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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热搜就上热搜，无所谓了。”程晨在床上摊平四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您不发个声明澄清一下吗？毕竟兔形目属不属于啮齿动物一直以来是有争议的。”
“随便了。”
“很多人在骂您。”
“外星喷子？呵呵，有本事就拿键盘把我突突死。”
程晨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甚至拿起单词本开始背单词了。
从小就被长辈说‘轴得很’，压力越大，对抗情绪就越明显。
小林沉默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开口了，“主人，对不起，之前我说您有捅娄子的天赋来着。”
“其实你说得挺中肯，我接受批评。”
“不，我想说的是，您简直就是捅娄子界的天才！天才中的妖孽！妖孽中的魔鬼！”人工智能大叫起来，激动万分。
“你抽什么风？”
“您听我慢慢道来……啮齿目在宇宙中是个大种族，据不完全统计，有23%的宇宙文明种族是啮齿目，它们合纵连横，形成一股巨大的势力，而兔形目是一个小种族，只占了宇宙种族0.2%，所以，兔形目一直想要并入啮齿目，不，他们认为自己就是啮齿目！”
“所以？”
“一分钟前，兔形目文明联合体最高议会的议长弗拉基米尔·兔里奇召开新闻发布会。他说，兔形目毫无疑问是啮齿目的分支，任何反对这一事实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种族主义者，妮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她在用邪恶的种族歧视言论玷污兔形目的纯正啮齿目血统……”
程晨眨巴了一会儿眼睛，忽然间觉得很无聊，背单词的声音大了起来。
不懂察言观色的小林还在喋喋不休，“简斯星球是落后的1.2级宇宙文明，风雨欲来，它们为了避祸，把妮可卖给了奴隶贸易公司‘荆棘之环’，准确的说，是荆棘之环主动去买下妮可，厉害吧？他们不仅会在评论底下嘴炮，还真的付诸行动了！荆棘之环声称要把妮可卖给宇宙中以肮脏、下流、残忍出名的拿沃星人，以此来报复女权组织，而背后有母巢文明支持的泛宇宙女权组织‘BRA’发誓要救出妮可！她们不惜耗费巨量资源唤醒了在暗海深处沉睡的始祖母巢之一‘埃斯克莉辛’，那可是影响宇宙文明进程的传说级人物啊！天哪，埃斯克莉辛大战荆棘之环公司，就好比秦始皇大战摩根财团……”
“闭嘴，我在背单词！”
“……”
但他只背了一会儿单词就心烦意乱得背不下去了，把书一扔，骂道：“这些外星崽种真是恰饱了撑着没事干！他们不上课吗？不上晚自习吗？没有月考、期中、期末、高考吗？试卷不用给家长签字吗？不用考研、考公务员吗？没有996吗？”
房间里一片安静。
程晨喘着粗气，不再说话。他是有负罪感的，妮可因为他的失误，基因被污染了不说，还变成了奴隶，只能希望女权组织把她救出来了。
“啊！！！！”小林突然爆发出一声掐住脖子般的尖叫！
程晨青蛙一样跳起来，褪下戒指，用力向墙角砸去！
“您别生气！主人！是兔里奇！就是那个联合议会的议长想跟您通话！！”
不用他去捡，戒指就自己飞了过来，落在他的掌心。
光屏投射。
那个人找我干什么？
虽然疑惑不解，但程晨还是接受了视频请求，画面里出现了一张办公桌，一个长着硕大兔头的外星人面对他，背后是一副光芒闪烁的3D星图投影。
兔里奇侧过头，用猩红的瞳孔打量屏幕上的地球少年。
暗浊如血的晶状体看着瘆得慌，但地球少年还是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议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以一个灵长目的立场，认为兔形目属于啮齿目，对此，我深感荣幸，”兔里奇手按胸口，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接着说：“最高议会认为，你是一个志趣高远的少年，是反种族主义的斗士，也是兔形目的坚定盟友，知道吗？你让我们想起了一个人。”
“谁？”
“为种族平等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兔形目的大英雄——亚伯拉罕·啃啃！”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一点微薄的贡献怎能与啃啃先生的丰功伟绩相提并论？萤火哪能与皓月争辉？”
“你很谦逊，我欣赏你。”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某种共识，但是……议长先生来找我，恐怕为的不止是这些事吧？”
“哈哈，你很敏锐嘛，我找你是为了这个。”兔里奇伸手点开一段视频，播放的正是程晨皱眉反问的那一句，“兔子不是啮齿类吗？”
“这句话简直太棒了！”议长反复播放了几遍，“我想买下它的版权，在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播放一年！”
“哦……我很乐意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卖掉它的版权。”程晨的心思活络起来。
“3万H怎么样？”
“嗯……这段话包含了我对兔星人最深沉的爱，爱是无价的。”
“30万H。”
“成交。”
老狐狸和小狐狸相视一笑。
签完一式两份的合同之后，程晨的账户上多了30万H。
在这一天，地球少年明白了一件事——在星际上通用的不是什么浓缩暗物质，而是无耻。
心情大好，也不背单词了，吩咐小林：“给我推送最新消息。”
“好的，主人。”
但是，随着消息一条条推送，程晨的心情又复杂起来了，一方面悲叹妮可的命运，另一方面感慨一个地球人的小失误竟然引发了百亿光年外的巨大风暴，这种蝴蝶效应也是没谁了。
“主人，林恩文明也介入了，毕竟妮可也是工坊主之一，这瓜吃得有点不是滋味，但是，荆棘之环和BRA同样是宇宙中的强横势力，有3级宇宙文明给他们背书，对林恩文明自然是爱理不理的。另外，BRA开始袭击荆棘之环在奴隶制生命行星上设立的分公司，但她们也只是挑一些2级文明以下的软柿子捏，隔靴搔痒。”
“所以说，双方僵持住了？”
“没错。”
“妮可呢？”
“还没有卖掉，估计在接受奴隶训练。荆棘之环可是很专业的，他们训练出的奴隶那叫一个听话。”
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十七岁地球少年能够左右的。程晨叹了口气。
窗外，阳光明媚。
提着兔笼走进一方院落，看到葫芦和黄瓜长势不错，但没有结，把笼子放在一丛苜宿上，兔子蠕动三瓣嘴，嚼食伸进笼子的嫩叶。
程晨不敢在院子里过多停留，马上就缩了回去。因为这幢五层楼房，住的都是老师，无形压力，最为致命。不过，老师的素质确实高，住了一年多，院子里干干净净，连一个烟头也没有。
“啊！！！！”小林又发出一声尖叫！
“别特么一惊一乍的！”程晨生气了，这是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障？整天吱哇乱叫的。
“对不起，主人，但是！埃斯克莉辛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始祖母巢！恐怖如斯！”
“发生啥了？”程晨好奇的问。
“在暗海中沉睡了一千七百万年后，伟大的虫族领袖、渊钟鸣响者、始祖母巢、英赛特斯超星系群守护者——埃斯克莉辛，她对宇宙本源的认知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她做到了！她扭转了局势！”
“所以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你倒是把屁放完啊！”
“埃斯克莉辛购买了荆棘之环公司百分之二十七的股票！摇身一变成了这个星际奴隶贸易公司的股东！她去参加董事会了！”
“……”
“流批啊！泛宇宙女权组织创始人，竟然成了反女权急先锋的奴隶贸易公司的股东！Genius！”说到最后，小林已经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么说来，妮可有救了？”
“嗯……还是很困难，这不是一个奴隶的问题，而是女权和反女权没有硝烟的战争。埃斯克莉辛需要说服董事会，她只能在保证公司利益的前提下，为妮可争取一个好一点的结局。”
————
‘黑箱’是一个以绝对保密著称的星际网络论坛。
它的客户有各种跨星系公司、走私团伙、星际雇佣兵组织、海盗团、流亡政府等等，总之是一群阴森诡谲的家伙。
此时，在多重加密下，编号为00223187的虚拟会议室中，显示ID的发光方块在黑暗中渐次亮起。
十二个白方块围绕荆棘之环公司的商标投影——一顶长着骇人尖刺的暗红色荆棘编织成的冠冕。十二位董事已全部到齐。
随着一个红方块的进入，寂静被打破了。
最大的白方块，也就是荆棘之环的董事长开口道：“尊敬的埃斯克莉辛女士，我们无意与您为敌，特别是在您成为了本公司的股东以后。您是清楚的，收购股份是没有用的，就算您收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成为荆棘之环的实际控制者，停止贩奴业务，空出的市场也会迅速被别的奴隶公司占据，阿散蒂公司、达荷美公司、马里公司……有市场需求就会有贩奴行为。”
“奴隶贸易的本质，我很了解，”埃斯克莉辛出言道，母巢女王的语气十分柔和，内蕴强大的说服力，“在原始社会，奴隶制是一种分配方式，为了应对资源匮乏的局面，而在现代社会，人工智能的相关产业蓬勃发展，资源几乎无穷无尽，奴隶完全可以被机器替代，所以说，现代奴隶制并非一种分配制度，而是为了满足人的私欲——占有、暴力、征服的服务项目。”
“但是，就算没有奴隶，人们也会用别的方式满足这三种私欲。”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欲望是文明进步的动力，没有欲望，文明的发展就会停滞，也就是说，奴隶制是文明进步的副产品。”
“我们很疑惑，埃斯克莉辛女士，您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我想说的是，女权组织才是荆棘之环的盈利保障。”
“什么？！”
语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