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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北辰再次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劝老丁。
老丁却没再给他们阻拦的机会，自顾自地搬下几块木板，用绳子绑在一起做成个简易筏。
“你们最好也做一个，光靠充气泳池怕承受不住。”老丁道。
杨北辰知道老丁心意已决，当下不再多劝，轻叹一声，也学老丁一样做了个木筏。
“你总不能空手去吧？”杨北辰看到老丁准备把木筏拖出房间，提醒道，“找个防身的东西带上，我是不会拦你，但你也没必要白送吧？”
“那可是鲨鱼，我能用什么杀它？”老丁道。
“如果能破坏鲨鱼的脑子，那么还是有机会杀掉的。”杨北辰伸手比划着道，“对准鲨鱼的眼睛，找准角度刺进去，可以破坏它的大脑。”
老丁听完，若有所思，转身拿起几根细长的钢管，又拿了几个空心的不锈钢轴承。
“看我信号，”老丁道，“我叫你跑，你就赶快跑。”
“知道了，你小心。”杨北辰道。
老丁点点头，拉开门，张望了一眼。
“我把木筏扔出去，你们去回收泳池。”老丁道。
说完，他把窗户全部打破，连同窗框一起拆了。巨大的声响吸引了鲨鱼的注意，前面的五条一起游到了后面。
趁此机会，杨北辰闪身出屋，冲到系着充气泳池的地方，解开登山绳，把泳池拖了回来。
“怎么样？”柳依云问道。
“还好，没受伤。”杨北辰道。
杨北辰把充气泳池系在简易木筏后方，再把需要搬运的物资固定在泳池里。
“随时准备出发。”杨北辰道。
老丁点点头，随手拿起屋内一个灭火器，咚地扔进栏杆下的水面。
鲨鱼们受到吸引，又纷纷游回到前面。
“下水！”老丁道。
两张简易木筏一先一后被抛入水中，老丁先跳到自己的木筏上，用木板划着绕向前面。
鲨鱼们仿佛由于被戏耍了两次很生气，唰唰唰地带出无数道错乱的水纹，集中攻向老丁。
老丁尽可能地往远处划，但木筏怎能比得上灰鲭鲨的速度？
没过一会，老丁的木筏便被鲨鱼追上了。
与此同时，老丁大吼一声：“走！”
杨北辰立刻顺手拿起储藏室内另一个仅存的灭火器，带着柳依云跳到系着泳池的木筏上。两人一左一右，用尽最大力气，朝F栋方向划着木筏。
鲨鱼听到杨北辰的动静，立刻分出五条想去追杨北辰。五片鲨鱼鳍刚刚转向，突然感觉自己头顶遭到一记不轻不重的撞击。
老丁扔完一个轴承，又拿起另一个，扔向鲨鱼。
一边扔还一边骂：“孙子，怂什么啊？别跑啊！再跑你就是沙丁鱼！”
鲨鱼不懂人话，但从三番五次挨砸弄明白自己是被嘲讽了。于是，原本去追杨北辰的鲨鱼全部掉头，高速接近老丁。老丁举着钢管，盯着那几片围着自己转的鲨鱼鳍，心想该怎么捅眼睛。
由于不知底细，鲨鱼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围着老丁。
老丁也不敢贸然出手，只是凝神屏息。
人鲨对峙持续了几秒，鲨鱼最先打破了僵局。
一条鲨鱼突然发难，冲撞木筏。简易木筏哪里顶得住鲨鱼的撞击，一撞之下剧烈摇晃，差点就要翻船。老丁急忙稳住身形，钢管往水下一插。
空了！
一击不中，老丁急忙收回钢管，就在这时，他本能地感到后方危险。他立刻转过身，正巧看见一条跃出水面的灰鲭鲨，血盆大口里传出腥臭的气味。老丁下意识地钢管往前一送，直接白管子从口里进，红管子从后脑出。
那条鲨鱼骤然被捅穿，痛苦地跌入水里，止不住地挣扎。
旁边两条灰鲭鲨大概是饿得慌了，立刻游到挣扎的鲨鱼旁，大口咬食。没过多久，那条被钢管捅穿的鲨鱼便直挺挺地一动不动。
水面原本就乱流涌动，鲨鱼游动搅乱的水流让木筏更加摇晃。老丁不停东摆西歪，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摔进水里。下面的鲨鱼抓住老丁调整重心的机会，又一条高高跃起，想把老丁一口吞下。
老丁再次拿起钢管，巧合般地正好捅进第二条袭击者的眼睛。
那条鲨鱼立刻就像突然关机了一般，耷拉一声跌入水里。
连续击退两条鲨鱼，剩下的鲨鱼可能是猜到老丁手里只有钢管，于是开始一起撞击木筏。
临时制造的木筏哪能经受得住鲨鱼群的连续撞击，五六下后，木筏上出现了裂纹。
老丁知道木筏马上就要断了，一旦掉进水里，那他就没有反抗之力了。于是，他拿起一根钢管到处乱捅，指望能对鲨鱼造成一些伤害。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钢管捅中了什么。
一片鲨鱼鳍周围的水面泛出红色，老丁想把钢管拔出来，却发现钢管卡住了。
情急之下，他舍弃手里的钢管，转身从木筏上拿起另一根。
咔嚓！
木筏终于裂开了，海水迅速漫上来，老丁只觉得脚下一虚，整个人就要失去重心摔进水里。
情急之下，他直接对准一片鱼鳍的位置，手握钢管往水里一跳。
老丁不偏不倚地正好跳到一条鲨鱼的背上，他立刻憋着气抓着鱼鳍不放手。那条被当做坐骑的鲨鱼疯狂扭动，试图把老丁甩下来。其他鲨鱼也在这个时候围了过来，其中一条张口欲咬，老丁立刻单手持着钢管刺向对方。
受到水中阻力的关系，钢管刺击的攻击力被削弱，只是稍微逼退了那条鲨鱼而已。
但老丁毕竟只有两只手，没法面面防御。
他在抵御的同时，另外一条鲨鱼从后面接近。老丁及时避让，但依然被鲨鱼咬到了肩膀。
老丁下意识地张开口，冒出一串红色的水泡，直接回手把钢管插进咬伤他肩膀那条的眼睛里。
那条鲨鱼立刻摆着尾巴，翻滚着游开。
老丁手里已经没有武器了，他死死抱着鲨鱼，仿佛这样就可以勒死他一样。
身下的鲨鱼很不耐烦，一跃而起冲出水面。
老丁与远处的杨北辰对上了视线。
杨北辰看到他这样，似乎想反身回来救援。
于是，老丁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走！不要管老子！”
他话音未落，鲨鱼带着他重新掉回水里。
肩膀伤口的大量失血加上入水时的猛烈冲击消耗了老丁大量体力，他抬起头，又看到一张鲨鱼的巨口。
他用最后的意识紧紧抱住眼前的鱼鳍。
随后，他的视野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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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他……”柳依云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的那一幕，杨北辰历历在目。
尽管浑身上下被血染透，但老丁依然抓着鱼鳍不肯放手，好像那样就能拦下一条鲨鱼。
“他……尽力了……”看到水面逐渐没有动静，杨北辰知道老丁已经不在了，“我们走，不能让他白白……”
杨北辰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老丁消失的地方，三道水线向自己接近。
看来还有三条鲨鱼舍不得自己和柳依云。
杨北辰东张西望，最后伸手入怀。
如果迫不得已，那就只能亮出枪支这张底牌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听到枪响，会不会引来其他麻烦，他管不着了。
三道水线离杨北辰越来越近，狡猾的鲨鱼一直潜伏在浑浊的水中，让杨北辰没法瞄准。
杨北辰可不敢赌随缘枪法，一来子弹入水杀伤力会被削弱，二来他总共也就八发子弹。
赌，是需要本钱的。
八十发子弹，杨北辰都敢赌一下，可八发实在是赌不起。
中了，皆大欢喜；没中，浪费机会。
“北辰，怎么办？”柳依云问道，“如果有什么大范围的攻击手段就好了……”
杨北辰双眼忽然一亮。
大范围的攻击手段？能在水中用的大范围攻击手段，莫非是……
“依妹，帮我一起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高压电线。”杨北辰道。
柳依云恍然大悟，但转瞬问道：“可是，现在海水这么高，那些低处的电线肯定被淹了吧？为什么就没有人触电呢？”
“电线又不是放到水里就会触电的，不然那么多水底电线施工，每次不电死一大批鱼？有的鱼缸里也会有电路连接LED灯吧？可你把手伸进鱼缸里会有事吗？所以，水要接触的是电，不是电线。”杨北辰道。
柳依云点点头，举目四望，忽然指着一处道：“北辰，你看那里！”
杨北辰顺着柳依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左前方屋顶有一座天线。
嗯？好像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一开始放送校园广播的那座楼吗？
如此说来，自己离辛玉衡他们很近了。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回去。
如果不解决身后的追兵，就会把它们引到辛玉衡所在的房间。如果那个房间被鲨鱼包围，今后他们要做出什么行动势必要受到掣肘。
更重要的是，杨北辰估算了一下，自己去广播楼，距离更近。
他可不敢跟灰鲭鲨比速度，幸亏老丁拖着鲨鱼，让他先走了一大段路，不然现在早就被后面的鲨鱼追上了。
于是，杨北辰转向，划往天线所在的位置。
广播楼所在的建筑楼层矮了很多，楼顶已经被水淹没，附近水中也看不到其他人影。当杨北辰来到天线脚下时，快速固定简易筏，然后吩咐柳依云爬上天线。
“你在上面躲着，爬高点。”杨北辰道。
随后，杨北辰也爬上天线，开始寻找金属导线的接口。
下方，鲨鱼游到了天线下，高高跃出水面。
灰鲭鲨是一种弹跳力惊人的生物，据说可以跳到海面上六米高。第一次弹跳，鲨鱼没有攻击到杨北辰和柳依云，但也让那两人心惊了一阵。
“天线的事交给我，”柳依云道，“你保护我。”
“好。”杨北辰再不犹豫，掏出了五四式。
他检查了一下弹匣，里面还有八发子弹。随后，他把弹匣塞回去，拉栓上膛。
第二条鲨鱼又跳了起来。
杨北辰迅速瞄准，果断开枪。
但是角度不够，鲨鱼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它们仿佛被激怒了，开始尝试撞击天线。
广播楼的天线是典型的A字铁塔状，但不知是不是受到海潮冲击的影响，没有看上去那么牢固，鲨鱼撞了几下后，两人都感到轻微的摇晃。
“依妹，你快点，我怕天线会塌。”杨北辰道，再次开了一枪，试图逼退鲨鱼。
“等等……我找到了！”柳依云道，拿出随身携带、当初买全套户外装备时购入的刀具，开始切割线缆。
噼啪，噼啪，几秒后，杨北辰看到了电火花。
“依妹，你先把线缆固定好，但别让电流接触到铁塔。小心点，听我指令。”杨北辰一边道，一边把登山绳系在自己身上，另一端固定在天线的铁塔A字中间一根横杆上。
柳依云收好刀，拿出绳索，将断了的线缆绑在铁塔上，同时用刀鞘挑起线头，避免电流触碰到金属，随后屏住呼吸等着杨北辰的信号。
被枪声逼退的鲨鱼再次游了回来，杨北辰看到时机差不多，大喊一声：“依妹，把电火花推到铁塔上，然后跳下来！”
柳依云没有任何质疑，立刻纵身一跃。
杨北辰盯着上方，默默倒数后，也纵身跃出。
线缆失去刀鞘的支撑，立刻耷拉下来。电火花触碰到金属铁塔上后，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电流迅速沿着铁塔支架向四周扩散。
柳依云下坠途中，正好落在杨北辰面前，被杨北辰伸手抱住。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搂住杨北辰的颈部，任由杨北辰带着自己坠落。
杨北辰身上的登山绳随着下坠不断挺直，当绳索完全拉直后，两人正好悬停在水面上方半米左右的位置。
但鲨鱼没有攻击他们。
电流早他们一步通入水中，三条鲨鱼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完全失去了进攻能力。
没过太久，三条鲨鱼全部肚皮朝上，直直地漂浮在水中。
杨北辰抬手一枪，子弹正好切断固定断线的绳索。失去固定后，断线在重力的作用下坠向中间，微微摇晃，最后趋于静止。
杨北辰等了大约一分钟，问道：“你有纸吗？”
“我左边衣服口袋里有餐巾纸。”柳依云道。
杨北辰腾出一只手，从柳依云口袋里取出一张餐巾纸，撕碎后靠近金属铁塔。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纸屑随风而散。
杨北辰这才放心地去抓铁塔金属架。
“小心有电啊。”柳依云道。
“如果有电，那么刚刚纸屑就会被吸上去。”杨北辰道，“放心吧，没事了。”
两人回到支架上，爬回木筏，朝F栋划去。身后，三条鲨鱼的尸体被水潮荡到楼顶，小半个身躯搁浅在水面外。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了1224室。
“你们终于回来了。”张韵一脸放心，跟着其他人一起帮忙卸货。
随后，大家清空室内积水，将窗户破损补上，还增加了一层保温涂料。
“有什么状况吗？”杨北辰问道。
“我们还好，只是为什么救援队还没有来？”毕秋妤道。
杨北辰刚想说点什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谁的电话？
数声后，杨北辰还是迟疑地按下接听键，只听见对面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杨兄，你还好吗？我是阿金，你那个国外开武器店的朋友。听我说，这里几乎到处都是岩浆，我可能……走不了了……”