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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快乐就完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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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跟随科林顿走进一座金色风格的大厅,一股混合着谷物、果香、烤肉、油脂以及各种各样香料的浓烈香气扑面而来,他被熏得晕头转向。
  长桌上排列金杯,在这巨大如鼎的黄金器皿中,泡芙、蛋糕、蜜饯、烤熟的鸟类、糖渍肉脯、撒了糖霜的点心堆积成山,更多的是难以形容其状的外星食物,比如像水袋子一样的绿色水果,竹荪模样的网状菌类,长满尖刺的深绿色果实等等。
  程晨落座,两杯外星水果酒下肚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脸涨得通红,舌头打结,呜噜噜噜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长达十米,铺着白布的长餐桌,一眼看过去,就像一张画满了食物的长卷。
  耳边传来悠扬的管弦乐声,正对餐桌的舞台,一个技艺精湛的小乐团正在演奏梅林星球的流行音乐。
  宴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程晨没有别的想法,来者不拒,能吃的时候就多吃,后来实在是吃不下了,肚子涨得鼓鼓的,动弹不得,只能喘气。
  “我的好朋友,你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吗?!”科林顿在主座大声问。
  “哈哈哈哈!”程晨大笑起来,酒精让他的舌头僵硬发麻,含混不清的说:“我的魔法师朋友,我们之间的友谊如恒星的光芒,穿越黑暗冰冷的宇宙空间和亿万光年的漫长距离交汇在了一起,我们是宇宙中最好的朋友,两个星球,一个梦想!既然你说到遗憾了,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一个我谁都没有告诉过的秘密!其实,我最喜欢眼镜娘了!我想……我想看十万个眼镜娘在广场上跳舞!”
  “没问题,你很快就会看到的!”科林顿挥了挥手,几个仆从下去准备了。
  半小时后,大魔导师拉着地球少年来到窗口,从这个角度往下看,正是朔山殿前方的主干道,一条相当于地球上双向六车道宽度的麻石铺成的大道。
  程晨呆住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梦想成真了!
  十万个戴眼镜的少女在笔直宽阔的大道上排成广播体操队形,伴随着用魔法激扬起来的无处不在的音乐,跳梅林人的古典舞蹈,柔美的身姿舒展开来,又如含羞草般蜷起,绿云扰扰,明星荧荧,眼镜的反光汇聚成波光粼粼的大海。
  不知不觉中,少年已热泪盈眶。
  “你快乐吗?!”科林顿在他耳边大声喊。
  “快乐!!”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没有了!!”
  突然,科林顿脸色一变,从牙缝里蹦一句冰冷刺骨的话,“那你应该死而无憾了。”
  “啊?”
  还没等程晨反应过来,科林顿挥出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
  少年被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脑瓜子嗡嗡的,眼珠也在不自然地转动,竟然有了脑震荡的迹象。
  科林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嗷嗷直叫,疯狂地扑过去,骑跨在少年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用尽全力殴打他的脸!
  仆从们退得远远的,在陪伴大魔导师的漫长岁月里,他们从未见过魔导师如此愤怒过,简直愤怒到了极点,甚至忘记自己是一位高贵优雅的法师,忘记了几百种专门用来折磨人的黑魔法,像个野蛮人似的,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心头的怒火!
  随着科林顿体力耗尽,暴风骤雨般的殴打停止了。程晨的脸肿成了猪头,他努力伸直舌头,吐出淤积在喉咙里的鲜血,模样凄惨,有气无力的问:“为什么……”
  科林顿喘着粗气,面目狰狞,宛如厉鬼!
  他的表情非常可怕,一字一顿的说:“我让你去找动物尸体,是正常的、完整的尸体,这很难理解吗?!我都说了要转移意识,用它重生!结果你他吗的给我找来了一具阉割了的公猫尸体!!”
  “……”
  “它没有蛋蛋!!你找来的尸体没有蛋蛋!!啊!!!!”从老法师嗓子里迸发出的声音尖锐无比,简直要刺破耳膜,他瞪大眼睛,目眦欲裂,口水飞溅在少年血肉模糊的脸上,“你告诉我!!你他吗的告诉我!!现在我怎么才能跟两千七百个情人进行生命的大和谐!!怎么才能行使我在一万四千个村庄的初夜权?!!”
  程晨终于明白了老家伙暴走的原因,原来那只橘猫是做了绝育手术之后意外死掉的,而这位星球之主,大魔导师,偏偏还是个,怎么说呢?人形自走炮。
  内心哀嚎,这下惨了,这老家伙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早知道就听小林的劝,老老实实地宅在地球,当个地球肥宅,看个星际频道电视剧,追个外星动漫,点份外星外卖什么的不好吗?没事出来乱溜达做什么?
  肠子都悔青了。
  这个宇宙太危险,尽是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人生就是一本厚厚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演得那叫一个像啊,老戏骨了,演技不是那些小鲜肉可以比的。
  翻脸比翻书还快,翻脸之前毫无征兆,翻脸之时行云流水,翻脸之后疯狂打脸。
  这次是真的要栽了啊!不要!我不想死!我还要考大学!大学毕业之后还要找一个眼镜娘当老婆啊!
  程晨被沉重如山的魔力压在地上,浑身剧痛。别说挣扎,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没有动力装甲,也没有任何武器,什么都没有!
  简直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对方想片就片,想剁馅就剁馅,最后用来包饺子还是馄饨也由不得他。
  但是!
  天无绝人之路!
  他还有最后一项法宝!
  那就是嘴遁!
  老天爷!求求你了!让我当一回轻小说男主吧!程晨在绝望的深渊中发出最后的呐喊!
  科林顿从他身上站起来,甩了甩发痛的手,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
  “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他打了个响指,魔力具现成一只沙漏,金色的沙砾流成一线。
  “这是你人生最后的光景了,等到沙子流完,我会赏你一发落雷枪,你不再有今世,也不会有来生,不会下地狱,亦不会上天堂,等待你的只有一片无意识的黑暗虚空。你有什么话,现在说还来得及,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程晨心脏狂跳,机会来了!
  老家伙终于露出了破绽——反派死于话多!
  你会后悔的,让我有了嘴遁机会!
  鸣人模式,开启!
  刹那间,少年声泪俱下,嗓音也变得沙哑低沉起来。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能够理解你!我跟你有着同样的痛苦!我也是一样的啊!为了守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谁都是一样的啊!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科林顿愣住了,表情扭曲,神经质地笑了几声,精神像是崩坏了,“一样?哪里一样了?哦,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们不一样,毕竟你不是一只做了绝育手术的猫化形成的人类!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哈哈,我想到啦!我会让瑟瑞拉用一万摄氏度的龙炎轰击你的裆部!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失去蛋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然后再杀了你!”
  嘴遁……失败!
  程晨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嘴遁感天动地,他的嘴遁就像放屁。
  这可咋整啊!
  忽然,在旁边束手站立的瑟瑞拉不乐意了,摇头道:“不要啊,主人,那种肮脏的东西,我才不要碰呢!”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这卑微的爬虫!”科林顿斥道。
  “对不起,主人,”少女低下头,咬破了嘴唇,殷红的血滴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只是这件事……不可以……您知道的……我有洁癖……”
  “哟,你还不乐意了?”科林顿转过身,手指在空中一划,“Crucio!”
  “啊!!!”
  瑟瑞拉猝然爆发出一声痛苦嘶吼,脸挣得通红,脖颈也鼓起扭曲的血管,跪倒在地,濒死挣扎般的扭动着。
  “明白你的身份了吗?”科林顿冷冷的问。
  “明白了……”瑟瑞拉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哼。”大魔导师收了神通,指挥仆从们架起地球少年来到朔山殿前的开阔地带,巨大的木头十字架正等着他。
  程晨被倒吊着绑在十字架上。
  别人钉十字架是双臂张开似飞翔,优美无比,他是两脚朝天的街舞姿势,增大裆部受热面积。
  瑟瑞拉恢复了龙形,银色鳞片流光溢彩,散发出高贵的龙族气息,头顶龙角盘曲,在阳光下漫射银光,龙睛比脸盆还要大,漆黑竖瞳仿佛通向异界的门户。
  这是少年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生物,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就像他十二岁那年在饭店橱窗里看到脸盆大小的甲鱼一样。
  “小林,救我!”
  “主人,我也没有办法啊,您不会觉得人工智能是万能的吧?您养过QQ宠物吗?它除了要你冲Q币还会干什么?”
  “我要是能活下来,冲Q币也愿意啊!”
  瑟瑞拉已经张开大口,脖颈鳞片的缝隙里透出炽烈的红光!
  程晨绝望地闭上眼睛,热烘烘的气流冲在身上,就像夏天站在便利店门口的空调外机前面。
  银龙却没有把高温龙炎吐出,而是一伸脖子,血盆大口倏然阖上,发出一声巨响!
  十字架被咬得粉碎!
  她嚼了两下,竟然咽下去了!
  科林顿目瞪口呆,刚想发作,看到瑟瑞拉硕大龙睛里的倔强,放下了手,叹了口气。
  “算了,人都死了,就到此为止吧!”
  忽然有种索然无趣的感觉,杀死一个弱小的、毫无反抗能力的、像鼻涕虫一样的对手,难言喜悦,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挥手驱散仆从,老法师独自一人朝着岩石宫殿走去。
  瑟瑞拉也腾空而起,飞向苍蓝的天空。
  奥古斯都准备去裁缝店订制一条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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