却是项广那些模棱两可的态度,这一点孙过川早就想到,毕竟是在官场战场混迹几十年的老狐狸,不可能被自己这三言两语的少年豪气就完全说服。
  他的每一句话都只是在争取,争取淮南的这杆天平能稍稍移向自己一分,而他要等的这个人,就是淮南王唯一清晰的承诺,那老头最后抚着花白的胡子思考了很久,承诺给孙过川一个人。
  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什么修为,甚至淮南王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孙过川还在临川时,就翻阅了所有有关淮南王府的一切能查到的资料,他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信息,也没有这样一个人
  而他现在等的就是这个人。
  时间已经过去更久。
  当孙过川眼里的月光变成一片阴霾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门没上锁,敲门声只响了一下,就变成了推门而入的声音。
  来的人却不是孙过川一直在等的人。
  推门进来的是客栈唯一的伙计,那个手脚勤快年纪不大的孩子,这孩子抱着一壶酒,进来后朝着孙过川憨憨一笑:“公子要的酒。”
  不待孙过川回话,他就走过去把酒放在了房间那张木桌子上。
  孙过川没有要酒,但这酒来了,他也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果然不出片刻,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晚间那个仿佛什么江湖事情都知道的少年书生。
  房间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昏沉并不敞亮,所以月光的清辉就衬得格外的浓郁,在这样的屋子总是比较适合进行很多秘密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少年书生一身白袍信步走进来,面上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淡淡笑容,清瘦的轮廓披着清幽的月光,脚步行云流水般踏着飘逸的步伐,这一刹那,竟犹如那书中的神仙,自带出尘之意。
  他走到小王爷孙过川的面前,附身就是一拜!
  不知为什么,这羸弱清秀只在前一刻碰头一面的少年书生却给孙过川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受。
  于是少年王爷孙过川也是一笑,自有千军万马般的豪迈之气,起身站直面色真诚对着少年书生也是一拜!
  一个是弱势王府名声不堪的世子殿下。
  一个是没有名气看起来羸弱似病的书生。
  两个从未谋面的少年。
  在一家简陋的客栈,在一个有月亮的冬夜。
  开始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次交汇。
  以至于很多年后,在无数个这样的夜里,在他们举杯对饮邀明月,指点江山风云雨时,都会想起这样的相遇。
  当然天下人不知,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交汇会成为这个三分天下一宗擎天的时代最重要的转折点,历史在这一刻,就悄然开始了不同。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
  简单的客栈,简陋的客房内。
  桌上有酒,身侧有椅,灯在盏上摇。
  酒入两杯,相对而饮,一醉敬知己!
  酒入肠,这场谈话才刚刚开始。
  孙过川问道:“请教先生姓名。”
  少年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小书生,诸葛从文。”
  诸葛从文。
  一个孙过川以前从未听过的名字。
  “先生来自淮南王府?”孙过川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诸葛从文摇了摇头,微笑着轻声道:“我来自闲人山。”
  闲人山。
  一个孙过川以前从未听过的地方。
  不待孙过川问下去,诸葛从文继续笑着说道:“接下来,殿下是否又要问我和淮南王府是什么关系,又为何有这獠牙令?”
  孙过川有些语塞,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点头。
  诸葛从文理了理白衫上的褶子,眼神中有种清朗的笑意,他微扬起头来,像个孩子般说道:“我呀,其实不认识淮南王,也从来没有见过淮南王。”
  孙过川有些惊讶,但下一刻就变成了惊愕,因为诸葛从文下一句缓缓吐了出来:“而这‘獠牙令’,是我根据书上的图文记载,下山时花三钱银子在许老木匠哪儿现刻的。这许老木匠患有眼疾,目不能识物,可这手上的功夫却是格外的细致入微。”
  诸葛从文说着伪造“獠牙令”这样足以砍十次脑袋的事情,却像是喝茶一般随意平淡,笑得尤为轻松。
  小王爷孙过川有些头疼,更加语塞,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先生久居山野,又不曾与淮南王相识,如何知道我那顾川之名,如何识得那震风天与谷云乐,又因何而下山?”
  诸葛从文从怀中取出几本发黄的书册,又从袖中取出一个金丝锦囊,在孙过川眼前晃了晃笑道:“小小先生活了十五载,不曾离开过闲人山,生来未见过父母,被师傅闲人居士养大。三岁初读《礼记》,厌其繁文缛节过甚,俗礼闭塞害人,弃之。五岁看那《修行八门录》,自觉体弱不堪其重,又疑八门之说过于玄虚,弃之。七岁时读《佛观》,佛之一说晦涩难懂,又要戒那贪嗔痴七情六欲,约束太多,弃之。十岁看《仙神演义》,只当故事传说,走马观花一番,弃之。十一岁读《儒道学》,前者说礼乐治国,后者说无为而治,皆有分歧,弃之。十二岁看那《治世论》,却是些纸上论策的锦绣文章,考功名尚可用,余则糙糙,弃之。直到十三岁时从师傅的床底下翻出这三本无名卷,却是包罗万象,前两本记载世间贤人智士,历代的秘闻典籍,兵法与武学,儒道与仙佛,读后大有裨益,最后一本却是通读三年仍不解其意,却自有说不清的妙处。”
  诸葛从文说得起劲,就像是市集里那些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小王爷孙过川却听得费劲,诸葛从文这洋洋洒洒一通话,只说自己读了万卷书,不曾行过半里路,却和孙过川的问题没半点关系。
  孙过川正想开口,诸葛从文却话锋一转给出了答案:“所以,震风天和谷云乐那些江湖事情,我都是从这三本无名书卷上看的,而殿下在淮南城里的那些事儿,则是师傅给我的这个锦囊里的,师傅说是不下山不能打开锦囊,这就是我下山的原因。而我自知四体不勤,又不好意思就这样回山上去,所以为了生计,就想着到殿下这儿混个温饱。”
  听完诸葛从文絮絮叨叨的一段话,小王爷孙过川很头疼,敢情这诸葛从文到本世子这儿就因为碍于面子不宜早还乡,又碍于能力不能自给自足,最后为肚子考虑来这儿混口饭吃?
  小王爷孙过川越想越气,暗骂淮南王这老头子不厚道,戎马征战几十年,眼光应是极高,犹豫半晌才信誓旦旦地承诺给自己一个人才,本想着最不济也是个力可举千鼎手可挽强弩的大武夫,却不曾料到是个清秀羸弱的白面书生,这倒也可以,像是前朝太宰文过饰那样的人物,手虽无缚鸡之力,谋却可定战场乾坤,一人就抵那千军万马。
  可这等鬼才之人,放眼天下也不到一掌之数,晚间初见这少年书生,足不沾尘,面无波澜,眉眼含笑,侃侃而谈,似将天下化青竹藏于胸,又论天下四位奇公子,面对“离渊”少庄主谷云乐亦能平静如水,不疾不徐,当真是不凡,以至于小王爷孙过川心有所期,期许还很深。
  却不曾想,淮南王推荐过来的这个少年书生,居然是他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知轻重,随意伪造“獠牙令”,知道的那些世面也全是在那发黄的旧书上所闻,只是口气不小,批儒道,骂仙佛,却痴于那寥寥三本无名卷,活脱脱一个算命道士的做派。
  孙过川手指在太阳穴上画圈,而那诸葛从文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清澈的眼睛透着盈盈笑意,全然不知他已经把这个以纨绔闻名的小王爷给伤的七七八八了。
  月当空,彼时无云,万籁俱寂。
  月华如一道剑光从穹顶直临而下,入尽千家万户。
  孙过川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将目光放在窗台的月影上,轻声呢喃道:“欲看万里山河,不得识途老马。”
  “老马虽识途,不能陪君行万里。”诸葛从文忽然站了起来,面对这孙过川悠悠笑道:“小书生为了温饱,却愿意随殿下乘风破浪,去将那万里山河看遍!”
  孙过川眼里飘过一缕异色,抬起头来却见那少年书生眉藏壮阔之气,眸似有智计三千,不似虚言,试探地问道:“那先生,怎么看当今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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