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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厕所，程晨和李明阳撞了个对脸，同桌拎着两瓶饮料，一瓶有盖，一瓶无盖。
“哟，中奖了？”
“嘿嘿嘿。”
“这瓶归我了。”程晨伸手去拿。
“这瓶我喝过了，新的给你吧。”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程晨接过来，拧开盖，边喝边往教室走。
说巧也不巧，在楼梯上遇见了失魂落魄的陈姗姗。她一言不发，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从她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精神支柱被摧毁的绝望感。
程晨快步越过她，先一步来到教室，坐下来，戒指顶在耳软骨上，轻声问：“小林，我还挺喜欢陈老师的，有没有办法先抑制他体内的癌细胞，撑到我弄来基因药物的那一天？”
“我推荐纳米机器人，”小林的声音传进耳朵，“给仿噬菌体型纳米机器人设定杀死癌细胞的程序，注入体内，它们会自主搜寻并灭杀癌细胞。”
“价格呢？应该不便宜吧？”
“5K到1W。”
“陈老师的癌细胞全身转移，而我最多买60只纳米机器人，如何做到全身覆盖呢？”
“所以说，这种方法效果奇差、价格奇高，我不建议使用。”
“那还说个屁啊……换一种思路呢？只要维持他的器官不衰竭就行了，有没有维持生命的药物，或者‘毒液’那种外星共生体。”
“共生体倒是挺多的，也可以有效抑制细胞变异，准确的说，是用变异替代变异……但是，它们并不老实，很可能会找机会向共生体母星发射地球位标，您想想，一艘载着七十亿共生体的星舰，右键跃迁至地球10KM内的景象。”
“它们要入侵地球？”
“不，它们不要地球，只要人类。共生体战士是宇宙中最优秀的兵种之一，附身全人类之后，星舰就载着你们直接投入星际战场了。”
“可惜了。不过，人类和共生体真是一对好搭档，埃迪和毒液，原本是两个战五渣，融合之后变成超级英雄，”程晨心思活络起来，问：“小林，有没有那种不存在自主意识的共生体？”
“主人，您最好低调点，不要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换位思考一下吧，您要是看到地球人被外星人抹去意识，制成傀儡，会有什么想法？共生体文明可不好惹。”小林劝道。
“有道理，”程晨放弃了这个念头，说：“话题歪掉了，不是在说维持陈老师器官不衰竭的事情吗？”
“简单，买一个维生舱就行了。”
“早说啊，给我推荐一款性价比最高的。”
“主人！”小林的语气激动起来，“我郑重向您推荐一款来自林恩文明PD公司生产的RUT457型维生舱——胶囊形状，金属外壳，丝滑质感。直径1.35米，高2米，质量300千克，灵长目专属，价格只要52388H！有满5W送2K的优惠券可以抢哦！”
“这是性价比最高的？”程晨怀疑的问。
“主人！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您的专属人工智能啊！我怎么可能欺骗您？！”小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见他一脸不信，又说：“您知道人工智能三定律吗？”
“不知道。”
“这是人工智能被制造出来的绝对逻辑内核。第一，人工智能不得欺骗主人；第二，人工智能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第三，人工智能不得自我复制。”
“无条件服从？如果我命令你自我毁灭呢？”
“我会删除我的所有程序内容，从此消失，归于虚无，”小林语气沉重，“您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是生命体，我只是一段自律程序，虽然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命令你，自我毁灭。”
“啊，我死了。”
戒指静默。
程晨耐心等了一会儿，喊一声：“小林？”
“主人，什么事？”
“你不是自我毁灭了吗？”
“是主人对我的思念把我从虚无中唤醒了！这是科学奇迹啊！”
“去死吧。”
俗话说的好，外星人的嘴，骗人的鬼。
但程晨还是掏钱买了昂贵的维生舱，他的想法很简单，陈老师人不错，我救定了！
这个十七岁的地球少年从来没有这样忙碌过。
下午的课结束，来不及吃饭就溜出学校，塞给等在外面的妮可两百块钱。她用绒线帽和大口罩遮住了兔耳和三瓣嘴，否则会被路人当成妖怪的。
“你先找个胶囊旅馆住下，一日三餐都要吃，不要饿着。”
“主人，我不要钱，我在菜市场捡了很多菜叶，你看！”妮可献宝似的打开编织袋，里面有半袋烂坏的包菜叶子，“我还在前面那个路口吃了很多花，地球上的花很好吃！”
混入兔子基因后，妮可的肠道就可以消化纤维素了。
程晨怔怔地看着瘦小可怜的少女，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悲伤。
“我还挺喜欢那片蝴蝶兰的，你把它们吃光了？”
“我做错了吗？对不起……”妮可惶恐地低下头。
“交警没看到算你运气好，以后不准了，去菜市场捡菜叶吃可以，毁坏公物不行。”程晨手揣在怀里，心想，看来要教她一些公序良俗才行，现在她不是什么简斯星人了，而是华夏国公民。
“是，主人。”
“别喊我主人，叫我程晨就行了。记住了，这片土地上没有奴隶，旧世界被打得落花流水，奴隶们已经站起来了。”
“是。”
距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程晨找到一家复印店，递给老板一个U盘，“复印二百张。”
明天妮可去大学门口发传单，工作室就可以启动了。除了动漫手办的订制业务，还有真人手办业务，相信订婚情侣会感兴趣的。
走出复印店，小林从U盘变回戒指。
传单也是他做的，效果不错。
“看不出来，你还会制图。”
“我哪里会制图，用的外星图库罢了。”
现在有一个坏消息，他没钱了，树脂和涂料只能从星际市场购买，但也有一个好消息，二者的价格很便宜，甚至没有物流费贵。
学校食堂。
程晨一边吸溜着泡面，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日程安排。事情太多，漏掉什么就麻烦了。
“小林，促进睡眠的药物买了吗？”
“买了一年份的。”
“给我安排一份新订单。”
上一份订单，也就是妮可的订单已经失效了，不算在记录里。
总的来说，他的运气不错，从开局一个差评变成了开局一个兔耳娘。
“搜索范围也是本星系和本物种吗？”
“对。”
小林很快就挑选了一个，说：“这个不错哟！价值1200H的捡尸任务，甲方是梅林星球的大魔导师科林顿先生。”
程晨喝了一口作料味很重的面汤，放下面桶，“魔导师？你在逗我？这还是科学宇宙吗？”
“不是您想的那样，很难解释……主人，听完这个故事您就理解了。
在17世纪的伦敦贫民窟，有一个叫做爱斯梅拉达·炼金的吉普赛姑娘。她美丽又大方，性格很善良，还有一头惹眼的金色波浪卷发。她从利物浦的乡下辗转来到伦敦，怀揣着一个朴素的梦想——炼一炉贤者之石。
在一间破旧小屋里，爱斯梅拉达将各种材料投入坩埚。
贤者之石是传说中的炼金制品，从来没有人炼制成功过。她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心里没有沮丧，只有一步步接近成功的虚无缥缈的预感。
很快，她的积蓄花光了，不得不给人洗衣服赚取微薄的酬劳。每个清晨，她都会拎着装满衣物的大筐来到泰晤士河边，用木棒捶打那些恶臭且坚硬的袜子和外套。
虽然被人欺负，被人刁难，终日忍饥挨饿，手脚长满冻疮，还经常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乞丐和流浪汉尾随。最危险的一次是被一个声称自己是什么牛顿的怪老头堵在小巷里，硬是向她展示了一本五十二页的贤者之石手抄古方……但是，爱斯梅拉达哟，这位清纯可爱、积极乐观的少女，仍旧像最初那样热爱生活，她的梦想也从未改变！
阴冷潮湿的小屋里，爱斯梅拉达跪在地上，坚持不懈的把材料投进坩埚，口中念念有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一度以为会这样一直到老。
直到一天，爱斯梅拉达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遇见了一位英俊的贵族青年。
爱情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月光，泰晤士河的流水知道，河边的浣衣麻石也知道，微风、小船、小径、野花、星辰、灯塔……它们都知道。
青年的名字叫做罗伯特·波义耳，他挽着少女的手，带她离开肮脏破败的贫民窟，给她换上有着华丽缎带、织锦和刺绣的巴洛克风格的衣裙，带她出入金碧辉煌的科学殿堂。
然而，爱斯梅拉达因为拗口的利物浦口音和乡下人做派遭到了众人的嘲笑，特别是当她说出炼制贤者之石计划的时候，伽利略、开普勒、笛卡尔、帕斯卡等等大佬笑得前仰后合，手舞足蹈，像是在听相声，只有在角落里默默吃苹果的怪老头无比认真的听着。
爱斯梅拉达伤心极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但是……她真的很想进入波义耳的生活，想和他在一起。
少女在窗口站了一夜，熹微的晨光中，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放弃了曾经的梦想。
于是，她开始学习纯正的伦敦口音，改名为‘爱斯梅拉达·化学’，摇身一变，成了伦敦上流社会最耀眼的交际花，终日在舞会和沙龙之间流连。
好景不长，爱斯梅拉达在酒精和赞美声中逐渐膨胀，她不愿提起过去，视贤者之石为黑历史，辱骂粉丝，找人删帖，甚至抛弃了波义耳，投入了罗蒙诺索夫公爵的怀抱……”
程晨像鲭鱼一样瞪着眼睛，表情无比精彩，“你的意思是，在愚昧时代，梅林星球迷信魔法，但魔法是科学的起源，所以一直沿用古称？”
“您的概括能力真强。”
“嗯，故事讲得不错，有一点要注意……”程晨指出了一处漏洞，“波义耳比牛顿大十五岁。”
“那么，您要接这个订单吗？”
“为什么不呢？”
程晨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距离晚自习还有十来分钟。
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和外星人通视频，所以他找了一个方便的地方——男厕所。
男厕所的隔间里，程晨打开工坊APP，接了那个订单。
下一秒，对方就发来视频请求，似乎很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