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刘献

　　司马瑾带着胡屠和他的妹妹，还有在酒楼救下的白绫儿回到自己的居所——洛阳城东的一家客栈。客栈是太子侍卫司马雅所开，因为司马瑾身份特殊，不能常常出入司马雅、许超的府上，又要随时待命，所住之处还要掩人耳目，客栈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客栈后面是一个庭院，外人不许进入，整个庭院都是司马瑾的住所。
　　司马瑾回到庭院中，从庭院里的一间房中走出一个短须未冠的男子，身着灰色长服，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却并不邋遢，反而很有风度。
　　短须男子笑问司马瑾道：“这些事你的朋友？没想到你在洛阳还会有朋友！”
　　司马瑾没有理会他，径自走进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只留下胡屠、白绫儿和那个小女孩站在庭院中。
　　胡屠张口问那短须男子：“嘿兄弟！你叫啥？”
　　短须男子转过头奇怪地看着胡屠。
　　小女孩走到短须男子面前，叹口气说道：“这是我的哥哥，名叫胡屠，我是胡妹，我哥哥刚才想问我们怎么称呼你？”
　　短须男子听罢，看了看眼前这一对兄妹，不禁哈哈大笑道：“一个憨直爽快的汉子，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哈哈哈真是有趣，有趣！”
　　胡屠道：“你别光笑啊！你到底叫啥？”
　　短须男子说道：“你们都是他的朋友吗？”
　　“朋友？当然啊！”胡屠道。
　　司马瑾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短须男子问司马瑾：“他说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不是。”司马瑾说完就向东厢房走去。
　　短须男子道：“他既不认，我便不能留你们了。”
　　胡屠急道：“等等！”
　　短须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
　　小女孩说道：“走吧，赖着干什么呢？人家都不认你！”
　　胡屠道：“俺胡屠向来有话直说，止羽公子救了俺两次，对俺有救命之恩，他还救过我的妹妹，虽然止羽公子没把俺胡屠当做朋友，但俺早就已经把止羽公子当成俺的生死之交！俺知道止羽公子剑术高超，不是一般人，俺胡屠虽比不上他，但出生入死的事，总能用得上俺！大丈夫在世，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胡屠身负血海深仇，这仇恐怕是报不了了，但是这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哦？这恩你打算怎么报？”
　　“胡屠愿跟随公子十年！”
　　短须男子转过身看着站在东厢房门口的司马瑾，笑问道：“止羽‘公子’你怎么看？”
　　司马瑾见问，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
　　短须男子笑着转回身，又看了看白绫儿，问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
　　“白绫儿。”声音懦懦。
　　“你也是为了报恩？”
　　“是。”
　　短须男子打量一下白绫儿道：“我看你穿着还算干净，也很讲究，不像是无家可归的女子啊！”
　　白绫儿道：“小女子生于官宦之家，父亲乃是宫中御史，因不肯曲写史实，直书宫事，而被贾后所杀，我母亲为侍妾，身份卑微，父亲死后还未下葬，便被正室夫人赶出了门，母亲因辱生气，因气生病，因病亡故，为了给母亲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小女子我父母双亡，无家可归。”
　　白绫儿的模样和声音打动了短须男子。
　　男子点点头道：“我叫戴渊，字若思，西厢房还有两间空房，没有人住，也没有人收拾过，你们有时间自己收拾一下吧！”
　　（以上文字，是昨天欠下的，已经补在昨天的第四十二章内，因为担心读者错过，所以暂时放在这一章，明天就回删掉）
　　第四十三章刘献
　　秦缨跟着刘献出洛阳城西门，行至一个偏僻处，刘献停了下来。
　　“跟了我这么久，该出来聊聊了吧！”刘献说着转过身，看到了秦缨，“原来是你。”
　　“是我。”
　　“你竟然没死？”刘献有点惊讶。
　　“没死。”秦缨笑了一下。
　　“你是何时看到我的？”
　　“你站在酒楼前的时候。”
　　刘献笑道：“你认出了我，我却没有认出你。”
　　“因为我对你印象深刻，而你可能没记住我。”
　　“你跟着我是想要报仇吗？”
　　“不为报仇。”
　　刘献将手中的剑抱在胸前问道：“那你为了什么？”
　　秦缨道：“最近洛阳城内有许多身居要职的武官被人杀害，你可知道？”
　　“是被一个剑术高手刺死的吧！”
　　秦缨点点头：“是的，杀人者用剑极快，都是一剑封喉。洛阳城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的剑能这么快？”
　　刘献点点头：“我确实能办到，但是那个刺客不是我。”
　　“如何证明？”
　　“我杀人只为钱财，并且绝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买卖。洛阳城里那些死掉的武官，不是高墙之内守卫森严，就是自己功夫不差，所以杀人者不仅用剑极快，脚力还要非凡，翻墙、飞檐如履平地。我喜欢半路杀人，不喜欢去他的家里杀他，所以那个刺客不是我。”
　　“似乎言之有理，不过你身上带的那把剑，好像是宫里丢失的赤帝剑，所以我还是要你跟我去一趟廷尉府。”
　　“原来你已经是朝廷的人了。”
　　“廷尉左监。”秦缨道。
　　“我不跟你走又怎样？”
　　秦缨拔出剑道：“自然是这样。”
　　刘献笑道：“记得八年前我曾经说过，再见到你时，定会取你的性命。”刘献说罢也拔出了剑。
　　秦缨道：“好，一分高下吧！”
　　秦缨不敢怠慢，右手握剑，手心翻外，双目闭合，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直接使出了云梦体术。这还是秦缨离开云梦山后第一次用云梦体术。
　　“五石散？”刘献顿时感受到了秦缨的气势，杀意十足，除了斗魁，还没有人能让刘献感受到如此强大的气场。
　　刘献心下吃惊，以为秦缨服食了五石散，疾奔刺向秦缨，想毕其功于一役，第一招便用尽全力，意图致秦缨于死地，即便不能一招制敌，至少也不会受制于敌。
　　秦缨不躲不挡，同样刺向刘献，刘献腰部一扭，避开了秦缨的剑，侧身横扫向秦缨的头，秦缨脚下借力，一个鲤鱼翻身，避开了这致命一剑，刘献的剑从秦缨的额前扫过，未及刘献收剑，秦缨反手一剑正刺中刘献的肩部。好在刘献身手敏捷，伤得不深。
　　刘献收起了剑，秦缨亦收起了剑。
　　刘献道：“你的剑果然又快了。”
　　秦缨道：“你既然收了剑，是同意跟我走了？”
　　刘献笑道：“错了。”
　　秦缨道：“你既不认输，也不想跟我走？”
　　刘献道：“你之所以要抓我，无非是怀疑我，我自证清白就是了。”
　　“一面之词，我是不会信的。”
　　刘献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道：“你可认得此物？”
　　秦缨认出刘献手上的金牌乃是出入皇宫的御赐金牌。
　　“你是皇后的人？”
　　刘献点头道：“这应该足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我总不能去刺杀皇后的亲信吧？”
　　“你刚刚怎么不拿出来？”
　　刘献笑着说：“因为我很想试试你的剑现在有多快啊！你主动拔剑，一定是对自己的剑术很有自信，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既然你是皇后的人，就该为朝廷出一份力，如今天下名曰治平无事，实则隐不测之忧，既为大丈夫，就应当担负起匡扶天下的责任，不知你愿意以安定天下为己任，与我共事吗？”
　　刘献问道：“治世与乱世，你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治世。”
　　刘献笑道：“你我虽同为刺客之术，但是道却不同。刺客自春秋起而亡于汉，汉末之时而又复兴。天下大乱，则权贵豪杰争养刺客；天下安宁，则朝廷上下逐杀刺客。然而不论治世还是乱世，都会有该杀之人，也有枉法之辈。治世杀人获其罪，乱世杀人得其名！遇到该杀之人，朝廷不能杀他，你我岂能活之？呵呵，一个杀人获罪，一个杀人留名，所以我当然喜欢杀人留名的乱世啊！”
　　“以你我之力，又能杀多少该杀之人呢？治世下，也许还会有枉法之徒，但比起乱世中无数的滥杀无辜，我还是希望天下太平！”
　　刘献道：“我以为只有无能之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你也会这样想。”
　　“不是我这样想，而是天下百姓都这样想，侠之大者，为天下人。”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
　　“可惜你并不赞同我。”
　　刘献把剑收回剑鞘，轻蔑一笑道：“我不是不赞同你，是因为我曾也心怀天下，我只是不赞同以前的我罢了！假如我做了皇帝，我一定喜欢你这样的人！”
　　“希望再见面时，我们不要再拔剑相向了。”
　　“今天你既然赢了，我便告诉你一件事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抓的那个刺客是谁，但是我知道明晚他将要去杀谁。”
　　“是谁？”
　　“安阳乡侯，石崇。再见了。”
　　说罢，刘献独自一人朝着日落的方向走了。
　　秦缨回到张华府上，将所知道的事告诉了张华，张华思忖少顷道：“你速速去将此事告知张廷尉，让他明晚夜禁后仔细查询洛阳城里可疑人员和所有客栈，然后再去安阳乡侯府上通告一声，不过我估计石崇应该已经知道了。即使不知道，他府上阴养死士数千，估计不会出什么事。倘若能在他的府上抓到那刺客自然好，即便抓不到，那刺客想要从石崇府里出来，也必然伤痕累累，你们廷尉府或许就能抓到他。”
　　秦缨聆听受命，抱拳道：“秦缨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