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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罗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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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童年龄不过在十岁上下,衣领被揪在越沧海手中,勒着脖颈呼吸困难,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向帐中唯一看上去还算和善的桑千秋投来哀求的目光。桑远顺着看过去,见他目光落在千秋身上,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将手炉递还给桑远,千秋扫了一眼面带嫌弃的沧海和他手中提着的小童,忍不住笑了:“不过一个孩童,放下他吧!”说罢,又拍了拍身侧的坐席让他过来坐下。沧海松开了小童,小童双脚刚一沾地,扭头就要往外跑,被沧海眼疾手快再一次抓住了衣领。
  “小郎君莫怕,某等只是怕外面士兵全副武装,不小心伤了你。你既然擅自接近我军大营,定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了你,总要问一问缘由。这样,只要你坦白说了来此的目的,若说得有理,某便饶你一命,如何?”千秋放柔了声音对那小童说。
  她样貌本来就生得和善,素来讨孩童和老者喜欢,此刻为了打消面前这小童的疑虑和警惕,又特地收敛了几分气势,小童瞪着眼睛盯住她看了好半晌,这才小声开了口。
  他原是景关附近山中农家之子,前几日随父母趁着第一场雪落之前下山采买过冬的米粮,却不想碰到了一帮不知从何处流窜而来的恶匪。父母为了护他葬身于刀下,他则仗着自己瘦小灵活数次躲过匪徒们的搜捕,又藏身在不知哪位贵人回安市城探亲的车队堆放物品的车中到了这里。昨日他在城中乞讨,有个好心人给了他一块胡麻饼,还告诉他来这里就可以不缺吃穿,不用再流落街头。他这还是自出生起头一次下得山来,并不怎么知晓世事,思索再三,这才下定了决心趁着夜色先来一探究竟,不料刚一接近军营就被耳聪目明的越沧海抓了个正着。
  “哦?”千秋微微眯起了眼,觉得眼前这小童的话真真假假,不可轻信。
  显然,一旁桑远也是这么认为。他站起身来走到小童身前蹲下,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冷声道:“小小年纪,从哪里学的满口谎言?还不快说是何人派你来的?”
  桑远在京中素有“桑阎王”的凶名,板起面孔来十分吓人,那小童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十岁小儿,一见他这副模样,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似乎是想哭但又不敢。他疯狂摇头,语无伦次地试图为自己辩解,数次抬手想掰开桑远捏着他下巴的手却又被他锐利的目光吓得缩了回去。听他颠三倒四说了好一阵子,桑远终于放过了他。桑远伴君多年,早已练就了非凡的察言观色能力,看他确实像是天真无知受人蛊惑才误闯唐营,这惊惶无措的样子很难伪装得如此逼真,心中稍安,朝千秋略一点头,站起来回了原位。
  小童自觉逃过一劫,又想到惨死的父母,悲从中来,蜷缩在那里哭得不能自已,千秋叹气,瞪了一眼把人吓哭的兄长,向他伸出手去。桑远有些理亏,表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见千秋伸手,不明所以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千秋手上。千秋翻掌拍了他一下,眉毛一竖:“阿兄!我让你拿帕子,你递手过来做甚?”
  桑远一僵,讪讪收回手,摸出张干净帕子递给千秋。千秋接过帕子,替小童擦干了眼泪,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温声安慰着他。小童渐渐止住了悲声,平静了下来。千秋扶他坐起来,倒了一碗热茶给他,见他捧着碗小口小口啜饮,淡淡说道:“不杀你,却也不代表会放了你。你双亲既然已故,你如今也无处可去,就跟着本将吧!”
  小童听了这话,愣住了,抬眼看着千秋,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千秋也不再重复,等他喝完了,便拉着他起身告辞,一路将他带回了千秋卫屯营。
  千秋寝帐。
  “千千,这小郎今晚如何安置?”沧海皱着眉看看拘谨地坐在桌边的小童,问千秋。
  “我看他中气不足,应当是饿得狠了加上一路担惊受怕伤了身子,不如把他托付给二师兄,一来能帮他调理一二,二来还能与防风和当归作个伴——他毕竟年岁大了,留在我帐中不妥,更何况我总是不如二师兄细致周到的,交给他大家都放心。”千秋想了想,答道。
  沧海听她又下意识地夸起了云锦,不由抿了抿唇,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带他过去,天晚了,你就不必劳心了,早点休息。”
  “说起来,我一直都忘记问了——敢问小郎君姓甚名谁?”千秋和颜悦色地询问小童。
  小童仍然一副满怀戒备的模样,嗫嚅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罗青童。”
  “噢,罗小郎!”千秋笑笑,一指沧海,“等下让这位将军带你去你的住处,你可千万不要乱跑,千秋卫并不是什么适合玩闹的好地方。”
  “诺。”罗青童低垂着脑袋,小声应道。
  千秋满意地轻轻捏了一把罗青童的脸颊,目送沧海带着他离开,将触摸过他脸颊的手指凑到鼻端一闻,然后面色骤然阴沉下来。她方才捏那一下,看似是对稚子的怜爱之举,实则不然。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罗青童给她的感觉实在诡异,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就好像是个中年人强行在扮演孩童一样,处处妥帖却又处处违和。她随着玉成真人和云锦学过些医术,方才触碰过罗青童肌肤后残留在她指尖的气息,分明是某种能令人产生幻视的毒药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
  她抓过纸笔,在其上勾勾画画一番,接着陷入了沉思。她刚从高凤来口中听说了疑似阿汀的消息,正准备去景关,这罗青童就恰好从景关过来了安市城,算算时间,他一家三口遇到的匪徒恐怕和高凤来看到的那些掳了人的匪徒是同一伙人。
  “太巧了。”她心想,用笔将罗青童的名字圈了起来。
  次日一早,千秋按照惯例来到校场,见沧海已经开始指挥众将士操练,便转而去了云锦处。
  远远地,她就看到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袍,像充了气的鞠球一样滚圆的防风和罗青童两人围着个小泥炉蹲在帐外,叽叽咕咕正说着什么。
  “防风!”千秋扬声唤道。
  防风闻声抬头,见是千秋,顿时笑开了花:“师叔怎么来了?”
  “我啊?我来看看我们防风小郎今日有没有给你先生添麻烦,你二人怎地裹得如此厚实?”千秋随口调侃一句,挨着防风蹲下,看了一眼那小炉。
  “先生说青童先前受了惊吓又着了凉,需好好调理一番,特地给他开了方子,嘱我熬药。本来青童在帐中歇着就好,但他执意要同我一道。军中炭火烟大不宜在帐中久燃,而外面清晨霜重,于是先生就让我们多穿了几件衣裳御寒——我们还是孩童,哪里比得师叔您的身子骨强健?”防风摇了摇手中蒲扇,答道,“您若是找先生,他就在里面,我们这儿正忙呢!”
  千秋笑了笑,并没有计较他话里的赶人之意,起身掀了帘子走进云锦的帐篷。
  “他还是个小娃,你总是作弄他做甚?”云锦听她走进来,搁下手中刻刀,无奈地笑。
  千秋假装没听到,在他面前坐下,压低声音说道:“师兄,你原来似乎同我说起过,有些药用了能叫人产生幻觉。”
  云锦颔首:“不错。这类药大都以曼陀罗花做引,南疆种植颇多。怎么忽然提及这个?”
  “我昨日在罗青童身上嗅到了一种古怪的药香——师兄这里可有此类能致人入幻的药物?”
  “这个,”云锦从身旁的锦囊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木盒递给她,“你意欲何为?”
  千秋接过来打开,就见里面躺着一颗紫檀色的药丸,她凑近一闻,眼睛顿时一亮,低呼:“就是这个气味!”
  云锦一头雾水地将药丸收好,也不说话,安静等待千秋给他解释。千秋深吸一口气,将她对罗青童的猜疑一一说了,云锦听罢,皱起了眉头。如果千秋的猜测属实,那么罗青童此子的确是某方势力派来的细作,但是他被放在自己这里,便等同于无时无刻不处在唐军的监视之下,要想有所动作,谈何容易?
  “天秋,你可知他到底是为的什么?”
  “我若知道,此刻早已将他捉拿了,”千秋叹气,“现下一切都只是怀疑,我并无证据,只好先来告诉你,你要多多提防才是。”
  “我知道师兄仁心仁术,但你要是因我而遭祸,天秋恐怕此生都难以释怀。师兄天人之姿,人间俗子哪里配损你分毫?”
  云锦听得耳尖发红,佯怒道:“又在花言巧语,仔细大师兄知道了挨训,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
  “话虽这么说,可师兄视我如亲妹,怎会舍得我被斥责?”
  千秋这话一出,云锦面上顿现黯然之色,心中突然烦躁起来:“我会多加小心,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绿孔雀’的事我已有眉目,你走罢。”
  猝不及防被下了逐客令,千秋十分不解,探究地看了云锦好几眼,见他眉心微皱,唇瓣轻抿,只当他为绿孔雀和罗青童的事烦恼,心下稍安,遂起身告辞。
  云锦送走了千秋,重重吐出一口胸中浊气,感到心情异常复杂,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他拿起刻刀正要落下,蓦地记起了一桩事,心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如同孩童一般的中年人,他确乎是知道一位的。
  “莫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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