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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错了，却不改，是这个意思？”
一道男人声音从弄堂里传来。
低低的，又显得不紧不慢，就像砂砾拂过掌心。
不痛，也不痒。
却在她耳蜗内摩擦出一丝的振感。
苏白后知后觉地瞅见，大排档靠路的桌旁，一个男人坐着，看上去已过而立，无论是深色大衣，亦或是内搭的高领黑色毛衣，透着一股极为内敛的气场，是比商务霸总风更有派头的大佬范儿。
支起的折叠桌上，摆着一副黑色男士手套。
一只积灰的灯泡悬在棚顶。
灯光昏暗，把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拉长。
男人面前有一杯茶。
氤氲开的热气，像薄雾一般，散入春夜的轻寒中。
“如果每个跟长兴合作的客户都学你，尾款能拖一天算一天，甚至抵赖，我底下二十万员工还发不发工资了？”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猪狗不如！”西装男大汗淋漓，就差没磕头：“哪怕砸锅卖铁，我也不再欠长兴一分钱！季总，我这次一定改，一定改！”
苏白猜自己遇上老赖被追债了。
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正想悄悄地离开，坐在大排档里的男人忽然唤了一个名字，随着‘阿林’两字的尾音落下，一道高而干瘦的身影出现在苏白视线里。
对方刚才就站在男人的身后。
苏白却没留意。
阿林是个五官立体、留偏分梨花头的青年。
二十七八岁。
不像纯种本国人。
只一眼，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大冷的天，他只在外套里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戴着钻状黑耳钉，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凶狠劲，又有点瘾君子的味道，让人下意识想与他保持距离。
阿林走向了西装男。
当他从后裤袋抽出一把军用折刀，削铁如泥的那种，西装男拼命摇头：“……我还钱！我真的还钱！”
男人坐在桌前，拿起水壶为自己续茶。
听着西装男的求饶，不为所动。
阿林的短靴停在西装男眼前，他俯身蹲下，夺过西装男的右手死死按在地上，“七千万尾款，一根小指的利息，不多吧？”
鼻息轻扫，犹如蛇信子舔过他脸颊。
西装男情绪崩溃，痛哭：“林哥我错了！我不该骂你越南佬，别剁我手，求你了！”
“季总你要相信我！我是真没钱了，如果有钱我不会拖这么久……”
“没钱？”阿林掐住他下颚：“没钱你在豫园养小三？！”
季霆深已经放下水壶，“听说你们陈家九代单传，你在澳洲给你老婆和儿子置办的产业，不止八千万，刚好那边学校快放春假，我让人把你儿子接回来，怎么样？”
西装男彻底慌了，“季总，你别动我老婆儿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
还想再求，被手机铃声截住了话头。
【我是奔波儿灞，他是灞波儿奔，灞波儿奔奔波儿灞……】
苏白：“……”
她想调静音，已经来不及。
那个叫阿林的青年站了起来，发现一个穿红色毛衣的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微微蹙眉，眼神望过去，流露出几分警告意味：“干什么的？”
“我？我来收钱的。”
苏白抱着猫走进了弄堂。
走到西装男跟前，强行镇定地伸手：“一颗蛋，二百八，两颗五百六，你还差二百六没给。”
西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