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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真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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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一声弥天巨响,如金铁相交,如天崩地裂。
  金鳌虽怒吼连连,却止不住身形,轰然跌入水潭之中,掀起浪花亿朵,惊涛万重,皆有数千里高下,数万里广阔。
  忽有长吟苍凉,震动空玄。
  只见金鳌原先所在之处,一只铜绿色的巨龟摩天而踞,鳞甲凛冽,映射漫天紫电青雷,宝光流萤,背上真壳峥嵘,无数沟壑纵横交错,勾勒出种种玄妙莫测的纹理,长尾微摆,拨动浩浩云光。
  吼!
  金鳌破水而出,厉声咆哮,如千万蛟龙齐鸣,响彻天地,怒吼声里,只见金鳌甩动着它那硕大无朋的头颅,朝铜绿色巨龟狠狠撞去。
  神龟巨口大张,吐出青涛如瀑,倒悬九天,浩浩荡荡倾泻而下,淋漓金鳌满身,顿时但见黑烟如龙升腾万里,嘶嘶有声。
  金鳌恍若不觉一般,迎头而上,忽地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嘴,便有无穷光焰冲天而起,滔滔不绝,就像是一条金色天河般涌向那无边青色浪涛。
  哗啦!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光河相遇,聚散舒卷,翻滚板荡,如巨龙般对撞、纠缠、盘旋,无尽水汽蒸腾,轻烟袅袅,弥漫八方,缥缈高远,玄虚若梦。
  嗥!嗥!
  神龟金鳌各自怒吼一声,已然撞在了一起,只撞得虚空破碎,雷火迸溅,焰焰沸腾数百万里。
  亿万里外,玄诚真人负手而立,英俊无匹的脸上神色自若,遥看两兽争斗不休。
  同时神念弥漫,搜寻千叶莲华的下落。
  别看这水潭不大,却内有乾坤,以玄诚真人如今的修为,竟也探不到其边界所在,四维六合之间有无数无量星河流转,仿佛一方无边宇宙。
  当然,真人之名,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无移时,玄诚真人已找到千叶莲华,却依然如先前那般,可望而不可及。
  忽然,只见青光如水,从岸边飞来。
  玄诚真人手一伸,将其抓在手里,他看了看,原来是一块青色玉牌。
  玉牌上刻有一位道人,面容淡漠,无悲无喜,座下是一只九头狮子口吐焰,簇拥莲花宝座。
  真人略微沉吟,旋即真力鼓动,注入玉牌,只见玉牌浮空而起,射出一道淡淡的青色光华,将那朵千叶莲华笼罩在其中。
  “啵!”的一声轻响,千叶莲华离开了水面,飘然盘旋飞起,并且身形逐渐缩小,最终依附在玉牌上,化为道人宝座莲花中的一朵。
  轰!轰!
  神龟和金鳌再一次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而且这次碰撞明显比之前任何一次来得都要猛烈。
  太虚渺渺,电光如燃,亿万微尘世界同时崩炸,光霞沸腾,周天欲炽,将整个水潭淹没。
  陈北落大惊,猛地站起身来,神念狂涌而出,朝前探去,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原本身上玉牌无端端飞走的时候,他就已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现在见到如此情景,心中更是担忧。但他更清楚,以玄诚真人如今远超他的道行修为,他去了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拖真人的后腿。
  故而,他只是静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眼见云光将歇,忽有无穷青气如水滚滚翻开,现出水潭原本模样。
  咳咳,那铺满水面的莲叶碎片可以忽略不计。
  尔时水潭中心,有清净无极宝树一株,高三百六十五里,巍峨瑰丽,分为三百六十五层,一层三百六十五枝,每一枝上金灯三百六十五盏,共四千八百六十二万七千一百二十五盏。
  煌煌光明,照耀十方无极。
  但见宝树繁盛枝叶间,复又点画出千宫万殿,无数亭台楼阁,庭院深深。
  玄诚真人神态悠然,坐于树下。
  只见他伸手一指,清净无极宝树微微摇晃,清音流淌,皆作洞章,亿万金灯宝焰交织鼓荡,结成了无数古老神秘的云篆玉字,八角垂芒,文采焕然,千重万重乃至百千万亿重。
  金灯云篆飘转,次第飞起,层层叠叠,分别向神龟和金鳌这两只巨兽绞缠障覆而去。
  吼!吼!
  神龟和金鳌仰天长啸,鸣吼洪亮,此起彼伏,震动太空,无数云篆玉字蓬然炸开,乍亮还消,散若繁星点点,舞若汪洋奔涌。
  “善哉。”
  玄诚真人微微一笑,两手抬起,一挽一引,亿万云篆玉字倒卷聚拢,沿着神龟和金鳌的身体紧贴上来,如层层细密的金色鱼鳞,密密匝匝,不留一丝空隙。
  呜!呜!
  伴随两声悲鸣,神龟和金鳌的千万里庞然身躯急剧缩小,须臾间已恢复本来面目,跌落回水潭。
  玄诚真人左手虚拈,云篆玉字还原为金色光焰,飞回宝树金灯之上,然后宝树微微一颤,化为灵光一抹没入真人头顶,消失不见。
  他眸光微微垂落,看了一眼在水中嬉戏游弋的铜绿色小龟和金鳌,顿时将遁光一展,往岸边飞去。
  ……
  这边陈北落正心生不耐,就见得玄光如电,急急破空而来,落在他身前,现出玄诚真人身形。
  “给。”
  陈北落还未开口,真人突然屈指轻弹,将一事物朝他抛了过来。
  “没想到我差人送予你的玉牌竟派上了用场,看来这朵千叶莲华还真是与你有缘。”
  陈北落闻言一愣,道:“真人你是说,花想容是听你的命令来找我的?”
  玄诚真人微笑道:“没错,想不到吧,哈哈。”
  陈北落点点头,道:“确实想不到。”这换了是谁都想不到啊。
  他还以为是凑巧碰上的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怪乎花想容当初提及某人的时候竟然用上了“神”之一字,对他们来说,他和玄诚真人这种人不是神又是什么。
  玄诚真人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你的气息。而我当时有事脱不开身,于是便将青玉牌交给她,让她来找你。”
  事实上,玄诚真人当时正忙着在无尽宇宙时空中搜寻现在脚下的沧浪岛,他自然也曾尝试推算过陈北落的下落,然而得到的却是一片迷雾茫茫。
  听玄诚真人这么一说,陈北落不禁有些讶然,喃喃自语道:“难道花想容还与我有什么渊源不成?”
  玄诚真人耸了耸肩,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陈北落轻轻“嗯”了一声,同时有些纳闷道:“只是不知这龙抬头是何来历?我自问也算见多识广,怎么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一个组织。”
  玄诚真人眉轩上扬,微微笑道:“你知道的,只是你灯下黑罢了。”
  陈北落眨了眨大眼睛,一脸黑人问号。
  “嗯,给你个提示吧。”玄诚真人哈哈一笑,然后悠悠道:“二月二。”
  陈北落灵光一闪,“青龙会”三个字脱口而出。
  青龙会,古龙先生笔下江湖中绵延数千年的神秘组织,无人知何时、何地、何人统率、何时渗入江湖,似从有江湖的那一日起,便存在了。
  它至神秘,至强大;它并不遵从所谓的仁义道德,而是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它亦正亦邪,或者说,根本无法用正邪、善恶、黑白来度量它。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而青龙会也正好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分坛。
  三百六十五个分坛上是十二分堂,以月为代号:正月负责目标,二月负责渗透,三月负责传递消息,四月负责财源,五月负责刑罚,六月负责训练,七月负责策划,八、九、十月负责行动,十一月负责肃清叛逆,十二月负责暗杀。
  在十二月堂主之上,便是至高无上的七大龙首。
  这七人各自为一方枭雄,皆有傲啸天下之才能,但是身份来历却鲜为人知,神秘至极。
  陈北落万万没想到,玄诚真人竟也是青龙会之人。
  玄诚真人深深地看了陈北落一眼,似已窥破他内心的想法,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陈北落面上神情不变,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玄诚真人道:“对也不对。”
  陈北落“哦”了一声,微笑道:“愿闻其详。”
  玄诚真人道:“青龙会已经是历史,现在只有真武会。”
  陈北落愣了愣,疑惑道:“真武会?”
  玄诚真人道:“是的。我嫌青龙会不好听,便易名为真武会。”
  陈北落嘴角一抽,你高兴就好。
  “咳咳。”
  真人老脸一红,沉声道:“这真武二字可不是随便取的。所谓:大道不远,真我存心,止戈执明,涤荡天下。是以,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陈北落立即赞道:“好一个真我存心,好一个止戈执明,晚辈受教了。”
  玄诚真人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忽然脚下传来一阵阵剧烈晃动,四维虚空更是扭曲震荡,泛起丝丝透明的涟漪,一派光怪陆离。
  “这次这么快?”
  玄诚真人喃喃自语,神色略显惊讶。
  不过,当他的目光掠过陈北落后,心中顿时便有了答案。
  只听他沉声说道:“不要抵抗,我送你离开。”
  陈北落欲言又止。
  玄诚真人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我们今日的缘分已尽,日后瑶池盛宴上再见。”
  说着伸手朝陈北落一指,陈北落身不由己,飞离了沧浪岛。
  但见沧浪岛好似轻舟一叶,扎进时空乱流之中,随波飘荡,转眼即逝,徒留玄诚真人的吟唱萦绕。
  “叹灵源旷代,本无极,信优游。自朴散形生,销磨混沌,落入行囚。四方宛转,向迷津、大海苦淹留。法界群情扰扰,梦魂千古悠悠。
  沦流。贩骨如山,知何日,是程头。好锻炼真空,三光慧照万劫云收。终须舍身拼命,更惜头护面同时休。裂碎中间一点,便超得岸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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