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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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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别鹤徐徐道:“那不知轩辕先生想要在下如何?”
  轩辕三光道:“阁下既贵为江南大侠,想必知道我有个外号叫做恶赌鬼吧?”
  江别鹤微笑道:“轩辕先生三光之名威震天下,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轩辕三光目光瞪着他,忽然大笑道:“嘿嘿,我既然号称恶赌鬼,那自然是要和阁下你在赌桌之上一决高下了。”
  江别鹤悠然道:“轩辕先生果然人如其名,只是不知赌注如何,还请轩辕先生告知。”
  轩辕三光右手往桌上一拍,大声道:“就赌这只手如何?”
  江玉郎和萧子春等人紧紧盯着江别鹤,白子逸和小鱼儿他们也瞬也不瞬注视着他。
  江别鹤淡淡一笑,道:“如此赌注,在下倒也从未见过,不过既然轩辕先生如此雅兴,那在下又如何能让轩辕先生失望呢。”
  此话一出,就连史扬天都不由高看他一眼。
  轩辕三光神情猛然一变,动容道:“好,江南大侠果然是豪气干云。”
  江别鹤道:“轩辕先生客气了,现在赌注已定,不知轩辕先生想要怎么个赌法?”
  轩辕三光道:“我定了赌注,那如何赌法就由阁下决定,这是我的规矩。”
  他话音一落,陈北落就暗自摇头,轩辕三光呀轩辕三光,你这是注定要输啊。
  不过,这就是恶赌鬼轩辕三光,否则轩辕三光也就不是轩辕三光了。
  江别鹤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见他走向角落,搬了张小圆桌过来,又将一大碗满满的鱼翅羹摆在桌子中央。
  轩辕三光瞧得奇怪,不禁问道:“这是何意?”
  不仅仅是他,在场除了陈北落之外的所有人,全都被江别鹤的这个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北落忽然道:“江先生可是要比试掌力么?”
  江别鹤脸色微讶,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道长说的没错,就是要比试掌力。”
  轩辕三光眼睛一亮,漆黑的一张大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之情,道:“具体怎么个比法?”
  江别鹤微笑道:“轩辕先生,你我依次往桌子上击一掌,谁若要将这碗鱼翅羹震得溅出,或是使得碗跌落桌子,那人便算输了。”
  他话音未落,轩辕三光神色已有些变了。
  小鱼儿暗道不好,明眼人都得出来轩辕三光心中并无十全把握,而这比法既然是江别鹤提出来的,那他自然大约是没有问题的。
  江别鹤道:“在下先来,还是轩辕先生先来?”
  轩辕三光深吸一口气道:“阁下请。”
  江别鹤微笑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他口中说话,一掌却已朝桌子拍了下去。
  这一掌看上去似乎并未用什么力气,但是那坚硬的花梨木桌面竟忽然像是变成了软绵绵的豆腐,江别鹤的手掌轻轻松松就穿了过去。
  而鱼翅羹果然纹丝未动,没有溅出一滴。
  陈北落、苏樱、白子逸、慕容九和史扬天爷孙神色如常,仿佛江别鹤的这一掌不过尔尔,然而小鱼儿与萧子春等人却是惊得呆住了。
  他们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也没想到江别鹤竟恐怖如斯,他们简直从未见过如此掌力。
  轩辕三光整个人僵在那里,怔了许久,然后才缓缓回过神来。
  江别鹤看着他,轻声道:“在下已击了第一掌,现在该轮到轩辕先生你了。”
  轩辕三光突然仰首大笑道:“我恶赌鬼平生与人大赌小赌,不下于万次,从未有过一次还未赌时,便已经先认输的。”
  “但是如今……如今……”
  他突又顿住笑声,目光凝注江别鹤,道:“但是如今,我不用赌,便已认输了。我的掌力虽然能穿透这花梨木桌面,却万万不能叫这碗见鬼的鱼翅羹不溅出一滴一毫。”
  江玉郎和萧子春等人长长嘘了口气,欢喜不已,特别是江玉郎,他简直有种再世为人的感动。
  “哼!”
  史扬天浓眉微轩,冷哼一声。
  江玉郎心一颤,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狂喜之情,他可不敢惹这位貌似和蔼的江湖大佬。
  萧子春等人却没有理会,依然我行我素,显然没有把史扬天放在心上。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白发苍苍的老头身份肯定不简单,极有可能是某位游戏红尘的前辈高人,但江别鹤显露的武功修为实在高明至极,给予了他们无穷信心。
  而且所谓的前辈高人,有时候也只是辈分比旁人高而已,武功却不一定如何高明。
  故而,他们此时端的是有些膨胀了。
  史扬天面皮一抖,嘿嘿冷笑两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道:“不知天高地厚。”
  萧子春等人顿时怒目而视,然后就看见一道银色光华自史扬天口中射了出来,在中途忽然一化为三,分别射向萧子春、“鬼影子”何无双和“金狮”李迪。
  砰!砰!砰!
  这三道银光来得好快,何无双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击中,如破麻袋般向后闪电抛去,一路上不知撞碎多少桌子椅子,直至撞在墙上才停止退势。
  江别鹤眼皮狂跳,心都漏掉了一拍,白凌霄和李明生几个少年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各展刀剑,便要朝史扬天扑过来。
  但听“呼”的一声衣袂破空声,接着“啪啪”一连串声响,白凌霄等人手中的刀剑竟已全不见了,他们一个个全捂着脸,半边脸竟肿得跟猪头一样。
  就在这半个呼吸不到的光景里,何冠军、白凌霄和李明生这几个少年不仅失去了傍身的武器,每个人俱都重重挨了个耳刮子。
  再瞧史扬天,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大把刀剑,雪亮的刀尖剑刃在辉煌的灯光下就像是猛虎的獠牙,李明生等人认得,这些刀剑正是他们的。
  但是若要问,明明是属于他们的刀剑怎么会到了别人手里,恐怕他们谁也回答不出来。
  江别鹤神情凝重无比。
  因为他也没有看清史扬天的动作。
  不!
  他压根就没有看见史扬天刚才有任何动作,仿佛白凌霄等人的脸原本就是肿的,仿佛那些刀剑原本就在手里对方。
  此人武功之高,只怕快赶上移花宫宫主了。
  江别鹤盯着史扬天,轩辕三光却盯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淡淡道:“江先生,现在轩辕三光的这条手臂是你的了。”
  小鱼儿闻言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他心如电转,刹那间也不知想了几十种办法,但没一种能救轩辕三光脱离困境。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隐隐有些明悟,原来智慧并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武力比什么都管用。
  若是他的武功有陈北落的一半,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些破事,现在也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轩辕三光为他陷入断臂危机,而无能为力了。
  虽然小鱼儿一向自诩为世上最大、最恶的恶人,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本质其实还是善良的。
  只是因为他从小在杜杀他们身边长大,认为自己若是变得太好,就有些对不起他们,所以有时候才不得不做些坏事来证明自己。
  白子逸一脸担忧道:“轩辕大叔!”
  他虽然和轩辕三光相处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但是对这个性情豪迈,重情重义的汉子很有好感,自然不希望他落得断臂的悲惨境地。
  轩辕三光冲了他笑了笑,道:“哈哈,小兄弟不用担心,左右不过是条手臂而已,算不了什么。”
  白子逸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心头灵光一闪,目光朝陈北落看去,他知道只要师兄肯出手,轩辕三断臂之劫必能迎刃而解。
  陈北落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轩辕先生自己的规矩,亦是他的人生准则,我怎么能擅自打破。”
  “红尘万丈,芸芸众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坚持。”
  “我们要做的是尊重,而非强行干涉。”
  “对我们来说,赌之一事,或是闲暇时候的消遣娱乐,但对于轩辕先生来说,却是他生命的全部,是无比神圣之事。”
  “他可以输,但绝不可以赖账,纵然输掉头颅,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轩辕三光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目中闪动着复杂的神情,大声道:“好!好!好!能和陈老弟你交朋友,轩辕三光这辈子足以!”
  然后就看见他随手抓起一把长刀,二话不说就朝自己右臂砍去。
  忽然之间,人影一闪,他手中的刀竟已不见。
  轩辕三光转过头,皱眉道:“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别鹤笑道:“轩辕先生轻生死,重言诺,英雄了得,我江别鹤又怎能枉做小人呢。”说着左手屈指往刀身一弹,长刀顿时断为两截。
  轩辕三光呆住了。
  江别鹤忽然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道:“在下敬轩辕先生一杯。”
  轩辕三光仰首一饮而尽。
  江别鹤笑道:“好,轩辕先生果然爽快,现在我们银货两讫,各无赊欠了。”
  轩辕三光又怔住,木立当场。
  他突然举起酒葫芦,一口气连喝了十几口,伸手一抹嘴唇,道:“好!果然不愧是江南大侠!我轩辕三光今日算是服了你江别鹤了!”
  “轩辕先生客气了。”江别鹤微微一笑,向众人抱拳道,“在下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打扰诸位了。”
  史扬天点了点头。
  陈北落道:“既然如此,江先生请。”
  江别鹤道:“请。”
  他走到江玉郎身边,看了看他们两人手上的“情锁”,道:“这旁门左道之物,我还有自信能将之解开,小兄弟可要随我回去?”
  小鱼儿正欲回答,陈北落已先他一步开口道:“这可能要让江先生你失望了,因为他已答应要和我们一起回武当山了。”
  “你说是不是呀,小鱼儿?”
  “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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