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汉奴

　　.只见他瘦骨嶙峋的身上全是伤疤，几乎看不出本来皮肤的颜色。这啊哈一边乞求的王羽，一边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建奴的尸体。
　　王羽触碰到这宛若实质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颤。一言不发把刀子给了他，就去收拾其他物事，他还不能够适应割脑袋那血淋淋的场面。
　　战场收拾干净了，连地上的血渍都用土埋好了，又把建奴的无头尸体扔进了事先挖好的坑里填上土。
　　建奴人头可是宝贝，早年大明王朝对建奴的人头悬赏是每籍三十两银子，可会大明的军队实在是太烂了，让建奴差点像撵狗一样给赶出辽东，丢城失地，一年都拿不到几个真鞑子的人头。
　　朝廷也是恨急了这些建奴，悬赏一涨再涨，到了这崇祯年一籍竟然涨到了九十两。就这也没多少，而且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用九十两银子来衡量，士兵和武将、文官还可以凭着建奴首级加官进爵呢。
　　索性王安老早就准备了石灰类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把建奴脑袋硝制了，还庆幸自己收手及时没有把建奴脑袋砸个稀巴烂，不然就亏大发了。
　　四个人牵着两匹马往预先侦查过的密林深处撤退，一路上王羽还留在队伍的后面消除自己一行人留下的痕迹。王平、王安两人对自己家的少爷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书上学的真这么厉害？如此安排退路，还有谁能够发现是咱们杀了那个建奴？
　　一直走到天黑王羽才让大家都停下来宿营，大家吃了一顿饱饭后，王羽才开始盘问那个阿哈。他的名字叫做刘东山，辽东汉民，原大明沈阳中卫军户，今年十六岁。
　　天启元年奴酋攻克沈阳中卫城，家里的父亲和两个哥哥被杀，母亲和他被巴古拉的哥哥抓去为奴。辽东闹灾，一斗米粮卖三两银子，母亲不到一年就饿死了，自己命大，一直挨到现在。
　　了解了他的身世，王羽叹了口气，这些都是穷苦人家，从心里接纳了他。
　　王羽看着刘东山脑后的猪尾巴实在不顺眼，示意让他过来，道：“你从此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汉人，再也不是建奴阿哈，这根难看的猪尾巴我给你解决了。”
　　说着拔出顺刀就把他的小辫子给割了。王羽对他道：”你还要把头发都剃了，重新留起来，到了大明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曾经做过建奴阿哈。“
　　王安道：”我家少爷是为你好，你留着一个猪尾巴，到了大明保不准有人会砍了拿去冒功，建奴的脑袋很值银子呢！“
　　刘东山听了王安的话，看看地上的辫子，心中后怕不已，连忙感激的跪在王羽面前磕头道：“谢主子疼奴才，奴才以后会忠心耿耿伺候主子绝无二心。”
　　这小子在学习能力最强的七年里当了奴才，已经把一个奴才的觉悟深入心底，现在被解救出来还没有已经彻底翻身的自觉性，口口声声自称奴才。王羽很不喜欢。
　　皱眉道：“你反正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家仆吧。我王家乃是书香门第，我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当然不会辱没了你。还有既然已经脱离了虎口，就不要一口一个奴才，你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子民。”
　　刘东山大喜磕头改口道：“小的叩见家主，小的以后就改姓王，公子以后就唤作小的王东山，公子以为如何？”
　　王羽听他说话好像还有些条理，问道：“王东山，你难道读过书，识字？”
　　王东山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他黯然道：“小的以前家里日子还过得去，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在沈阳中卫当差，父亲见小的文弱，不是当兵的料，家里在小的八岁时送小的到私塾开蒙，小的读了三年半的书。”
　　王羽心里高兴，运气还真不错。大明的识字率只有一成，远远低于南宋的两成多。现在自己的两个家丁就从小在前主父亲的教导下读书识字，今天收了一个家仆竟然也读了三年多的书。
　　王羽让王东山起来，道：“以后有时间还要读书，王平、王安你们也是如此，读书才能真的明白道理。”
　　王安王平最不喜欢读书，为此以前不知道被老爷打了多少回，他们读了七八年也只是个半吊子。他们见自己家少爷都混成这样了，还要求他们读书有些不以为然。
　　这一次逃亡如果他们两人也是书呆子，不会捕鱼、打猎，恐怕早就被建奴斩杀或着饿死在路上了，读书好像没有什么用，建奴又有几个识字？砍满腹经纶老夫子的脑袋，还不是如砍瓜切菜？
　　王东山听到自己的新主人还肯让自己读书高兴得连忙答应，他看王羽样子很和气，连刚才吃东西时都给了他同样的一份食物，这可是他这七年里从来没有遇到的事情，他此刻感觉到心里热乎乎的。
　　王羽带着三人在密林深处躲了三天，这三天大家都没有闲着。王安两人一有时间就把玩缴获建奴的两张弓，他们都是好射手，对威力比较大的军队制式弓箭是爱不释手。
　　建奴的战士很牛，他们的标配就是双弓，上马用骑弓，轻便。下马用步弓，威力十足。箭矢也分用来抛射，也就是漫射的轻箭，还有用来直射破甲的重箭。
　　王安选择步弓来练习，以便尽快适应新获得的武器，王平只好用骑弓了。而且王平身为哥哥，性子沉稳，起先在王家来练习骑术时下了苦功夫，用骑弓也比王安几分准头。
　　王东山做了七年奴隶，勤快得很，他在成年累月的强迫劳动中也学到了许多生活技能。
　　他伺候两匹战马是得心应手，两匹马跟他是熟人，以前都是王东山给它们喂饲料，在马的心里他就是主人。两匹马在他的照料下乖得很。
　　王羽用老办法烧了一锅盐水，用布沾着替王东山仔细清洗被建奴鞭打留下的伤口。把这个小伙子感动得痛哭流涕，自从家破人亡他就没有感到过温暖，这一刻久违的亲情出现了，他只觉得如同回到了七年前的家，回到了父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